礙于學府要上課，這次趕路注定不能太舒坦。
吃完了烤魚，兩人便熄了海灘上的篝火，繼續趕路。
以往照顧大小姐，吉道天并沒放開朝辭的速度。
如今時間緊，合合獸真正的速度展露出來，解閨璧便只能坐在吉道天的身后。
手揪著他腰側的衣服，整個人縮在吉道天的背后。
倒三角的寬闊背脊成了最好的避風港。
如此高強度的趕路，好在大小姐上輩子在野外，在礦上也是經歷過風吹日曬的，如此一來到不覺得多勞累。
由此，他們沿著海岸線，途徑熊地邊界，最后到了東方之地最南端。
東方之地在七地中，面積最小。
與左鄰熊氏，南與荊氏接壤。
首府名曰孟闌。
入了東方之地，天色已晚，朝辭降在群山峻嶺之中。
“要在這過夜？”看到吉道天開始搭露宿野外的行帳，大小姐便開口問道。
聞言，吉道天動作一頓，“不習慣？”
大小姐道：“瞧不起誰呢？以前我出野外的時候，還徒手抓過蛇呢！”
“我的意思是，這里就是你在古籍上看到，疑似是礦脈所在的地方？”
吉道天環視四周，雖然夜幕低垂，月色并不明亮，但修士借著敏銳的五感，看清四周環境倒不費力。
他輕‘嗯’了一聲，繼續搭建行帳。
朝辭趴在地上休息，大小姐往它肚子上依靠，暖融融的。
不多時，困乏勁兒上來，就這樣睡去了。
翌日，天蒙蒙亮時，山谷間的鳥雀一曲‘起床大合唱’，直接把大小姐‘唱’醒了。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便起了身。
昨晚她跟朝辭睡在一處，一覺晨醒來卻是在行帳內。
想來是‘土匪’把她搬進來的。
解閨璧打了個哈欠，披上斗篷走出帳篷。
吉道天盤膝坐在合合獸身邊，似在修行冥想。
察覺到解閨璧走出來，他才緩緩睜開眸子。
兩人相識至今，吉道天也摸清大小姐的生活規律了。
他默默起身生火，又去水源處破冰取水回來。
大小姐開始洗漱，他便拿出一本書，逐字逐句看著。
小鍋煮上了粥，火堆旁堆了一圈圓潤的鵝卵石。
篝火將石頭的溫度燒上去，便把帶出來的薄餅貼上去。
沒多一會兒熱騰騰的早餐便好了。
“好了，開飯啦。”
吉道天頭都不太，輕輕翻過一頁書，“叫我什么？”
解閨璧服了他了，“觀音奴，來吃飯，還等著姑奶奶喂你？”
吉道天放下古冊，輕笑一聲：“還有這好事兒？”
大小姐隨手拿下一塊薄餅直接砸了過去。
這人，臉皮越來越厚！
解閨璧拿著一塊餅子啃，是在好奇那本書，便問吉道天要過來看。
這本書貌似是志怪雜談類的書冊。
開卷寫一些山野精怪，第二卷是一些民間怪談。
直到第三卷，解閨璧才看到這樣一則故事。
‘成華元歷年初。
北之地烏云壓蓋，龍氣翻涌，有修行者于魍魎山躍龍門。
八家大能前去觀禮。
升龍者，居元仙人也。’
‘嬰元歷年末，臘月十八。八大氏族歲末貢金天辰玉被劫，此案震驚天下……
嬰元歷年末，臘月二十，東方之地大祭開壇。
嬰元歷年末，臘月二十一，段地開壇。
嬰元歷年末，臘月二十六，熊地開壇。
七地矛頭直指一人，居元仙人也。’
故事到這里便生硬的停了筆。
再往后翻看，事情便已塵埃落定。
‘居元仙人座下親傳弟子十二，門徒三千，于段氏首府衡陽問斬。
白元歷年正月初一，衡陽城外懸三千首級，亂葬崗無頭尸遍地，鬧市口血流成河。
未見居元。’
讀至此，解閨璧打了個哆嗦。
光是看文字，腦袋里浮現出幾千人一起被處刑的畫面，她都忍不住汗毛倒豎。
回家卷真的要提上行程了！
這個世界太危險！
動不動便是殺價滅族，絕一派傳承！
“如此這般，那天辰玉尋回來了么？”解閨璧忍不住問道。
吉道天慢條斯理吃完最后一口餅子，“你以為，他們為何將那三千人一道處刑？”
“為了……逼出居元？”
“自然。”
大小姐腦筋一轉，鳳目瞬間瞪大，“八地的天辰玉沒有追回？！”
驚呼后，她立馬低頭，繼續看書冊上記載的事情后續。
但，這一卷《居元邑人》篇便結束了。
解閨璧不死心，繼續在后續的卷章尋找蛛絲馬跡，終于，在《東方異聞錄》中找到一個的小故事。
‘東方地西邊境之地有一獵戶，一日進山狩獵，中遇大霧封山，便尋不得出路。
大霧三日不散，獵戶自以窮途末路，卻遇一赤腳仙人。
老者以綠石相投為獵戶指點出山之路。
獵戶逃脫出山，撿回一命，后遂欲進山感些老者，搜遍山林，卻遍尋不得。
后顧感嘆，真乃仙人也。’
“啊！你覺得那老頭便是居元仙人？”
吉道天淡淡道：“你若無事便喜歡讀這類書籍，就會發現，這類的故事，沒有一萬，也有幾千。”
“不過是來碰碰運氣。這樣的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解閨璧聞言道：“東方家那么多堪輿師，各地大供奉就沒占卜出天辰玉的下落？”
“三千白衣含冤而死，怨念沖天，事后，企圖占卜那批天辰玉下落的悉數暴斃身亡。
自此，這邊成了一宗懸案。
不過，七地之內，惦記那一筆天辰玉的，怕不光是我。”
“大家都在找，就看誰先找到了。”解閨璧點點頭，合上書將之還回去。
“哎……”她輕輕一聲嘆氣。
“你說，三千門徒性命，還那些翡翠，值么？”
吉道天用水澆滅了篝火，不答反問，“你覺得，當今白衣過得如何？”
解閨璧撇撇嘴。
白衣似乎永遠都跟‘黑市’、‘不入流的下等人’這些詞語勾連。
似乎提及白衣人，在七大家的眼里，這些人不過是比那些廢物普通人，厲害一點的‘螻蟻’。
而白衣投向七大家，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混到一身‘官衣’的。
多數人會像解氏一族那般，被賜予‘雜色衣’，而后打發到邊境去。
若是不開戰還好。
這若是開戰，邊界上如解氏一族這樣的‘雜色衣’，就是最好的炮灰。
“你覺得現在白衣過的不好。那是因為你沒見過三千年前的白衣是何等模樣。”
“他們被當作異獸一般買賣。”
“段氏未滅之時，設有一閣，名曰‘春風逍遙閣’。”
“那里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各家進去消遣尋樂的‘客人’，另一種便是被抓進去，宛如牲畜一般任人宰割的白衣修士。”
吉道天微微垂眸，“那個年代，‘無衣者’覺醒成修行者，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