嶄新的白墻灰瓦的房子,一座一座的,不僅和他印象里的不一樣,也讓他一下子沒找到自己家在哪里。
家呢?
家哪里去了,原先的位置居然被平了,變成了一塊空地。
難道是因為他,奶奶她們被趕出村子了?
不應該啊,明明他收到信,都說挺好的。
小順子幾人正在村里撒丫跑著玩呢,突然看到有個叫花子進村,幾人不禁停下來,在旁邊盯著看。
“嘿,你是誰啊?哪里來的,你到我們村里干什么?”
小劉這看著人,越看越覺得有些眼熟,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便大著膽子開口問。
“我……”來人一下子就把小順子幾個認出來,見他們幾個盯著他,再低頭看了看自己,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你怎么不說話?你來我們村有什么目的嗎?”
叫花子不是應該在城里嗎,怎么跑他們這偏僻的牛羅村來了,就算討食,前頭也有別的村子啊,怎么就奔這來,難不成,那些村子教他往這里來的?
“我,沒有。”陳天明剛搖頭,見就旁邊一座屋子的大門打開,他許久沒見的奶奶和嬸子從里頭出來,兩人都沒有注意外頭,沖著院子里頭喊。
陳老太:“念恩,你快一些。”
小桃:“是啊,念恩,你再磨蹭,一會可要不到豬尾巴啦。”
小黑打獵回來,這是要去幫忙收拾,一會好分肉呢。
陳念恩晚上睡覺磨牙,所以,磨牙要吃豬尾巴,所以,這陣子的野豬,陳老太家里分肉的時候都會特地要上豬尾巴。
“陳奶奶,咱們村里來叫花子了。”小順子幾人一看有大人,立馬就開口。
他們都覺得這叫花子不是什么好人,估計是拍花子喬裝的,是想到鄉下來騙孩子的。
“什么叫花子……”陳老太一聽,連忙扭頭看去,見了人,當即皺眉:“你是誰啊?你哪里來的,來我們村里干什么?”
話落,又對小順子幾個說道:“你們也別靠太近,萬一這人是拍花子,那就不好了。”
小桃聽罷,連忙把剛從家里出來的陳念恩牽住了手。
陳天明一聽自己奶奶說這樣的話,當即一陣心酸,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下一秒,小順子幾個驚的大張嘴巴的看著下跪的人。
陳天明出聲:“奶奶,嬸子,我回來了。”
他這舉動,讓在場的人都齊齊一愣,陳老太看了看小桃,沒反應過來,只覺得奇怪,這叫花子怎么一見到她問話就下跪呢。
陳念恩正吵著去樹屋,所以小桃也沒聽清楚陳天明那聲音極小的話的內容。
本來陳天明心里就難過,一看這情形,心里更是難受了。
“奶奶,嬸子,我天明啊,我回來了。”
這一句話,如同炸彈落在陳老太和小桃的心間,兩人當即僵住,看著陳天明,好半天沒有吱聲。
好一會,陳老太才不確定是出聲:“你?你是天明?”
“是,奶奶,我是天明!”
“你真是我家天明?”
陳天明再一次重重點頭,眼淚忍不住淌了下來:“奶奶,是我,是我,天明啊,我是天明……”
這個時候,小桃松開了牽著陳念恩的手,快步上前,湊近了瞅著跪的筆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人,聽著他啞聲喊著那一聲的嬸子,小桃扭頭看向婆婆。
“娘,真是天明,是天明,娘,天明回來了。”
陳老太這會已經從陳天明變化的臉上隱約瞧出他小時候的模樣來,當即撲上前來,嚎哭:“我的天明啊,天明,我的大孫子,你怎么成這個樣子了啊……”
“天明……”小桃也在一旁抽泣。
“奶奶,嬸子,我很好,我沒事。”陳天明一會哭,一會笑的,一邊安慰著兩人。
而在一旁傻眼的小順子幾個,還有陳念恩,幾人就又詫異又驚訝,是他?
小石頭感覺到陳念恩靠近,不由奇怪的垂頭看去。
只見陳念恩好奇的開口:“石頭哥,這就是我那被趕出去的堂哥嗎?”
話落,他還補充說道:“是那個忘恩負義,爛心肝的東西,咳咳,堂哥?”
事是這么個事,但面對陳念恩懵懂又半不懂的模樣,小石頭卻不知道要怎么說的好,都說打斷骨頭連著筋,陳天明這會一副叫花子的模樣回來,可見在外頭過的很慘,自己要是還這么說,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陳念恩見狀,理解的安慰:“石頭哥,你直接說實話就是,我又不是那不懂的人,沒必要瞞著我。”
聞言,小石頭尷尬的笑了笑:“這事情吧,你也聽到不少,你這么聰明,應該知道才是。”根本就沒辦法瞞,出了陳天明這個事情,村里誰家不時不時的拿來當教訓人的典故啊。
“那就是了。”陳念恩把視線落在哭成一團的三人身上,自言自語道:“沒想到,堂哥會回來,還是這副模樣回來的。”
陳天明壓根就不知道,他這樣子,在陳念恩心里丟下了多大的陰影,也讓陳念恩時刻警醒自己,萬萬不可做那忘恩負義的事情,要不然就比叫花子還慘。
當然,有這個想法的,不止陳念恩。
這邊哭成一團,自然有鄰居聽到,何況,還要去樹屋分肉呢,很快,村里人都知道,被趕出村的陳天明回來了。
在村道上哭了十來分鐘,陳天明好不容易把奶奶和嬸子勸住,這才想起來,忙扭頭找人。
“你就是念恩吧?都長這么大了,我是你堂哥,你來,堂哥給你糖果吃。”
陳天明說著,忙從包袱里翻東西。
當初他走的時候,堂弟兩個月都不到呢,沒想到,這再見到已經是個會跑會跳的小孩子了。
當年要是沒有姑奶奶,那么嬸子和堂弟早就不在了,如果不是姑奶奶,他也早沒命了,想到這里,陳天明又下意識的往樹屋的方向看去。
陳念恩聽著,卻沒有靠近,反而往后縮了縮,臉上明顯帶著排斥。
小孩子的是非觀還沒有成熟,他從記事開始,不止奶奶和娘親,在村里走動,村里人也都在教導他要感恩,說的全都是白家祖宗和姑奶奶對他一家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