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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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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月灣的火已經滅了,只剩下仆婦丫鬟擠滿了堆,解時雨一露面,立刻被解大夫人一把摟住。

  “時雨啊,你這是上哪兒去了,再找不著你,我就得活活急死在這兒。”

  她說著抹了一把眼淚,又重重拍了解時雨一巴掌,再拉著她上下左右的看了一遍。

  解時雨輕聲答道:“伯母,這邊蚊子多,我睡的不踏實,還回那邊廂房睡去了,聽到失火就趕了過來。”

  “沒事就好,”解大夫人松了口氣,“還好你沒住在這里,你大伯父一個朋友,喝多了竟然摸到了半月灣,打翻了燭臺,起了這樣大一把火,蘇嬤嬤這個老貨還燒了安息香,一行人睡的跟死豬一樣,差點將我的節姑燒死在里頭,這個禍首倒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三言兩語,就將張闖之事撇得干干凈凈。

  解時雨只點頭,不作答,仿佛是對里面的事情一無所知一般。

  她望著燒的只剩下個殘架子的樓閣,心想自己要是沒逃出去,現在又是個什么光景?

  張闖應該已經霸王硬上弓了,而解家的人也已經捉了奸,再順勢而為的將她送人。

  從此以后,她便會消失在京城,而解清則踩著她的人生步步高升。

  所有人都前途遠大,除了她。

  這一場火燒的還是不夠大,沒能夠泄她的火。

  解大夫人在燈火晃動之中,看解時雨那張蒼白的臉,也覺得有幾分陰森之氣,看久了總有一種不詳之感,便讓她去看看節姑,明天等她處理完了這個爛攤子,再去看她。

  等解時雨一走,解大夫人就沉沉的嘆了口氣,帶著心腹之人去了解清處。

  兩口子關起門來說話,解大夫人憂心忡忡:“老爺,張闖找到了嗎?”

  解清長長的嘆了口氣,因為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摸清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望月灣失火,要是將張闖和解時雨都燒死在里面了還好,可眼下張闖下落不明,解時雨好端端的在府里,連根汗毛都沒少。

  按理說,張闖此時此刻——就算不成功,也不必逃跑,可為什么不露面?

  至于后悔那是沒有的,無毒不丈夫,哪個站在高位上的人,手是干凈的。

  他是一家之主,他一沉吟,解大夫人心里更加沒底。

  她也做出了一番自己的猜測:“解時雨應該是運氣好避開了,張闖到了那里沒見著人,一氣之下點了把火,眼見火勢大起來,心里一慌,趁亂回家去了也不一定。”

  解清琢磨片刻,決定將這件事當做從沒有發生過:“暫時先這樣。”

  好在他做事謹慎,從頭到尾沒有露出任何馬腳。

  他又問:“節姑呢?有沒有燒著哪里?”

  節姑沒被燒著,但也熏了個漆黑,在正房里大洗大刷,解時雨一進屋子,就見屋子里熱氣蒸人,到處都是香胰子的氣味。

  她一只腳堪堪邁進門檻,屋子里就飛出來一大塊胰子,往她腦袋上招呼。

  解時雨側臉躲避,胰子砸在后面打簾子的小丫鬟臉上,小丫鬟捂著臉,鼓著兩包眼淚,哭了一聲。

  節姑怒氣騰騰罵道:“再哭就賣了你!”

  小丫鬟咽下哭聲,扭頭出去了。

  節姑沒砸中解時雨,繼續沖著她撒氣,將一大杯滾燙的茶水潑了過來:“解大,你跑的倒是快啊,把我燒死了,你也跑不了,得陪著我一起死!”

  茶水力不能支,半路就一瀉千里了。

  解時雨看著節姑被熱水洗的通紅,眉眼烏黑,眼珠子又大又亮,嘴唇紅嘟嘟的,倒是個漂亮人,便在心里生出一點可惜之情。

  這腦子未免太可笑。

  她腦子里的思緒一通亂轉,壞主意是無窮無盡的,她決定也找個機會對著節姑使一使。

  滿懷惡意的,她上前慰問了一番節姑,神情很是誠懇:“嚇著了嗎?”

  這人是一定要落入她的陷阱中的,因為節姑是解清和解大夫人的寶貝,他們不當人,她也只有不當人,讓他們嘗一嘗切膚之痛。

  節姑這才消了點氣,打了個嗝:“哼,我什么膽子,能嚇著我。”

  她是連洗帶吃,現在肚子里裝滿了點心。

  打完飽嗝,她又打了個哈欠,打發丫鬟似的一揮手:“睡去吧,這一晚上把我累死了。”

  蘇嬤嬤將解時雨送出門,并非要送她,而是告訴她這里沒安置她的住處,讓她自己回那邊西廂房睡去。

  解時雨笑著應了,自己慢慢往前走,瞧著是個寄人籬下的懂事模樣,只偶爾露出來一點真面目。

  第二天一早,她就直接去找了解清。

  解清壓根就不打算見她,西街出來的一個小丫頭片子,充其量認識幾個字,跟她見面能說什么。

  純粹是浪費時間。

  然而解時雨又然小廝帶了話進來,說要談一談“淡溪松”這副畫。

  這畫是前朝名家越松老人封筆之作,再加上戰亂,越松手筆流失大半,這副畫就變得格外珍貴起來。

  如此珍貴的東西,也曾到過他手里。

  十年前整個江南道發大水,淹沒許多田地,各地知府借機圈地,事發后,皇上命戶部重新測量江南道田地,潭州知府為了保命,將此畫送給他。

  而這一副畫,之后也讓他坐上了戶部侍郎這個正三品之位。

  這副畫如今應該在某個要員的宅子里,解時雨絕對沒有辦法欣賞到。

  心里咯噔一下,解清立刻就決定見一見這個侄女兒。

  他衣冠楚楚地坐在書桌前,桌上堆放著許多書本和公文信件,仿佛他是個大忙人,能見解時雨一面已經是給了極大的面子。

  解時雨進了屋子,沒理會他那一副忙碌樣。

  她也不用讓解清請她落座,自顧自的找了把椅子,又自行費力將椅子搬到解清對面坐好,兩人面對面,成了個談判的樣子。

  這樣才是談話,才是對等。

  “大伯父,我聽說您不僅有過淡溪松這幅畫,還有過一斤多重的紅寶石佛手,是嗎?”

  解清一愣,感覺自己是在夢里。

  她是從哪里知道的?

  他穩住心神,義正言辭的呵斥她:“你這是聽誰胡說八道了,你伯父我要是有這么重的紅寶石佛手,那豈不是比鎮國公府上還闊了。”

  嘴上是義正言辭,但他心里多少有點恍惚,而且覺得不真實,懷疑自己幻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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