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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輸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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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夫人喜氣洋洋的送客,一直送到燈火將盡,才腰酸背痛的倒在椅子上。

  雖然累,但是去了一塊心病,心里也很舒暢。

  老嬤嬤給她揉著肩膀,好話不要錢,一籮筐一籮筐的往外講,說的她眉開眼笑,自覺沒有烏云遮掩,前程光明。

  還沒等她舒心完,就看到青桔跌跌撞撞跑了進來。

  她正要呵斥一聲沒規矩,青桔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哭起來。

  “夫人,二姑娘頂替大姑娘嫁出去了!”

  解夫人先是不可思議,心想這小丫頭簡直就是胡說八道,二姑娘好端端的在屋里呆著,怎么能頂替大姑娘嫁到文定侯府去?

  可是接著,她就看到嚴嬤嬤攙著一臉悲痛欲絕的解時雨進了門檻。

  她慢慢瞪大了眼睛,臉上的笑還沒隱去,直接僵在了臉上,變得十分古怪。

  這是——真的?

  忽然她喉嚨里咕嚕一聲,往后栽了過去。

  解家大亂。

  大夫來了又走,屋子里只剩下一堆女人,都是一臉的惶然和不解。

  文定侯府多好的親事,二姑娘竟然自己謀劃了,解夫人不應該高興的放掛炮嗎,怎么還暈過去了?

  她們再看臉色蒼白,包著腦袋,半死不活的解時雨,都覺得可憐。

  唯一一個丫鬟都被帶去了文定侯府,也沒人給她倒茶。

  沒了文定侯府的解時雨,又成了人盡可欺。

  解夫人暈過去是一大怪事,解大姑娘沒有哭哭啼啼又是一大怪事。

  該高興的不高興,該難過的不難過,這姐妹易嫁的事,怎么看怎么怪?

  解夫人很快就醒了過來,她覺得自己是累蒙了,做了個噩夢,睜開眼就能從噩夢中醒來。

  然而睜開眼,她透過人群遙遙的看到了解時雨,因為過于震驚,一言不能發,足足呆愣了半刻鐘,她心里才想:“完了。”

  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那個天閹了。

  這到底是怎么在她眼皮子底下發生的?

  事情發生的莫名其妙,她連一點頭緒都沒理出來,但是她不能就這樣算了。

  文定侯府是個火坑,就算解時徽已經掉了下去,她也要想辦法遞根繩子下去,把人撈上來。

  “時雨,”她嘶啞著嗓子,“好孩子,你去,你現在就去,還來得及,那邊還在宴請,時辰還沒到,咱們再換回來。”

  她說話的時候,手里還端著下人送來的一杯茶,茶杯有千斤重,讓她的手止不住的哆嗦,額頭鬢角都是細細的冷汗。

  解時雨看著這雙手,心想自己幼年之時,竟然愚蠢到被這樣一雙柔弱的手玩弄于指間。

  現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議。

  甚至她和解夫人對視一眼,都覺得解夫人老態畢露,充滿挫敗。

  解夫人掀開被子就要站起來,“快備馬車,別人不會發現的,時雨,這是你的姻緣,母親怎么能看著徽兒做這種事。”

  “母親,您歇著吧。”解時雨上前一步,不顧自己腦后的傷,忍著傷痛安慰解夫人。

  “花轎已經進了門,拜了堂,禮都成了,再說文定侯府那么大,妹妹住哪里我們都不知道,怎么去換,事已至此,就這樣吧。”

  “胡鬧!”解夫人一把扯開她的手,“那地方徽兒怎么能嫁進去,你聽我安排就是,還對我指手畫腳起來了!”

  她話一出口,便察覺到下人驚詫的目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文定侯府怎么能叫那地方?

  再說解時徽能嫁進去,就算解夫人當真是個慈母,對繼女視如己出,此時也應該竊喜啊。

  解時雨伸手將解夫人按進被子里,慢吞吞的露出一個笑,笑容古怪,一言不發。

  昏黃的燈火照著她這個笑,也有幾分滲人。

  解夫人心里一哆嗦,忽然覺出了怕。

  她忍不住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解時雨給她掖好被角,在她耳邊低聲道:“母親,輸了就要認。”

  “你說什么!”解夫人猛地一個哆嗦,坐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看著解時雨。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都給我出去!”

  下人面面相覷,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卻被解夫人的眼神給嚇了出去。

  “解時雨,你是什么意思,我輸了什么?你——你知道什么是不是?”

  解時雨毫不猶豫的點頭:“文郁是個天閹,從您在普陀寺見文夫人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你......”解夫人這回是怒到了極致,也茫然到了極致,“徽兒是你換的?”

  “哪里,我這腦袋可不是自己砸的,”解時雨微微一笑,“何況大家都心滿意足不好嗎?文家要個家世軟弱的媳婦,妹妹想嫁給文郁,母親想要借文定侯府的力,現在都滿足了。”

  解夫人眼冒金星的想要再次發暈。

  當然不好!

  嫁過去的如果是解時雨,那才叫皆大歡喜!

  解時雨慢條斯理的起身,冷笑一聲。

  “您生氣了?若是我輸了,我又去跟誰生氣?您不來打我的主意,我又怎么會想辦法自救?您是覺得我是草芥不值一提呢,還是覺得我真是菩薩,心腸這么好。”

  空氣濕重,壓的人沉沉的喘不過氣,解夫人用盡力氣,發出了絕望的聲音:“滾!”

  解時雨滾了,她還帶著傷,后腦勺一陣一陣的抽痛,抽的她發暈,然而因為勝利,臉上還泛著兩團激動的紅暈。

  耀武揚威做到這一步也夠了,她該回去養傷去。

  她一出門,屋子里就傳來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瓷器在解夫人的怒火下粉身碎骨。

  屋外的下人都是一陣陣發抖,看著解時雨飄然而去,也不敢阻攔。

  在聽到解夫人大喊請老爺來之后,他們這才想起來,這家里也是有男人的。

  不過解正已經不在家中,已經去了文定侯府。

  他一發現換了人,就立刻想明白過來,嫁的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須得是文定侯府的親家。

  與其在家里呆著,不如去文定侯府外面等著。

  萬一解時徽被退了貨,他還能及時的跪地哭訴,將人給塞回去。

  他難得的雷厲風行了一次,跑去文定侯府外守候,一顆心比府外搖晃的紅燈籠還要忐忑。

  此時此刻,解時徽坐在喜床上,紅蓋頭被掀開,也難得的父女之心相連,忐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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