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像她這樣,自家男人這么一說,她居然順勢就退到一邊了。
誰家賢惠的婆娘,是這樣的作態?他們這一大幫子人,可都是為了幫她尋親才出的這趟遠門好嗎?作為主家,難道不該拿點誠意出來?
比如給他們做一路的飯什么的?
看張春桃聽了賀巖的話,倒是半句客套話都沒說,就站在了賀巖的身后,顯見得是同意賀巖的話,不想做飯了。
這要是換做他們自家的婆娘,一天打三頓,多打幾天自然就打服了,以后就溫順了,讓干啥就干啥了。
也就這些讀書人,矯情的很,天天說些文縐縐的話,干些文縐縐的事情。
偏生連自己的婆娘都管不住,還要護著!
真是夫綱不振啊!
更有心眼活泛的覺得是賀巖這小白臉是個有心計想吃軟飯的,知道自己婆娘京城有親,想巴結那京城親戚,才這般舔自家婆娘呢!
果然這讀書人心眼多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因此等到晚上各自回屋的時候,幾個心腹除了留了兩個人看著顧家七爺外,都跑到了杜爺的房間里。
表達起了對賀巖夫妻的不滿。
“大哥,你那兄弟沒意思!不講義氣啊!怎么說咱們這一趟也是幫他們辦事呢,這么點小事都不做?這么心疼他媳婦,那還帶媳婦出來做什么?怎么不在家把她媳婦掛著供起來?”
“可不是,女人們用得著這么嬌慣?做飯這事不就是女人該做的么?天氣熱一點怎么了?不用風吹不用日曬的,還不輕省?”
“就是就是,都說妻賢夫禍少,這樣一個不為自己男人著想,讓男人替自己出頭的女人,怎么看著都跟咱們不是一路人啊!”
“聽說人家原本是大家千金小姐,不過小時候被抱丟了,自然金貴,瞧不起咱們這些泥腿子也說得過去……”
一干彪形大漢,你一言我一語的,倒是很快給賀巖和張春桃頭上扣上了帽子。
杜爺老臉一紅,知道自家兄弟誤會了,有心想解釋兩句,又怕走漏了消息,只得心里說了兩句抱歉,暫且讓兄弟們再誤會幾天,等到了京城,解決了自家的事情后,自然瞞不住,到時候就能跟大家解釋清楚了。
然后他再備上一套厚禮,想來這結拜兄弟,不至于真跟他生氣吧?
不過好歹還是為張春桃和賀巖說了兩句公道話:“你們這話也就不對了!別的不說,先不說咱們這輩子居然還有機會去京城,那就很了不起了。”
“再者,這請我帶著你們一起去,也是信任我不是?不然請個鏢局護送也是沒差的。還有這一路吃喝拉撒,可都是我那結拜的兄弟家負責的。你們細想想去,這幾日的飯菜如何?比起你們家里都不會差到哪里去吧?”
這話說完,幾個本來有意見的兄弟,自然不好再說了。
這邊還有幾分不太爽快的漕工嘀咕到了半夜。
賀巖和張春桃也回屋去,一個坐著,一個打開了窗戶,涼爽的帶著水汽的風吹了進來,讓白天的暑熱頓時消退了不少。
賀巖正說著這事呢:“先前我說了那番話,我看我那大哥倒是沒放在心上,可他帶著那幾個兄弟里,可是有兩三個,貌似看對今日這事,意見大得很呢。”
張春桃雖然愛好做飯,可這么熱的天的,可那是愛好。
當愛好變成了一種壓力,讓你每天都要去做,還要做好的時候,就容易讓人倦怠了。
若是當時賀巖不說,她自己也打算拒絕的。
此刻聽賀巖這么說,也就喝著茶,吹著風,慢悠悠的道:“他們這也能有意見?這意見未免也太多了吧?別的不說,咱們心里清楚,這次雖然明面上是請杜家大哥帶著人護送我們去京城。可咱們私底下也清楚,這也是大哥利用借助這個機會,要去京城活動,咱們就是他的擋箭牌!”
“這可是互利互惠的好事,咱們也不占他們的便宜,這一路的開銷,可都是我們承擔呢!那做飯可是包括在里面了!總不能因為杜大哥喜歡,我就得給人專職做飯吧?別說你也不同意,就是你同意了,那我還不同意呢!”
張春桃心里清楚的很,跟杜爺這個人,算是一個合作,人情是記下了。
杜爺那邊打的主意,她心里明鏡一樣,這幾日只怕是從顧家七爺那幫人手里,知道了顧家在京城的地位了。
不出意外的話,等他們到了京城,真認了親,那杜爺恐怕就要尋上來們,討要人情了。
所以她為什么想不開的要給人當廚娘來償還人情?
若是今日她忍了,退讓了,真把自己位置放低了,杜爺和他手下那些人,不僅不會覺得是一個人情,還只會覺得理所應當,以后想再拒絕都不好說出口了。
恐怕到時候還要得幾句不好聽的話,覺得是他們拿喬呢。
這一路時日漫長,先畫下道,立下規矩來,以后才好相安無事。
賀巖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所以才當眾拒絕。
此刻聽了張春桃的話,也就道:“道理如此,杜大哥也懂這個道理,可他手下那幫子直腸子的粗人,恐怕想不了那么多呢,以后咱們一路多留心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免得這些人中間出什么幺蛾子,想讓你不痛快呢!”
張春桃心中有數,點點頭,夫妻倆才吹燈歇息。
第二日果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的想法,總覺得看杜爺手下的那幾個兄弟,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像是有些瞧不起,又有些唾棄的模樣。
對賀巖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你怎么夫綱不振,還是不是個爺們之類無聲的眼神譴責和追問。
賀巖淡定的很,他怎么就不是個爺們了?他覺得他護著自家媳婦的時候,可爺們了!簡直是氣場兩米八!
杜爺的這幫兄弟被賀巖夫妻兩人的這表現,給愣是弄得不會了。
就沒見過這么厚臉皮的夫妻,愣是裝作啥事都沒發生,倒是讓他們想說點啥,都說不出口了。
楊大春夫妻已經好起來,不暈船了,能起來走動了。
聽楊宗保念叨了這么一回,就放在了心里,有楊大春終日跟杜爺的這幫兄弟混在一起,時不時的洗腦兩句,或者替張春桃和賀巖婉轉圓一下場子,然后把話題往別處岔開去。
這些漕工也就不自主的被楊大春給帶偏了,開始暢想起去了京城后,要干些什么,才對得起他們這一趟上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