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中央塔。”站在中央塔下,東叔已經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他直搖頭,半晌,才說:“聽說,成功闖關中央塔,就能前往大世界。大公子,你將來,必定也能前往大世界歷練。”
徐擎天并沒說話。
他望著眼前這座巨大的中央塔,心臟卻像是被撕裂一樣疼痛起來,而這股疼痛,很快便蔓延了全身。
一股鮮血,猛地從前方撲來,瞬間染紅了徐擎天的雙眼。徐擎天再次看到了那只巨手,看到了那些瞬間便被巨手斬殺的年輕修士,無數鮮血從他們的體內飚飛,染紅了塔內空間。
徐擎天猛地按住腦袋,一膝蓋跪在了地上。
更多殘忍血腥的記憶,同一時刻,如潮水一般全部涌入徐擎天的腦海。
徐擎天一時間承受不住那么多的記憶碎片,當場暈了過去。
“大公子!”東叔嚇壞了,他抱住徐擎天,大聲呼救。
加羅族的工作人員及時趕到,將徐擎天帶去了旅游區的診所。
“我們大公子已經通過今年的馭獸師覺醒測試儀式,他成功覺醒了超級獸態黑麒麟,是S級戰斗型馭獸師。你們能不能找個厲害的治愈師,醫治我們的大公子啊!”
得知徐擎天是今年覺醒了超級獸態的馭獸師,工作人員態度頓時變得嚴肅起來,趕緊便請來了治愈師給他檢查身體。
治愈師查看了徐擎天的身體,告訴東叔:“他的身體沒有大礙,不過精神力波動得有些異常,服用一碗鎮魂湯,多休息幾天就好了。”
東叔仍不放心。
好端端的,大公子不會突然暈倒。
大公子的身上,一定發生了什么不為人知的事。
東叔親自照顧徐擎天,給徐擎天喂了鎮魂湯,直等徐擎天醒過來,他高高懸著的心這才放松了些。“大公子,你怎么突然暈倒了?”東叔不搞清楚徐擎天突然暈倒的原因,就無法真正放下心來。
徐擎天怔然地望著東叔。
良久后,他用力握住東叔的手,鄭重地向他道謝,“東叔,這些年,多謝你了。”他在感謝虞東海當年對虞凰,對殷族所做的那些事。
東叔蒙了幾秒,才滿頭霧水地說:“大公子,你跟我客氣什么。”
醒來之后,徐擎天未作停留,便帶著東叔回了神月國。他們回了一趟徐家,吃了一頓飯后,徐擎天便將他在徐家的東西全都收拾好。他去了一趟老爺子的舊宅,在老爺子居住的老房子前面長跪了一天一夜。
翌日天亮后,徐擎天對著老房子用力磕了一個頭,他說:“爺爺,等我回來。”
徐擎天背著行李,帶著東叔,默默地離開了徐家。
他剛走出舊宅的大門,就看到從出租車上下來的徐星光。
“你要走了,是嗎?”徐星光雙手插在褲兜里,拽拽地盯著他,問徐擎天:“還回嗎?”
徐擎天從來就不討厭徐星光。
徐星光優秀出色,近乎完美,任何父母都會喜歡這樣的孩子。這些年,徐星光也從未欺負過他,對他使過絆子穿過小鞋,他只是不像其他家庭的弟弟那樣崇拜喜歡自己的哥哥罷了。
可從前的徐擎天,又有哪一點值得徐星光崇拜的地方呢?
徐擎天走向徐星光。
他抬起右手,落在徐星光的頭上,在徐星光詫異震驚的目光注視中,一把揉亂了徐星光的頭發,并壓低聲音在他耳旁說:“等我歸來,我送你回家。”
徐星光一愣。
“你...”徐星光眼神更顯得愕然了。
他踹在兜里的雙手頓時捏緊了,后背也無比僵硬。徐星光咬著唇,那張英俊的小臉蛋上,第一次露出了緊張跟恐懼的表情來。“你...你知道了?”他最大的秘密,被徐擎天看穿了?
徐擎天神秘一笑,他說:“哪有什么五歲就能成名的天才兒童。”
徐星光瞳孔驟然一縮,垂下頭去,不說話了。
“等我回來,我送你回家。”丟下這話,徐擎天叫上東叔,便走了。
徐星光盯著徐擎天那瀟灑恣意的背影,眼底露出了些許期待之色。
徐星光有個秘密。
他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他甚至不是三千世界的人,他生活在另一個世界里。真正的徐星光,不是男孩子,而是女孩子,但不知道為何,有一天她醒來,就回不去了。
她活在不同的世界里,有時候是男體,有時候是女體。
最初,她還奢望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但隨著無限地輪回,她已經放棄了歸家這條路。
但徐擎天卻說,等他回來,就送她回家。
她,真的還能回家嗎?
東叔陪徐擎天前往樓蘭古閣,準備去尋找功法。在飛行器上,東叔問徐擎天:“大公子,你先前跟二公子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你要把他送回哪個家?”
徐擎天對東叔毫無保留,他告訴東叔:“徐星光是異世界飄過來的靈魂,他的身上,有輪回鏡的氣息。”徐擎天已經恢復了上一世的記憶,他作為擬人松木偶跟著荊如酒四處歷練積攢功德的時候,曾在盛驍他們那里接觸過輪回鏡。
他從徐星光的身體上感應到了輪回鏡的氣息。
他揣測,徐星光的原體之身,也許無意中觸碰并開啟了輪回鏡,然后倒霉地進入了無限地輪回。
徐星光已經開始放棄歸家之路了。
在輪回鏡中無限輪回的人,一旦迷失了本心,忘記了自己的來路,最終將會魂飛魄散。
兄弟一場,徐擎天想要幫徐星光一把。
東叔恍然大悟。
他眼神怪異地打量著徐擎天,欲言又止。
徐擎天有些無奈,他對東叔說:“東叔,你想問什么,直問就是。”
東叔也就不藏著掖著了,他對徐擎天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大公子,我總覺得你從中央塔昏迷醒來后,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東叔皺了皺眉頭,認真思索了片刻,才道:“那種感覺,就像是你一夜之間成長了好幾十歲,變得老謀深算,連我都有些看不透了。”
“呵...”徐擎天朝東叔勾了勾手指。
東叔四下看了看,見無人注意他們,這才湊近徐擎天,他壓低聲音說:“大公子,你說,我聽著,絕對不會外傳。”
徐擎天便對他說:“我,是無我帝師。”
東叔:“...”
他立馬坐回自己的位置,戴上眼罩,嘀咕道:“大公子你累了,我也累了,休息會兒吧。”也許他一覺睡醒,大公子就正常了。
見到東叔這反應,徐擎天并不意外。
東叔又怎么可能睡得著呢。
他摘下眼罩,卻看到徐擎天正拿著一把刻刀在雕刻木偶人。
那是個男性木偶。
東叔盯著那木偶人看了片刻,才問徐擎天:“你怎么又在雕這玩意兒,大公子,你雕這東西做什么?”
徐擎天說:“送給我老婆。”
東叔又被噎住了。
他說服自己跟徐擎天一起發瘋,姑且相信徐擎天有一個‘老婆’。“你確定,你老婆會收下這禮物嗎?”
“她會的。”
樓蘭古閣抵觸棲霞海。
棲霞海曾是鮫人族的棲息之地,但鮫人族早在二十多年前被娜洛滅族了,為了搭建通天之橋,鮫人族的帝諾帝尊也自爆了獸心。帝諾帝尊已步入垂暮之年,聽說快要隕落了。
如今的棲霞海,成了一片無主的大海。
樓蘭古閣就建在棲霞海的地界。
徐擎天跟東叔抵達樓蘭古閣時,還沒到樓蘭古閣開放的日子,他二人便搭著帳篷住在山腳下。這些天,陸陸續續有年輕的馭獸師來樓蘭古閣尋找功法,山腳下住滿了人。
這些年輕人圍在一起唱歌跳舞,交流修真界的那些信息,徐擎天跟他們坐在一起,他豎著耳朵聽他們交流,手里依然在忙著雕刻木偶。
三天后,樓蘭古閣開啟了。
進入樓蘭古閣前,徐擎天將那個木偶人交給東叔,并交代他:“東叔,幫我將這個木偶人快遞寄到京都八塔山,交給一個叫做荊如酒的女子。”
東叔捏著木偶人,要哭不哭地說:“咱們都無法進入八塔山結界,這快遞能進入殷族嗎?”
“能。”
東叔只能照做。
四天后,國際特快將一個快遞盒投遞到了八塔山山腳下的快遞站。
傍晚時分,八塔山結界打開,負責收取快遞的男子打開快遞箱,他將快遞歸類放好,看到有個快遞的收件人寫著荊如酒的名字,表情頓時就變得嚴肅起來。
男子趕緊將這個快遞送到族長府,交給了護衛隊長。
護衛隊長拿著快遞去見虞凰,正巧,荊如酒也在。
“給我媽媽的快遞?”虞凰接過那個快遞,見寄件人那里寫著一名‘覺’字,她目光微閃,轉身便將快遞盒子遞給了荊如酒。“媽,給你的。”
荊如酒接過那盒子。
她盯著盒子發了一會兒呆,這才打開快遞盒。
看到小盒子里面的木偶人,荊如酒目光閃爍了一陣。
虞凰也盯著那木偶,她問荊如酒:“這是徐公子送給你的?”
荊如酒嗯了一聲。
虞凰說:“他想起來了?”
荊如酒又嗯了一聲。
“父親既然想起來了,為什么還不回殷族來?”虞凰不明白徐擎天在想什么。
可荊如酒卻能理解徐擎天的心思。
荊如酒摩挲著那個木偶的臉,表情頓時變得柔情似水,她說:“短時間內,他不會回來。”荊如酒抬頭看著虞凰,笑容綿長地說道:“他要從零開始,他要以徐擎天的身份重新登上巔峰,他要以神的身份,回到我的身邊。”
那可是殷明覺啊。
他有他的驕傲。
他的女兒成了凰神大道,他的女婿是天龍神相師,他的妻子是極樂神相師。那他,又怎么可能以普通少年之身回到他們的身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