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二夫人就帶著兩位小少爺,單獨住在一個院子里,平日里深居簡出,深恨大房,從來不跟大房打交道。
那顧家大爺年初身體有恙,請了不少大夫來家里看,都說不行了,讓顧家準備后事。
還是顧家老爺子,舍了一張老臉,去宮里去了太醫來。
宮里的太醫倒是厲害的,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倒是將顧家大爺的命又給搶了回來,只是聽說對顧家大爺的壽數有影響呢。
當然這些閑話,還沒傳出顧家大房的院子,就被顧家老爺子以雷霆之怒發作了一番。
那些嚼舌根的下人,都被打了一頓板子后,然后發賣了出去。
如今顧家人內心皆有猜測,只不過是礙于顧家老爺子的面子,不敢出聲罷了。
顧家老夫人因為顧家老爺子偏心大兒子,委屈了自己的兒子一事,也有了心結。
如今她滿心只有自己的兒子,一心想著這么讓顧家二爺振作一些,別再沉迷酒色呢。
至于顧家的下人,顧家大房是嫡長子長孫都有,位置穩當的很,如今雖然還是顧家老夫人當家,可家里大部人自然而然的都是偏著顧家大房的。
畢竟有眼睛都看得出來,顧家將來肯定是要傳給顧家大房的,以前顧家大爺沒兒子,如今人家兒子可都十幾歲了,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至于顧家二房這邊,顧家二夫人喪子失女清醒后,手段就變得狠厲了很多。
顧家二爺跟顧家二夫人早就不在一處了,常年住在前頭的書房院子里。
而二夫人和兩位少爺的院子,也被二夫人整治得水潑不進針扎不透,加上顧家老爺子和老夫人愧對這個小兒媳婦,多方遷就容讓,也讓二房一系在府中還是站得穩穩的,無人敢怠慢。
這些消息,都是楊大春和趙嫂子從七爺那一干人嘴里掏出來的,里頭也許有真有假,但是肯定大部分是真的。
等張春桃他們一上船,趙嫂子就尋了個機會,偷偷的跟張春桃將掏出來的這些消息,一五一十的都說了。
說完還忍不住擔心:“這顧家一聽這后院前院都亂成一鍋粥了!前頭做爹的不能一碗水端平,一力委屈小兒子,縱容大兒子,造成了小兒子一家這樣的禍事,還不反悔!”
“還有那顧家二爺,雖然極有可能是你親爹,可干娘也要說!是個頂糊涂沒用的男人!身為男人,不能為妻子撐腰,不能護住自己的兒女,還活著干啥?要是我,被親爹娘大哥這么擺了一道,一天之內,失去了兒子和女兒,老娘不得跟他們拼命才怪!”
“還委屈!還逃避,喝酒買醉睡女人!呸,也算個男人?他媳婦遭受了那樣大的罪,沒拿刀砍了他那糊涂爹娘,已經是夠忍讓了。不管是看在孩子的份上,還是看在妻子受得這樣打擊上也好,也不該跟妻子賭氣啊?”
“男人啊,這肉不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就不心疼!就這樣的糊涂蛋,難怪他大哥一算計一個準!這樣的蠢蛋,不算計他算計誰去?”
“春桃啊,你心里可得有個數啊!這顧家可是一灘渾水!除了那顧家二夫人,你可能的親娘,還有兩個小兄長外,顧家可真沒有一個好人——”
這話簡直說到了張春桃的心坎上。
農女書中,也曾經寫過,那顧家二爺還聽了家里人勸,想收養個閨女養在身邊解悶,以慰妻子思女之苦,被顧家二夫人痛罵了一番。
還有他表現出來的處理家庭事務的這低級手段,真是不知道腦子怎么長的。
就這樣一個蠢貨男人,居然還讓顧家大爺忌憚不已,這么推論下去,莫非那顧家大爺的腦子里也全部飄的是拖鞋?
張春桃本來認親,其實也就是想認回那個母親和大哥。
當年農女書中,也就是母親和那個大哥靠譜些,二哥都有些歪了。
不過書中,是顧家大爺害得顧家二房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即使住在一個屋檐下,卻過得艱難。
而這輩子,有她張春桃在,勢必要讓顧家大房,顧家老爺子,顧家老太太,還有顧家二爺,自己那便宜親爹,都要嘗試一下這種滋味的好。
這艘船在河上行駛了兩天后,轉入了一個小小的岔道里,岔道過去是一片好大的蘆葦蕩,碧綠的蘆葦葉子,風一吹,就是一片綠色的波浪。
本來還有些暑熱的天氣,一進入這蘆葦蕩,就涼爽了下來。
蘆葦蕩里有千百條狹窄的水道,如同一張蜘蛛網,四通八達。
船劃入了蘆葦蕩里,又劃出了很久,才在岸邊不遠處停了下來,船上的艄公沖著岸邊打了個呼哨。
張春桃和賀巖條件反射的站起來,做好了戒備的準備,尤其是張春桃,手里捏著倆核桃,打算若是艄公勾引了外賊來,可別怪她不客氣了。
可誰知道,那一聲呼哨過后,沒多久,就看到岸邊的蘆葦叢里,鉆出來好多個壯年漢子來。
尤其是打頭的那個,十分眼熟,不是杜爺是誰。
他身后的那些人,定睛再一看,可不就是顧家七爺一干人么?
杜爺也回了個呼哨,然后船就慢慢靠邊了,杜爺也沒上船,招手示意大家快下船。
又讓后頭的兄弟上去幫忙將張春桃他們的行李給搬下來,然后帶著一干人,上了小舢板,在水道里左右穿梭。
以張春桃這樣良好的方向感,過了一會子也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看到一處略微寬闊些的水道上,靜靜的停駐著一艘大船。
船上的人看到過來的小舢板比劃了幾個手勢,小舢板上的人,也回了幾個手勢。
那大船周圍守護的人,才略微退后了些,讓小舢板上的人上了船。
張春桃一行人上了船,就被帶到了艙頂上的房間,房間還算開闊,里頭幾樣簡單的陳設,看著還算干凈。
那邊賀巖跟這杜爺和楊大春一起,將顧家七爺一干人給押入了艙底。
杜爺還帶了幾個兄弟,有這些人看著,加上他們傷勢未愈,倒是也不怕他們跑了。
這一切都是杜爺和楊大春的安排,一來杜爺入京一事需要保密,二來也是防止追查顧家七爺這一干人的那些人,順著追到了他們。
先前乘坐的那艘客船,在這蘆葦蕩里呆上幾日,然后改頭換面,去別家碼頭接生意,接一趟遠一點的,等回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而這艘船早就安排好了,十幾日前就顯示出了青州了,就算是想查,也查不到。
這樣只要幾人不拋頭露面,安安穩穩到達京城非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