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上笑容恰到好處,雪白干凈的襯衣襯得他矜貴優雅,一雙深藍色的眸子平靜溫和,看上去無害極了。
若不是昨晚親眼所見,她根本不會將眼前的人和兇殘的吸血鬼聯系上。
西禾微微低頭:“愛蘭德先生,早安。”
現在她要思考怎么做才能穩住這個吸血鬼了,她對他一無所知。
華麗的大廳內,老管家指揮仆人端菜上桌,火腿、面包、奶酪,十分豐盛,鮮艷欲滴的玫瑰插在古董瓶子里。
西禾坐在首位享用美食,下手一邊是愛蘭德,一邊是西蒙家族的其他成員。
容納二十多人的餐位幾乎坐得滿滿當當,被原主趕出去的叔叔蘇扎尼和妻子生了三個孩子,大伯坦普爾也有四個孩子,這些孩子又分別生了小鬼……有的小屁孩調皮搗蛋想哭,被父親一瞪,只能癟嘴含著淚默默吃飯。
吃完早餐,西禾坐在花園里優雅地喝奶茶。
其實就是一種來自東方的茶葉和牛奶沖泡,味道一般般,但在這個時代十分新潮,只有貴族家庭才能喝的起。
“弗麗嘉小姐。”老管家匆匆趕來。
西禾放下杯子,目露疑惑,老管家擦了擦汗喘著氣道:“莉莎夫人想求您收留她和她的一雙兒女。”
西禾眨了眨眼,老管家連忙解釋原委,原來莉莎夫人被趕出去后沒多久就嫁給了一個小莊園主,但那家伙是個愛酗酒的混蛋,還經常打她。
莉莎夫人不想哥哥們擔心所以一直沒說,連帶著一雙兒女日子也過得十分艱難。
直到最近那混蛋太過分,喝醉后打破孩子的腦袋,鮮血淋漓,她又聽說西禾把哥哥們接回去了,就心一衡帶著孩子來求她庇佑了。
西禾聽完直接道:“讓他們進來吧。”
老管家急忙點頭,吩咐仆人去接人,又把最近的收支稟告給西禾。
一條一條,十分詳細地羅列了最近的支出,田地、吃喝、苗種,就一個意思:他們的財政已經陷入‘赤色’狀態,入不敷出。
西禾聽完眨巴眨巴眼:“還能撐多久?”
老管家腰彎了彎:“最多一個半月,如果伙食上不做調整的話。”
西禾:“……”
這就是人多力量大嗎?她竟然被吃垮了。
老管家小心翼翼打量她的神色,委婉建議:“您把蘇扎尼、坦普爾先生們接回來并照顧他們的孩子已經十分仁慈了,簡單地調整一下食譜,想必他們不會因此怨恨您的。”
“當然,如果他們怨恨您,那更不值得您這樣辛苦付出了。”
作為一個親自看著小主人長大的忠誠的管家,當利益發生沖突時,布蘭度只會考慮小主人的利益。
西禾眉毛擰成了毛毛蟲,不過她沒接話,而是問西蒙家的人現在在做什么?
老管家:“……他們在葡萄園里幫忙。”
早餐后西蒙家族的人默契去了地里干活。
他們也知道自己拖家帶口的遭人嫌,怕再被趕出去,所以干活都十分賣力。
西禾緊皺的眉頭緩緩松開:“布蘭度,錢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解決,莊園里一切照舊,小萊恩他們還在長身體要保證營養充足。”
老管家有些擔憂,但還是選擇聽從主人的吩咐,恭敬退下。
然而怎么快速弄到一筆錢?西禾暫時也沒有多好的辦法。她打著黑色的大傘在莊園里轉悠,摘下一朵郁金香拈在手中。
太陽溫和,但可能是實力不足的原因,她還不能長時間站在陽光下。
每次出行都要帶著一把黑色大傘,莊園里的眾人雖然覺得奇怪,但大部分貴族夫人小姐出門也會打傘,并不算奇怪。
最多就是他們的領主大人喜好不同,不喜歡蕾絲,喜歡光禿禿的黑傘。
莊園外一半的土地種著葡萄樹,一半種大豆,西禾路過花房,看到愛蘭德在里面擺弄著瓶瓶罐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轉悠了一圈,西禾回到臥室。
她掃視著整個房間,墻上掛著名貴的畫,桌上擺放著精美的瓷器,柜子上擺放著古董花瓶,件件價值不菲……
當天,西禾讓仆去公爵府送了一封信。
送完信,她躺在床上悠哉悠哉吃著水果,絲毫不在意萊斯特看到那封信有多生氣。
沒過兩天,西禾在臥室看到了一個大大的木箱,打開里面裝滿了金幣,金燦燦差點閃瞎她的眼睛。
西禾喜滋滋,把管家喊過來,讓他放到庫房里。
老管家看著那一箱子金幣,驚得目瞪口呆,差點忍不住問小主人,你是不是去搶劫了?幸好他還記得自己的身份。
解決完一件心腹大患,西禾徹底放松了心情。
但第二天,她又陷入了凌亂中。
“這是哪兒來的?”
她指著裝滿金幣的木箱。
老管家比她還懵逼:“萊斯特公爵派人送來的,并說,您送的古董他很喜歡。”
他戰戰兢兢,手足無措,以為自己做錯了事,忙問西禾是不是要把東西送回去?西禾拒絕了。
“既然是萊斯特公爵送來的,那就送入庫房。”只是,“昨天的金幣是怎么回事?”
老管家:……滿臉懵。
“不是您讓我放進倉庫的嗎?”
西禾懂了,管家也不知道。
她揉了揉眉心,讓管家去詢問仆人,看有誰知道?結果一無所獲。
忽然,西禾想到了一個人,但是她不太確定。
“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老管家欲言又止,默默下去了。
西禾看向窗外逐漸暗下來的天色,起身,提著裙擺去了花房。
整個莊園的人此時都在房間里,路燈在夜色下光線昏黃,她走到花房前敲了敲門,里面傳來請進的聲音。
她打開門進去,愛蘭德正坐在一張桌子前認真地擺弄著什么。
桌上放著各種顏色的瓶瓶罐罐,玻璃器皿,一走近濃郁的玫瑰馨香撲鼻而來,她詫異挑眉:“你會調香?”
愛蘭德小心將一滴玫瑰油滴進玻璃瓶中,然后遞給她:“試試。”
西禾拿起來聞了聞,倒一滴放在手背上,愛蘭德幫她輕輕推開,瞬間白嫩的手變得更加細膩光滑。
“我房間里的那箱金幣……是你放的?”
“嗯。”
男人低垂著眉眼,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他長而翹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肩膀很寬……手上的力道非常輕柔。
西禾心一顫,咬住了唇:“狗子,這家伙犯規!”
先有救命之恩,現在又偷偷摸摸送錢還不告訴她,這讓她怎么抵得住啊?
西禾輕咳一聲:“愛蘭德先生,真是多謝你了。不過我已經拿到了錢,您不必再做這些事情了。”
她抽回手,卻把一把攥住。
愛蘭德抬起眼,危險地看著她:“你不要我的,反而要萊斯特的?”
西禾視線游移:“愛蘭德先生,這不一樣,萊斯特他算計了我,害得我差點死在那只吸血鬼手下,他幫助我是應該的。”
“而且,我也只是暫時借他的錢,等葡萄園有了收益,我就會還給他了。”
萊斯特敢那么害她,她還沒找他的麻煩呢,他幫個忙怎么了?沒要他的命他就偷著樂吧。
“我不許!”
愛蘭德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溫和的眉眼瞬間煞氣十足:“弗麗嘉,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仆人!你應該聽我的。”
西禾:……那絲感動瞬間破碎。
她氣樂了,他可真會說,還仆人!她自愿的么!
狠狠甩開他的手,西禾臉也冷了下來:“愛蘭德先生,首先我要提醒您一件事,成為您的吸血鬼并不是我的意愿,我只想做個正常的人類,你明白嗎?”
她力道很大,愛蘭德的手直接撞在桌子上,香水翻滾掉在地上碎了。
濃郁曖昧的玫瑰味在花房里散開,兩個人之間卻劍拔弩張,愛蘭德看瞪著他絲毫不服輸的女人,又新奇又生氣。
竟敢跟他發火,她真是張本事了!
愛蘭德沉著臉:“弗麗嘉,不要試圖挑戰我,我生氣的后果你承擔不起。”
西禾心底暗暗翻白眼,咋滴?他還能殺了她不成。
她不僅不怕,甚至還有些躍躍欲試:“怎么?你要殺了我嗎?好,你殺吧,把你救下的這條命收回去。”
伸著白嫩的脖子到他眼皮底下。
狗子驚呆了:“你瘋了?”
竟然還挑釁人家,不想活了是么。
西禾一頓,抬手把狗子關了小黑屋:“你懂毛。”脖子伸得更長了。
一副來呀來呀,我怕你的樣子!
愛蘭德輕‘呵’,掐住西禾的脖子,尖銳的牙齒刺入她細嫩的脖子,甘甜的血順著喉嚨進入他的身體。
西禾:!!!
瞪著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他,他,他竟然真的敢對她下手!這混蛋!
一瞬間的刺痛感過后,細密酥麻的感覺從脖頸傳入尾椎骨,西禾身體軟了下來,愛蘭德掐住她的腰,不停地吸著血。
西禾漸漸感覺到頭暈眼花,腦袋開始轉圈,她推拒:“混,混蛋!”
愛蘭德頓了頓,松開嘴,手掐住她的小臉:“現在知道誰是你的主人了么?”目光沉沉。
西禾有氣無力地睜開眼,整個人嬌弱無力,紫眸中浸滿淚水。
她咬著唇,恨恨地盯著他,一眨眼,眼底的淚珠就流了下來砸在他手上,愛德蘭眼中一慌。
西禾罵:“主人你個頭,快點,讓我吸回來!”
費力地扯著他衣領,把人拉到面前,一口咬在他嘴巴上,使勁吸吮。
強大的,比世界上任何食物都美味的液體進入口中,西禾身體里的力量一點點回歸,她貪婪地吸著,把他嘴巴咬爛了。
愛蘭德目光呆呆的,整個人僵硬地坐著,腦子空空如也。
西禾輕哼了一聲,雙手攬住他脖子,壞心眼地由啃噬變成溫柔的輕咬,大混蛋,還想當她主人!怕不是在想屁吃!
愛蘭德終于回神,他瞇起眼睛,一把掐住西禾后頸。
西禾:哎???
她呆呆望著他,這家伙想干嘛?
愛蘭德此時已經變成了吸血鬼的模樣,邪氣橫生,危險無比,他扯著嘴角:“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勾引主人!”
西禾:……毀滅吧,煩了。
她氣得小臉通紅,一把推開他,轉身就走,這輩子您自個玩去吧!
愛蘭德頓時又怒了,這女人,撩撥完他就想走?扯住她胳膊:“你給我站住……”西禾反手一巴掌。
啪,拍在胳膊上,她手都拍麻了。
西禾氣死了:“你胳膊怎么這么硬!”
愛蘭德覺得有點暈,這個女人是不是有毛病?思路他總跟不上。
西禾氣鼓鼓,瞪著他:“什么主人不主人的,我不愛聽,你要再敢說我就不理你了!讓管家把你趕出莊園!”
愛蘭德輕呵,管家敢趕他?
西禾看懂他的意思:“你不走我走,這莊園里的一切,我不要了。”
她樂意和他玩這種曖昧的小把戲是一回事,但他說這種話,她不愛聽,他再敢說那她就不搭理他了!
愛蘭德沉默地看著她。
西禾轉身就走,卻又被人拽住了,她皺著眉:“你又……”
愛蘭德擰著眉:“所以,你要不要把錢還回去?”
西禾震驚了,這家伙腦袋一根筋嗎?竟然還記得之前的話。
愛蘭德張嘴,絲毫想要說什么,但又忍下了,他緊緊攥著她手腕:“我不許你要別人的錢,我可以養你!”
就算她不承認,她也是屬于他的。
他堂堂愛蘭德還要讓別人給他養女人,傳出去,別人怎么看他?
“其他都好說,這件事我絕不同意!”
西禾:“……”
她都無力了,擺擺手:“行行行,明天就退了。”煩死了。
愛蘭德這才笑了,摸摸她頭:“這才是乖女孩。”
一巴掌拍開他的手,西禾白眼直翻,見鬼的乖女孩!忽然身體一輕,她被人抱了起來。
西禾驚嚇,下意識抱緊他:“你做什么?”
愛蘭德快速滅掉花房里的燈,穿過花園,直接跳進窗戶,將人仍在床上,西禾被摔得七暈八素,爬起來瞪著他:“你瘋了?”
愛蘭德背對她而站:“弗麗嘉,我們是不會有結果的,請你以后不要再這樣了。”
西禾:???
可是人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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