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這樣，那事情就大了。
在省城里丟臉也就罷了，要是丟到國外去，那……黃鄉長這會真恨不得長了翅膀飛回牛羅村去，揪著陳大柳的腦袋一陣晃，看看能不能晃出一腦袋的水來。
這個時候，負責去給牛羅村打電話詢問的人回來，只見他站在會議室門口，面色凝重，嘴角蠕動了好幾下，開口：“牛羅村那邊說了，他們的牛羅衣褲就是這樣的，這是特色，也是特點，是時尚。”
“什么狗屁時尚，他們一個鄉下小山村，懂什么時尚嗎？”有脾氣暴躁的專家已經越看越生氣，再一聽這話，忍不住罵起來。
也有人拍桌怒罵起來：“簡直就是胡鬧，瞎搞，這就是瞎搞！”
“呃……”門口的人一陣尷尬，卻也不敢隱瞞，他開口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情，剛才，我從牛羅村那邊得到一件事情，牛羅村那邊說，他們把這衣服送到國外去參加比賽了。”
“什么？”有人驚呼。
楊教授本來在喝水的，一聽這話，當即噴水，嗆的不停咳嗽。
教室里的專家、學者和教授，都傻愣在原地。
楊教授好不容易緩過來，沒那么咳嗽了，一邊咳嗽，一邊問道：“你，你再說一遍！”
“那個，楊教授，牛羅村那邊說了，他們這個牛羅衣服已經送到加坡新參加服裝比賽去了。”這個事情，他剛才還在電話里再三確定過。
“什么？！”
“牛羅村那邊說了，這就是時尚，是服裝變革和進步。”
“豈有此理！”
“造孽啊！”
咱們國家好不容易吃飽了飯，正在向著全國吃飽穿暖的日子邁去，你居然要弄這破衣服去展覽，去比賽。
你拿什么衣服不好，你拿這衣服，這是衣服嗎，這上面那破損的地方，整個就是一個乞丐裝啊。
這年頭，誰穿那破衣服，再不濟也是打補丁，洗的干干凈凈的。
都說家丑不外揚，再窮，你也不能弄這一出呀。
牛羅村服裝廠這么多彩布，那樣隨便做身衣服都比用這裂帛來的好。
這，牛羅村這簡直是把臉都丟出國外去了。
完了！
楊教授握著茶缸的手抖了抖，只覺得一口氣梗在心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突然，久久不語的楊教授捂著胸口，只覺得呼吸不過來，撐著講臺的手就這么一軟，人就倒下了。
教室里的人先是一愣，緊接著一陣慌亂，大家驚呼著朝講臺跑去。
“楊教授！”
“楊同志！”
“楊教授，您醒一醒啊。”
“快，來人啊！”
“快，叫車，送醫院……”
場面一度混亂，講臺上裝著衣服和布料的箱子被撞翻也沒有人理會。
黃鄉長怔在原地，他沒想到，自己沒被氣暈，楊教授卻被氣暈了。
這會，黃鄉長不知道是慶幸他身體被牛羅村養好的好，還是該對牛羅村一陣破口大罵，太坑人了。
楊教授可是國內有名的服裝專業的學者，他這一被氣暈，評比的事情就這么不了了之。
黃鄉長一行三人灰溜溜的從省城離開，一路上，其他兩人看著黃鄉長手里拎著的箱子，又氣又無奈。
真是成也蕭何敗蕭何！
三人此刻都很忐忑，和去的時候不同，回來路上，三人都和鵪鶉一樣，奄奄的，沒人有心情說話。
宣傳科的科長知道這次肯定少不了挨罵了，他氣的想要罵黃鄉長辦事不利，哪怕那會黃鄉長仔細的都看一遍，也不至于會被牛羅村送來了牛羅衣褲……
好吧，就算是牛羅村不送來省城，也改變不了牛羅村把衣服送去國外參賽的事實。
“老黃！”宣傳科的科長還是忍不住的出聲了。
“你怎么能，你怎么就讓牛羅村辦出這個事情來呢。楊教授要是氣出個好歹來，我看你們怎么辦！”
“那，牛羅村他們是走的他們村里華僑的路子私人送展的啊，這個事情，我真不知道。”黃鄉長很委屈，他先是被懷疑搞破壞，又被迫給牛羅村背黑鍋挨罵，他心里那叫一個郁悶。
他剛才也給牛羅村打電話問了，陳大柳理直氣壯的，他說了，這個是代表牛羅村去參加的，是報的白記的名號，而且還嘴硬的說這就是時尚，是省城的專家教授思想老土。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黃鄉長一聽，怕電話漏風被人聽到這些話，只在電話里警告了一下陳大柳，讓牛羅村的人最近最好安分一些，便掛了電話。
照理來說，這個事情，是要走程序的，最快得兩三個月。
各種證明和材料提交，然后在國內比拼一下，選出一批優秀的，再經過一系列的出國人員的培訓，才會去參展。
可牛羅村倒好，直接是把衣服料子什么的一塊包上，然后就這么拎出去了。
宣傳科的科長一聽，哪怕在氣頭上，這會也無語了，還能說什么，這個事情就不能怪黃鄉長。
可今天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不管黃鄉長的事情，不關他的事情，也難逃責罵了，責罵還是輕的，畢竟這事關國家的臉面啊。
什么叫連帶責任，這就是連帶責任。
反正回去也要挨罵，于是科長不客氣的先把黃鄉長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黃鄉長是敢怒不敢言，誰讓他之前箱子沒看仔細了，誰讓牛羅村是他大山鄉社的。
牛羅村捅婁子，他就得兜著！
這還緊緊只是開始。
楊教授被牛羅村的奇奇怪怪的破衣服氣的住進了醫院，這個事情想瞞也瞞不住，何況沒有人想瞞著，這事情，誰都覺得很嚴重，自然不會瞞著。
于是乎，省城給市里打電話，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市里轉頭，也給白州縣城打了電話，把人喊過去，一頓罵。
“欺上瞞下，你們現在是厲害了……”
“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滾蛋！”
縣里，高（縣）長挨罵回來，黑著臉，也把黃鄉長喊到縣里，對他是一頓破口大罵。
“你是怎么開展工作的？你到底是怎么工作的？”
“你是不是一天天就窩在你那破辦公室？”
“你就這么管理你們鄉？你真以為你們山高皇帝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