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今天一早,他就被揪了起來,丟給他一套還算干凈的衣服,讓他稍微了收拾了一下,就要帶著他出門。
出門之前叮囑了,讓他到了地方后,沒七爺的允許,不準說話,只是讓他去認一個人,或者說去認一個地方,認幾樣東西。
王掌柜云里霧里,不明白到底是讓自己去認啥的?可也不敢不答應啊!
這不,跟著這些人到了這家院子外,看著他們光天化日之下,如狼似虎的砸開了門,那架勢,王掌柜心驚肉跳啊。
戰戰兢兢的跟著進了院子,結果迎頭就碰上了張春桃!
頓時就傻了!啥意思?這是要讓他認張春桃?這七爺是傻了嗎?他能不認識張春桃?
那打頭的叫七爺的漢子,進了院子,第一眼就看到了張春桃和楊宗保,別的不說,朱老大一家上下的底細他們都是摸清楚了的,這突然看到這生面孔,再想起兄弟們打聽回來的消息。
知道這恐怕就是那鄉下來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聽說院子便宜,就莽撞跑來的土包子吧?也算他們運氣好,今日碰到了他七爺,不然真被哄得掏了錢買了這院子,那才是哭都來不及呢!
正要開口趕人,就聽到張春桃和王掌柜異口同聲的那句話,頓時瞇起了眼睛,看向了王掌柜,心里開始驚疑不定起來。
“她是誰?”七爺冷聲問道。
王掌柜此刻心里正亂成一團,聽到七爺問,順嘴就道:“七爺你不是讓我來認她的嗎?你還問我她是誰?”耍人玩是吧?
他一雙老眼雖花但沒瞎好嗎?這次看到張春桃,氣色比上次看到還好不說,精氣神比在鎮上更足,穿衣打扮一看跟城里人也沒啥區別了。
旁邊那一個婆子一個漢子,都畢恭畢敬討好的模樣,莫非是伺候張春桃的?不然不會這么短時間就成一個鄉下丫頭,搖身一變,變成城里姑娘吧?
還是他們這些城里人會玩,一時將孩子丟在鄉下不管不問,一時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這又把人接到這城里大院子住著,想干啥?
一面心里又忐忑起來,看這架勢,是要將張春桃認回去?那他兒子可怎么辦?他王家如今壞了名聲,他也當不成掌柜了,家里進項少了,想再娶個兒媳婦進門也難了。
路上他還琢磨著,若是能借著這七爺的手段,將張春桃和賀巖拆散,到時候他在中間使把勁,讓七爺這邊直接發話將張春桃嫁給自己的兒子。
不管張春桃情愿不情愿,女人么,只要關上兩年,讓她懷上王家的種,為了孩子,她還能跑不成?
等她給王家多生上幾個兒子了,徹底跟王家撕擄不開了,到時候再想法子透漏出她的身世來,自己再大度一些,讓她求著自己帶著她,到京城尋親去。
那可是大官家的閨女,若真如永珍那丫頭夢里所說,那親家官老爺若是認了這個閨女,他們一家子可就發達了。
就算是不認,那些官老爺家為了堵住他們的嘴,想來也得拿些銀子鋪子給他們吧?這些官老爺,拔根汗毛,比他們這些鄉下人的腰還粗,想必不會少,到時候帶著這些東西回老家,一輩子也足夠了不是?
更何況,永珍那丫頭可說了,自己那二孫子可是個讀書的料,靠著自己就能中秀才呢!若不是家里沒人沒錢,只怕早就考上舉人進士了。
真認了這門親家,有這個二孫子在,那親家老爺家還能不多照看一點?
可若是這七爺后頭的貴人要將人接走,那他的一番打算,豈不是落空了?
王掌柜想到這里,哪里還穩得住。
七爺牛眼一瞪:“勞資讓你來認的是這一家子,你一進門就認出個鄉下小媳婦來——”說到這里,七爺的聲音嘎然而止,驚恐的看向了張春桃。
“你……你……”你了半天沒說出個名堂來,又看向了王掌柜:“她,她,她就是——”
雖然他說得含糊不清,可王掌柜和張春桃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個叫七爺的漢子,臉一下子木了,繞是他這樣見過世面的人,此刻也抓瞎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好半天,才勉強找回理智來,色厲內荏的叫道:“唉,這位小娘子,我們有私人恩怨要解決,你快速速離去,不然若是一會子咱們兄弟一個不留神,傷著你了,可別怨人!”
楊宗保本來一直就警惕著,也聽出來了一點問道,又見那個領頭的漢子,這么兇神惡煞的對著自己姐姐說話,哪里還忍得住,兩步上前,將張春桃護在了身后:“你們想干啥?青天白日的,你們強闖民宅不說,還敢威脅我姐?你們眼里還有沒有王法?”
“我可告訴你們,外頭不遠,可就有捕頭巡邏,你們要是敢動手,別怪我叫人了——”
看到楊宗保跳出來說話,七爺只覺得眼前一花,是不是他今日受刺激大發出現幻覺了?他怎么看著這個陌生的半大少年,也有幾分眼熟?倒像是府里哪個主子的品格似的?
只是一時有些想不起來了,還在腦海里搜腸刮肚的想呢,他帶著來的那些手下,先哄笑了起來:“王法?今日個你爺爺就告訴你,什么是王法!”
“可不是,一個鄉下后生,膽子倒是肥壯,也敢跟咱們兄弟嗆聲?這要是換做勞資前幾年的脾氣,非卸了他的胳膊腿不可——”
“這要是在京城,咱們哥幾個辦事,誰敢在咱們面前這般放肆?也就是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土包子沒見識!今兒個你爺爺就教你個乖,以后看到像爺這樣的,有多遠跑多遠,知道不——”
最后說話的這個,長得最為兇惡,一條刀疤,從眼角劃到臉頰,十分猙獰,說話的時候,那刀疤還跟著一動一動都,就好像一條蜈蚣在臉上蠕動一樣,看著就讓人生理性的反胃。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這張臉嚇人,特意說話的時候,用這半張有刀疤的臉對著張春桃和楊宗保。
說完之后,那蒲扇大的巴掌,就朝著楊宗保臉上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