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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 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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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立即回頭,目光掃視,城墻上士兵不少,各司其職,看不出什么異常。

  “怎么了?”景緒問。

  鐵慈搖搖頭,忽然返身,走到城墻邊往下看。

  眾人莫名其妙,只好又跟過去,跟著她一起俯身看底下黑暗,萍蹤道:“小姨你做……”

  “什么”兩字還沒出口,鐵慈道:“背后!”

  萍蹤想也沒想,身形向左一閃。

  與此同時,景緒向右一閃。

  鐵慈則倒翻而起,整個人向城下落去。

  四面驚呼一片。

  驚呼聲里,隱約有“嗤”一聲輕響。

  一道白光閃過,鐵慈三人方才站立的城墻處,磚石消失不見,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鐵慈也消失不見。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黑暗中一陣氣流涌動,伴隨著輕微的嗡嗡震動之聲,眾人瞳孔中只捕捉到幾道模糊的鐵甲流光,頰邊割過凌厲的風。

  萍蹤和景緒看得清楚一點,兩個士兵打扮的人,忽然出現,這兩人背后生出奇怪的銀色的翼,速度驚人,轉眼便從城墻那頭到了這頭,腳一抬便越過堞垛,向城墻底撲去。

  卻在此時,已經落往城下的鐵慈,忽然鬼魅般又翻了上來。

  她一直單手抓著城墻邊緣,呼地一聲翻上來,正巧在落下的兩人中間,那兩人只看見一張雪白的臉忽然從底下濃郁的黑暗中浮現,視覺效果十分驚人,頓時都呆了一呆。

  只這么一怔。

  鐵慈雙腳飛踢,一腳一個,將兩人生生踢飛。

  在兩人被她踢落那一霎,她剩下的那只手閃電般在兩人背上一抄,兩只嗡嗡震動的飛翼便抄在手中。

  那原本還不驚慌的兩人,頓時一聲驚叫,手舞足蹈向下落去。

  鐵慈:“接著!”

  景緒和萍蹤一手一個將那飛翼抄在手中。

  “呼”地一聲如翻花,鐵慈單手抓堞垛,在半空中翻過一圈,飄飛的衣袂透過城墻上火把的光,濺飛無數星點。

  遠處天際又見白光,即將抵達城頭。

  鐵慈:“所有人避開!景緒!萍蹤!”

  景緒和萍蹤都是絕頂人物,短暫時間已經摸清楚那東西的戴法,飛快地綁在自己背上。

  兩人應聲,一左一右搭住鐵慈雙臂,三人一起往城墻下沖去。

  旁觀的士兵一邊跑一邊回頭一邊目瞪口呆,以為這三人要在城頭上自殺。

  沖不過三步,背上嗡地一聲,三個人都飄起來了。

  以城墻為平地,九十度垂直,三人在城墻上飛渡。

  身后轟地一聲,又塌一截城墻。

  頭發被風扯直,風聲獵獵,萍蹤哈哈大笑,景緒神色驚異。

  那些怪人來自何處?為什么又這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可以飛,可以千里奪人頭,可以抬手間檣櫓灰飛煙滅,隨便一個人,都堪比三狂五帝。

  當年他們意氣風發指點江湖的時代,終究是過去了。

  轉眼間三人奔到城下,萍蹤一聲呼哨,三匹馬從門洞里穿出,三人正好落在馬上。

  馳出好遠萍蹤回望,看見城頭缺了兩塊,像缺牙的巨獸茫然地張嘴對著天空。

  三匹馬在夜色城池中狂飆而過。

  外城夜間宵禁,但是遇見萍蹤高高舉起的令牌都退避到一邊。

  馬都是好馬,但是馳出沒有多久,三人又聽見頭頂嗡嗡之聲。

  抬頭,就看見頭上盤旋著好幾個黑色的物體,有四個螺旋槳,機身紅燈一閃一閃。

  萍蹤駭道:“什么玩意?鬼么?”

  景緒須發虬張:“鬼火!”

  忽然紅燈一亮,鐵慈喝道:“躲!”

  三人同時翻身避到馬腹之下,下一瞬紅光射出,馬慘嘶一聲倒地,三人輕煙般從馬身下掠出,景緒抬手金光一閃,萍蹤砸出一截樹枝,鐵慈射出一塊石頭。

  啪啪啪幾響,飛得低的機器冒煙落地,另有兩架一邊發射紅光一邊往上空躲避。

  萍蹤來了火氣,三兩下躥上旁邊一棵大樹,那機器也似察覺她的殺氣,躲避間不斷發射紅光,紅光所經之處,樹枝斷裂,樹葉滿天,一團綠霧蓬蓬雜亂,而萍蹤在碎枝亂葉間輾轉騰挪,猴子一樣轉眼到了樹梢。

  到了樹梢才發現那貨飛更高了,機身上紅燈一閃一閃似是嘲笑的鬼臉,看得萍蹤怒火中燒,伸手在身上摸,想要摸出長型武器,發現沒有合適的,干脆去抽自己的腰帶。

  忽然一聲“接著!”底下拋上來一只馬鞭,萍蹤順手接著,跳起來就抽。

  那玩意兒繼續往天上避,紅燈閃得更急,仿佛笑的更得意。

  萍蹤大怒,卻也沒法憑空再跳高,身軀正往下落,忽覺腳下一實,低眼一看,一截翠綠樹枝包裹著冰雪正墊在她腳下。

  萍蹤大喜,借力縱身而起,拔高半丈后,腳下又多一截樹枝。

  她繼續縱身,每次拔高后腳下都會極其精準地多一截樹枝,樹枝凝著冰雪,而萍蹤一樣擁有冰寒真氣,因此她踏足的樹枝不僅沒有斷裂還更加堅硬結實,遠遠看去就好像空中忽然有隱身人取巨筆畫冰梯,一步步送她上青云。

  她在階梯盡頭,一鞭子抽下了那反應不及沒能繼續升空的玩意。

  然后志得意滿地從階梯上一步步走下來,所經之處騰起火焰,那些樹枝在她身后漸次化為灰燼在空中飄落。

  這一幕頗為奇妙,萍蹤十分扼腕沒有讓更多人見識到她的牛逼。

  下來了才發現,地上多了一個人。

  是個年輕婦人,還抱著個孩子,孩子不過一歲左右,在母親懷里睡得正熟。

  她腰間綁著一個奇怪的凳子,孩子就睡在凳子上,胸前有綁帶,將孩子固定好,而這位年輕母親,就能騰出雙手,抱著一碗餛飩在喝。

  一邊喝一邊和鐵慈道:“趕來得太匆忙,沒來得及吃晚飯,好在有餛飩攤子吃口熱的。”

  鐵慈道:“你怎么現在過來了?過來為什么還帶著大大?小小知道嗎?”

  萍蹤聽著這大大小小的簡直要暈,不過她一直也和鐵慈赤雪通信,也就明白了對方是誰。

  不就是那個勇猛倒追顧小小,在前年年底終于嫁入顧大學士府的宮主嘛。去年生了個兒子,乳名叫大大。

  萍蹤一直很納罕顧小小那樣的人怎么娶妻生子?夫妻敦倫的時候他不會犯病么?

  顯然沒有犯病,畢竟兒子都有了。

  “他在戶部加班呢。大大喜歡熱鬧,我去哪都帶著。”宮主道,“他讓人飛馬報我宮里出事了,我便直接出府了。本來要去宮中,后來聽說凝芳閣那邊鬧出各種動靜,我猜陛下您出宮了,一路追過來。”

  鐵慈知道宮主的腳程極快,極善追蹤,只有她能在短時間內,追著她的蹤跡一直來到這里。

  她簡單說了一下緣由,沒有解釋太多,宮主也沒多問,只道:“當初我給陛下的那個令牌,您還帶著嗎?”

  鐵慈在自己背包里翻了翻,還在。

  她的背包是常年備著的應急包,里頭有各種需要的物事,其中干糧定期更換。早在幾年前,宮主在躍鯉書院將那令牌給她的時候,她就塞進了這背包里。

  宮主道:“陛下,您做任何決定,我都支持。如今您和太師出了齟齬,而太師在盛都,在天下的勢力,可能已經出乎您的意料。別的不說,瑰奇齋的存在,就能隨時監視您的行藏,讓您寸步難行。”

  鐵慈點點頭,不僅如此,聽宮主轉述各處大街發生的事,顯然瑰奇齋那邊還有能夠識別她身份的機器,所以才能那么快排除那么多個假貨,迅速追來。

  這意味著,從現在開始,她做任何掩藏改裝都沒有用處。

  “所幸瑰奇齋因為格調高雅,從來不會開在貧街陋巷。”宮主道,“而正巧,我的人,最熟悉的就是盛都的各處角落,無人知曉的小巷,滿是污濁的下水溝,低等妓館的夾墻。”

  “而這些地方,頂棚多,遮蓋多,路途亂,東西雜,任何能夠從高處察看的東西,都沒法第一時間找到想要找到的蹤跡。”

  “瑰奇齋走的是達官貴人的路子,田記貼近普通平民,而我們宮家,曾經是江湖巨擘,也曾高居廟堂,后來隱居海外,但也留了一支分支,繼續經營江湖,卻不占山,也不立寨,經營的便是這三教九流,地下黑市。”

  “這世上最多的還是人,是普通討生活的人,瑰奇齋看似風光煊赫,出入名流;田記看似財大氣粗,來往商賈;但真正暗中掌握和把控普通百姓生活的,卻是這些,”宮主轉身,指著前方隱隱透著燈光的窄巷,“您所看見的,賣冰糖葫蘆的,餛飩攤子、剃頭挑子、賣糖的貨郎、挑擔木匠、駱駝擔、磨刀熗剪子、菜販、大車行、賭場、甚至街邊乞丐……帶著這塊令牌,會有人給您引最隱秘的路,走最快的道,進入最不好找的地方,提供最安全的躲藏……不僅僅是盛都之內,而是整個大乾。”

  鐵慈瞇著眼睛,想,這才是真正的實力雄厚啊,想一想,一聲令下,滿街的貨郎攤販便放下擔子,抽刀相向,這誰能扛得住?

  而能夠將這樣的勢力遍及天下,這又需要多深的積淀,多久的經營?

  這樣的勢力,向來會為君王所忌,卻沒想到,宮主第一次見她,就坦誠于她之前了。

  鐵慈心中感喟,只抬手拍了拍她的肩,笑道:“既如此,朕便將盛都,一并托付給你們了。”

  話音未落,她便一頭栽了下去。

  深夜小巷子里餛飩攤子收了攤,攤主挑著擔子,旁邊他的婆娘和女兒推著板車,走過一條街,眼看著前方沒路了,就該轉向下一條街,那條街上一家瑰奇齋正亮著燈。

  可攤主轉過墻角一個小小土地廟,忽然就消失在墻后。

  板車輪子在高低不平的石板路上轆轆而過,地面沾著很多污垢和油膩,陰溝里堆著殘羹冷炙,在月色下泛著膩膩的油光,幾只老鼠在碎骨和菜葉的垃圾堆中穿梭,油綠的眼眸一閃一閃。

  這里好像是某處酒樓的后巷,酒菜香氣和猜拳之聲從二樓的窗戶中飄下來,錦繡與貧窮,一墻之隔。

  板車從窗下軋軋經過,正巧有人推開窗,一口痰吐下來,險些吐到板車上。

  板車邊走著的布衣女子眉頭一挑,就要抬頭,被身邊的婦人一把拉住。

  萍蹤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頭頂上響起嗡嗡的聲音,卻被這一片酒樓后連綿的棚子給遮擋住了視線。

  一條街外的瑰奇齋燈火通明,二樓有巨大的光柱透窗而出,不間斷地掃射周圍五里范圍。

  卻掃不到華光燦爛之下的黑暗死角。

  小巷盡頭,餛飩攤主推開一扇門,進入一個極其窄小的院子,走沒兩步,在遠處高空到處掃描的黑色飛行器發現目標之前,就往下走,一直進入了地下。

  地下沒走幾步,便是一條簡陋的通道,通道前方有一張桌子,桌子后面坐著打瞌睡看守的人。

  這一行人推著板車走進去,看守的人掀起眼皮,看一眼餛飩攤主,無動于衷地繼續打他的瞌睡。

  手卻在桌子底下,將突出尖兒來的一柄薄刀往里推了推,與此同時拉了拉身后的一根繩。

  通道盡頭是一道門,虛掩的門內隱隱傳來呼盧喝稚之聲,熱浪伴隨興奮的喝叫撲面而來,和這世上所有的地下賭場都一模一樣。

  餛飩攤主格格不入地推著板車進入,捋著袖子趴在桌子上賭得滿頭大汗的賭徒們頭也不抬,莊家們目光灼灼,只盯著賭徒的銀錢。

  板車由萍蹤一直推到內間,關上門。

  所有莊家都在此刻轉頭看了內間一眼。

  隨即骰子再次撒下去,骨碌碌在盅內滾動,引起了又一波的吼叫。

  室內,萍蹤關上門,才舒了口氣。

  方才推著板車走的時候,明明看見前方不遠就是瑰奇齋,卻找出了另外一條路。

  走在巷子里的時候,那嗡嗡亂叫的怪物就在頭頂,她甚至看見了那閃爍的紅燈,足足一大片。

  她當時想,如果被發現,該怎么辦?

  必須要有一個人保護陛下,而剩下一個人根本沒有辦法迅速解決那么多那玩意兒。

  那玩意兒飛得高,極其靈活,再高的武功也很難夠得著它,它卻能遠距離一道光就殺人。

  她掌心一直捏著一把汗,直到此時才明白鐵慈為什么不帶任何精銳護衛,只肯帶她和景緒。

  別的護衛來再多,也不過是炮灰。

  她將鐵慈抱上床,打扮成攤主的景緒上前把脈,道:“無妨,每夜例行藥效發作。”

  鐵慈臉色忽青忽紅,身軀僵直,手腳卻在微微顫抖,雖在毫無意識當中,眉心依舊緊皺,顯然氣血不寧,疼痛難當。

  “一個時辰。”景緒道,“每天都要熬過這個時辰。”

  萍蹤轉頭看著床上鐵慈,又看看桌上更漏。

  外頭聲浪喧囂,聽在耳中更覺煩躁。

  對方的武器擁有極其強大的搜索能力和武力,她們現在因為鐵慈的病不得不停留一個時辰,這地下賭場,真的能保她們一個時辰的安全嗎?

  “信號消失了。”銀衣人銳對著面前的顯示器,臉色不大好看。

  這群人現在在大乾學院內,卻不在實驗室內,整座實驗樓已經被毀了,地下一幫實驗員被困住出不來,可能還在一次次破解亂碼。但大乾學院之內,云不慈辦公室內的密碼暗間,也有一整套的指揮系統。

  銳所在的那個時代已經實現了光流超聲對接技術,只要擁有發射器和接收器,無需基站和信號,能夠實現一定距離內的信號傳輸,尤其古代電磁環境干凈,能控距離甚至還可以更遠一點。遇上不太合適的環境,調成手動或者姿態模式就行。

  唯一比較費人的就是夜間需要一大群人蹲那里手搖發電。

  坐在右邊的人發送了一個坐標給他,“五分鐘前還在這個坐標,忽然集體消失。以古人的移動速度,我認為她們現在還在附近,很有可能在地底。建議啟用地下雷達傳感器。”

  “皇帝不是擁有瞬移之能?如果她瞬移了呢?”

  “她的異能在四年前便因傷消失。”這回回答的是云不慈。

  另一邊盯著屏幕的銀衣人道:“對方動作很快,短時間內撲殺了大量鳥雀,‘野味’可能達不到我們預期的震懾效果。”

  “我們還有別的備用試劑嗎?”

  “有。但過于性烈,不是這些古代人能承受得起的。一旦使用,未來可能會對當地的土壤、水源、生態、以及物種繁衍都產生難以預估時限的巨大損害。如果我們還想在這片土地上生存,建議不要輕易使用。”

  “云,我覺得你在教導徒弟的過程中,違反了管理司守則第十八條到二十七條,關于對低等文明人種信息資源封鎖的相關要求。她明顯知道很多不該知道的東西,這會給我們的追捕帶來很大的損失。等這件事完結之后,我會向管理司打報告,追究你的相關責任。”銳盯著屏幕,一邊下命令,“啟用地下雷達傳感器。”

  “報告,掃描發現疑似區域。”

  “報告,掃描區域地形特殊,障礙物過多,無人機無法接近,傳感器受到干擾。”

  ”報告,無人機有三架被彈弓擊落。”

  銳臉色鐵青,看了一眼云不慈,決然道:“使用蜜蜂無人機確認對象,對方武力值高,為免昆蟲無人機損失,之后使用納米機器人動手。”

  “是。”

  ------題外話------

  所有未來科技,都是瞎編,請勿深究,畢竟這只是狗血小言,徒博一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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