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閱讀的是由—《》第四百八十二話借花獻佛 這些話,汪氏并未避著季克之,偏偏說得又不甚清楚,便難免聽得一頭霧水。
“什么……賭坊,什么填虧空?大嫂嫂,妹妹,你們說什么呢?”
似是有些著慌,季克之從椅子里站了起來:“我和大哥哥不在這些日子,該不會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吧?”
“哥哥別急,這事兒我和四叔在處理,問題應該不大。”
季櫻忙安撫地對他搖了搖頭:“正好你回來了,我也不必操心買賣,明兒你還是先去鋪子上瞧瞧方是正經事。”
汪氏不傻,聞言便知家中的買賣,季擇之是沒幫上什么忙的,雖與她關系不大,到底同為大房的人,不由得臉上又現出些羞赧之色。
季櫻免不了拉了拉她的手以示寬慰,將她給的銀票收了,留他們說話,自個兒從季克之的院子出來,想了想,先去了廚房一趟,讓人幫著翻箱倒柜,找出來一壇子松醪春,捧了往季淵的住所去。
眼下這辰光,季四爺是已從城南的園子回來了,去見過季老太太,便在自個兒的書房里呆著,季櫻去的時候,青蚨剛將晚飯端了來,推門問他要在哪里吃。
季櫻混著跟在青蚨身后一塊兒進了書房門,揚聲就道:“不若就擺在這里吧,我也沒吃晚飯的,在四叔這里蹭一頓。”
青蚨含笑應了聲“噯”,果真便把飯擺在了書房矮桌上,因怕不夠,又跑了一趟大廚房,特特取了幾樣季櫻愛吃的菜色,張羅的周全妥帖了,方才退了出去。
季櫻就把那松醪春也往矮桌上一放,自顧自取了個蒲團坐下了,跟自己院兒似的,反倒抬頭喚季淵:“四叔愣著干嘛,過來坐呀,我可餓壞了!”
仿佛瞧著她就鬧心,季淵擰了擰眉頭:“你還挺自來熟,我好像沒留你吃飯吧?”
“哎呀都是自家人,我與四叔又一向那么好,講究這許多做什么?”
季櫻厚著臉皮對他笑得花兒一般:“今兒有些晚了,祖母說明日再安排一頓豐盛的,給我哥接風洗塵,我又不想獨自吃飯,所以才來和四叔湊一桌呀,您這還與我計較?”
說著話,拍拍手邊的酒壇子:“四叔看,我還專門帶了酒來給你喝呢,這松醪春你一向最喜歡的,對吧?”
“呵。”
季淵冷笑一聲:“你是腦子里進了什么臟東西,下午還跟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的,這會子倒賣起乖來了。這松醪春,我要是沒猜錯,你是從大廚房里拿的吧?那是我買的,你用我買的酒,來討我的好?”
“哎呀!”
季櫻依舊是一副“反正我臉皮厚,隨便你說啥我都不怕”的模樣,可愛地揮揮手:“那今兒太晚了啊,咱家附近又沒有好酒坊,您一向來挑剔,一時半會兒的,我上哪兒去給您找好酒?這松醪春,您就只當是借給我的,我再借花獻佛請您喝,就這兩日,我一定再去買一壇子好酒……不,兩壇子好酒來還給您,成嗎?”
“嘁。”
季淵涼浸浸地嗤了一聲,倒也沒再同她于這事兒上打轉了,慢慢吞吞走過來,在對面的蒲團上盤膝而坐,手指一曲,敲開酒壇封口的泥頭,眼皮一挑:“你這又是唱哪出?”
“喏。”
季櫻立時將汪氏給的那三百兩銀票拿了出來,往他跟前一遞:“方才大嫂嫂去找我哥問大哥哥的情況,遇上了我,便把這個給了我。說是大伯的事,她心中也是有數的,只覺沒臉見您,更認為無論如何,不能讓您獨個兒來填這虧空,所以才讓我把這銀票給您送來。”
她輕嘆了一聲:“大哥哥去了京城,所謂窮家富路,身上定是帶了不少銀錢的,大嫂嫂雖是大房人,但我看大伯那樣,也并不怎么管他們母子,她又不好事事去找祖母,唯有自己儉省些。這三百兩,也就是她手中能拿得出來的現錢了。大伯是不地道,但大嫂嫂這人,哪怕只是門面工夫,我覺得也沒得挑了。”
“唔。”
季淵難得和顏悅色地應了一聲:“大小子得虧有這么個媳婦,否則,人都不知歪去什么地方了。我雖替大哥補了點子虧空,現下手里卻也不缺這三百兩。這銀票暫且放在我這兒,過些日子尋個由頭,我再還給她。”
“嗯。”季櫻點點頭,垂眼搛桌上的菜吃。
“那你呢?”季淵便又問,拿眼掃掃她,“你來找我,怕是還有別的事吧?”
“那自然是有的。”
季櫻一聽這話,忙將夾著的酒香兔送進口里,擱下筷子:“四叔方才說我對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您這話說反了,這兩日,分明是您百般瞧我不順眼。整個家里,除了祖母,就是四叔待我最好了,所以我得來問問為什么。”
“我?”
季淵又是一聲輕嗤:“你想多了,你一個小孩兒,我為什么瞧你不順眼?”
“分明就有。”
季櫻努努嘴:“我思前想后,沒覺著自己有什么得罪四叔的地方,所以……四叔是舍不得我吧?”
“我舍不得你?”
季淵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眼珠兒都快翻到天上去:“你倒說說,我為何要舍不得你?”
“因為我聰明可愛呀。”
季櫻一本正經道:“四叔跟我說話不費勁兒,你說的我也都能懂,雖然有時候會給您添麻煩,可您心疼我,就特愿意護著我……如今我在家里的時間只怕不會太長了,您自然舍不得,也多少會有些擔心吧。”
“我才不擔心。”
季淵想都沒想,矢口否認:“又不是沒旁人護著你,你去了京城,自有你爹和陸家人將你護得妥妥當當,不需我操閑心。你今兒跑來,就為了和我說這個?有這工夫,你倒不如催著你大伯那件事快些。”
卻并未否認前面季櫻說的那一大堆。
“有人護著和不在您身邊又不沖突。”
季櫻抿了抿唇:“再說,對我而言,四叔也是不一樣的,當初若非您護著我,我回到季家,只怕路要難走得多。即便有再多人護著我,和四叔也不是一回事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