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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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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門縫中吹進來和煦的風,屋中燭火跳躍,將兩個女人的臉都映照成了晦暗的顏色。

  文夫人沖著解時徽冷笑一聲:“你代替你姐姐嫁到我們文定侯府來,沒有人追究你的過錯,反而將你像主子似的伺候著,沒有少你的吃和穿,

  這個孽種要不是我菩薩心腸,豈能容他活在世上?

  郁兒沒了,我自己看著,你實在應該去陪陪他。”

  解時徽短暫清晰的“哈”了一聲,做了個無辜又可憐的神情:“母親,我知道侯爺對我好。”

  微弱的聲音在那個好字上重重咬了一下。

  文夫人走近一步:“那你不感恩戴德,盡快去死,還想說什么?

  難道你還想胡說八道,讓整個侯府和你的孽種都跟著你一起陪葬?

  你要魚死網破,就盡管在這里破,我可沒這閑工夫陪你。”

  說完,她轉身作勢要走。

  “母親誤會了,”解時徽撐起手臂,含淚叫住文夫人,“不是我,是我母親在臨死前曾經托大姐照顧我,大姐她什么都知道,這些都是大姐告訴我的,不然這么大的事,我怎么會知道?”

  文夫人猛地原地轉頭,瞪著眼睛看向解時徽:“解時雨?”

  “是,”解時徽可憐的垂著眼瞼,“母親,我大姐雖然看著冷清,可是我真的沒了,她一定會遷怒的,到時候別說我——那個孽種了,就連整個侯府都保不住啊。”

  “就憑她!”文夫人冷哼一聲,心里卻是咯噔一下。

  解時雨背后,可還有個活閻王。

  可難保不是解時徽騙她。

  “你少騙我,解時雨如今飛上枝頭變鳳凰,可沒空搭理你,她從云州回京城,可沒有來看過你。”

  說著,她上前一步,抓住了解時徽的手腕:“你有話,就去向閻王爺說吧。”

  解時徽連忙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母親,我說的都是實話,您要是不信,大姐給了信物給我,您大可一觀,

  我以后一定好好伺候您,給您當牛做馬。”

  說著,她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滾。

  文夫人沉默著松開她的手:“在哪里?”

  解時徽掙扎著起身,對文夫人道:“我怕人看見了拿走,藏在垂魚的眼睛里,我這就帶您去取。”

  文夫人半信半疑的跟著她往外走。

  月光是慘白的,落在怒放的迎春花上,枝條瘋長,伸到了不該伸的地方,整個院落宛如一片廢墟。

  解時徽取了一根撐窗戶的撐桿,伸手去戳懸魚,可是舉起來好幾次,都沒能砸中目標。

  文夫人不耐煩道:“還沒找到?”

  解時徽垂著淚:“母親,我餓了這么久,實在是沒有力氣了,東西就在懸魚上邊,要不然您讓嬤嬤拿著梯子取下來吧。”

  文夫人奪過她手里的撐桿:“就你心思最多,一會兒要把人支出去,一會兒要把人叫進來,你母親把你養的如此小家子氣,還敢和我們侯府稱親家!”

  解時徽細細的喘著氣,沒言語。

  文夫人拿了撐桿,開始抬頭專心致志的對付懸魚。

  而解時徽無聲無息地離開她,從亂糟糟的花木中抽出來一塊石頭,走上前去,狠狠砸在文夫人后腦勺。

  文夫人沒有驚呼,只有撐桿“啪”的一聲落在地上,隨后臉朝下,倒在了地上。

  解時徽力氣不大,這一下只將她砸了個眼冒金星,甚至連血都沒有出,她張開嘴想要叫喊:“賤......”

  然而解時徽用她細細的胳膊,再次使勁砸了下去。

  她這一下都砸的很重,眼前一片漆黑,心里卻很明朗。

  閉著眼睛,她心想:“我憑什么該死,我又沒犯錯,我嫁進來難道沒有受苦嗎?

  你們母子,不敢去找解時雨的麻煩,只敢來欺負我,

  也不是我要殺你的,是你逼我、殺我,我才來殺你的!”

  她喘息著停手的時候,文夫人已經暈了過去,頭發縫里有了血的氣味。

  丟下手中的石頭,解時徽感到自己的心口在瘋狂的跳動。

  還不能歇。

  她用自己纖細的胳膊,拖著沉重的文夫人,一步步挪動,一直挪動到井口。

  文夫人的腦袋耷拉在了水井的邊緣。

  這個院子,這口井,原本都是給她預備的,只等她一死,文夫人就會將她投入井中,隨后昭告天下,她是為了文郁茶不思飯不想,自己投井死的。

  解時徽聞到了水的腥氣,她推著文夫人的屁股,奮力往前拱。

  單薄的胳膊起了幅度,沒有血色的臉漲得通紅,隨著“撲通”一聲,她自己也往前一栽,險些栽進去。

  坐在地上,她給自己擦把汗,手哆嗦,兩次都沒擦到地方,抖的整個人都跟著顫動。

  滿院子的月光落下來,照亮了她秀氣的小臉。

  她想著她的以后,文定侯府是她的了。

  當她還是個小孩的時候,一根簪子,一只手鐲,一件新衣裳,她都要暗暗的去奪過來,都是因為她不喜歡解時雨比她好。

  她愛的不是文郁,而是身上烙印著“解時雨”三個字的文定侯世子。

  從小到大,解時雨就是一座無形的牢籠,籠罩在她身上。

  她一直活給解時雨看!

  她喘息著,喘出了空蕩蕩的聲音,仿佛五臟六腑也全都跌落在了井里。

  到最后,喘息的聲音也消失了,她深深彎下腰去,聲音消失在手掌中,只有眼淚真情實意的從手指間流淌出來。

  好恨,好恨解時雨。

  等到眼淚也流干了,她才慢慢的抬了頭,起身去打開院門,用紅腫的眼睛看著外面的仆婦,平靜道:“母親掉井里了。”

  血紅的夜,成了畫卷,正在緩慢的向局中人展開。

  六皇子府邸,燈火通明,徹夜不熄。

  徐義半躺著,身上的衣裳還是云州帶來的皮毛,屋子里很暖和,不必點火也暖和,這個時節的云州,可還是一片寒冷。

  京城——真好啊。

  難怪他的弟弟在這里流連忘返。

  “徐義......”六皇子站在門口,看著他滿身的皮毛,便停住腳步,不由自主的想冒汗。

  更讓他驚詫的是,地上還丟著根帶血的手指。

  他停住腳步,沒往里面走。

  徐義抬頭看著他,卻是滿臉的笑意:“六皇子請進。”

  他伸手將手指拾起來:“教訓一下我不成器的兄弟,沒了徐家,他又算得了什么?”

  六皇子目光一厲,知道他是在含沙射影的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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