枔靖看著這玩意兒,眉頭再次皺了起來,丫的,還以為這是個boss,原來是個鬼傀儡。
這些黑色的黏糊糊的玩意兒——枔靖鼻子嗅了嗅,如此濃郁陰魂氣息。
她腦海中浮現一個念頭:這玩意兒就是吃了無數的陰魂才“長”這么大的!
誤入這個界域的陰魂何其無辜,被當做食物更是悲慘。
枔靖心中充滿了憤怒:這啥的鬼王實在太可惡了!若她真是個普通鬼魂的話,靠近那座幽靈山就被山體吸收了。就算是再稍稍厲害一點,最終也會遇到那“小屋”而被小屋吃掉…說不定最后也會成為這鬼傀儡身體的一部分!
可惡,實在太可惡!
小葫蘆呢,來來,快快,終于輪到你出場了!
小葫蘆就像吸面一樣,黑色的黏液化作一條條絲線被哧溜吞了進去。
唉,真香。
枔靖查看了一下小葫蘆,就這么一個鬼傀儡竟然煉化出來上億的能量?!
沒看錯吧?
她又用神識掃了一遍,不會錯!
然后她的思想活絡開了:若是再來幾個的話,她這一趟也算不虛此行了呀。
枔靖連忙糾正這種思想:她的目的是拔除這個攔截陰魂的惡霸,至于…收能量什么的只是順便。
沒錯,就是順便而已,總不能浪費了不是。
戰斗結束,小葫蘆也將戰場打掃完畢。
空氣中無形的攻擊也消失…枔靖四下尋找,發現一個小袋子。
用神力包裹起來,隔空攝物,原來是與小屋配套的。
若是被小屋吸引過去的陰魂還有點實力,就會在小屋里到處“長”出鬼手…就算枔靖也逃不出。
枔靖沒有打開,但是當這玩意兒靠近時,里面便開始不斷鼓動著,像是有什么東西從里面鉆出來一樣。
想來剛才那牛角巨人便是要將這里面的召喚出來,集合域內的力量一起進攻她的吧。
她沒有直接打開看,雖說她的神識和神牌力量可以克制鬼手網的蠱惑,但,看著那些充斥著滔天負面能量的東西也會讓心里不舒服。
救的話——根本不可能救得了,因為這些是已經被煉化后的負能量,沒人能將其還原。
不救的話就給人感覺——這人也太冷血了,明知道人家那么痛苦眼睜睜看著人家被折磨都不做點什么…
所以,枔靖決定不“眼睜睜看著”,也決定做點什么——
于是,她將這個袋子直接丟給小葫蘆去——煉化了吧。
不知道是因為枔靖煉化了界靈還是收了小袋子,讓周圍空間的磁場發生了變化,所以當她撤掉自己靈域時,發現已然不是一望無際的充斥著煤灰和煤渣的曠野了。
而是在一個巨大的……疊層空間里。
之所以說是疊層,是因為她站的地方正好看到一條二十多米直徑的光束向下貫穿其他空間。
旁邊有一個個虛弱的魂體面無表情地,如同木偶一樣,下餃子一般掉進這個光束中。
然后她看到這些人或是被光束傳送到下一層或是下面好幾層。
所以,如果之前她沒有強行扭轉旋窩,而是順著對方的力量的話就會來到這個地方?
枔靖一時間弄不清楚究竟什么地方,這光束把魂魄傳送到下面去究竟做什么,只能一邊給身上加持防御,一邊戒備地遠離光束,并盡可能避開那些木然的人群。
不過,因為圍攏在光束旁邊的魂魄實在太多,她在避讓時還是不小心與一個魂魄捧了一下,然后,對方的手臂竟然掉地上了…
這,這就掉了?
枔靖看看那個斷了一條手臂卻依舊毫無所覺地往光束走去的魂魄,又低頭看了看地上的斷臂,整個人呆愣好一會才回過神。
丫的,這要是換個場景的話她都差點以為是來碰瓷的。
枔靖暫時按捺下心中驚駭,回過神時連忙撿起地上的斷臂…就在手接觸到斷臂剎那,一種奇怪的感覺傳來。
來不及想那么多,她連忙朝那人追了過去,在對方正要往光束里跳的時候,一把拎住其后領脖子。
小辛:……好熟悉的感覺 夭夭:……
枔靖表示,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當她發現這里到處都是陰魂時還故意把神力光環放在外面。
神力光環只有在對方主動攻擊她時才會反彈,只要對方不攻擊她,光環對普通陰魂是沒有妨害。
枔靖拎著那個魂魄時那種奇怪的感覺變得更加強烈——這魂魄…不對勁啊……
那人終于回過頭看向她,枔靖這才注意到被撞斷了手臂的人,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人,臉頰凹陷,布滿皺紋,茫然地看著枔靖。
枔靖被對方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眼神看的莫名有些發毛,解釋道:“剛才真是不好意思啊,這,是你的手臂,我…幫你接上吧……”
枔靖將手臂接上,用神力包裹,片刻恢復如初。
當枔靖再次看向婦人面容時,她仿佛覺得對方的眼睛里貌似多了一絲絲兒的神采。
婦人又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手臂,然后繼續木然地跟著隊伍,毫不猶豫跳進了光束里。
枔靖小心退到邊上,視線順著這一排排隊伍望了過去,她看到隊伍的源頭:
一面十來米直徑的傳送門,旋轉的黑色漩渦里不斷冒出一個個的人,一進入這個地方便茫然地跟著前面隊伍,自動走上唯一的一條路——一條用黑鐵鎖鏈連起來的木板橋浮。
浮橋橫跨在差不多一百多米寬的漆黑的河流上,與水面不足一尺。
那河水也是詭異,看起來十分粘稠,并不時從里面憑空鼓起一個個的大包。
枔靖好一會才看出,那是在里面掙扎的…人,只不過腦袋被包裹了一層黑色的瀝青。
但仍舊可以清晰看到他們的面目因為恐懼痛苦而顯得十分猙獰扭曲,努力地張著嘴,想要發出慘叫、呼喊,但都因為那一層“瀝青”蒙住而什么都不能發出,從而散發出更加強烈的怨怒憎惡的氣息。
看起來并不怎么長的橋,但是對于從上面經過的陰魂而言,卻是無比漫長。
不知道是不是枔靖的視覺誤差,她感覺那些魂魄走上浮橋后,整個人變…小了,而橋則在他們腳下無限延伸。
每踩在上面木板就傳來晃動,一個不小心就掉進河里了。
橋兩邊涌動著一個個黑色的人頭,他們朝著橋上的人大張著嘴,甚至努力伸手去拉扯,更有的故意晃動橋身。
而橋上的魂魄一旦掉了下去,就會有一群黑色的瀝青人撲上去,將其摁進河里。
而后,當那人再次從水面冒出頭來是,已經變成和其他一樣的瀝青人了。
……視線順著隊伍前進的方向移動:那些幸運走過浮橋的魂魄來到一個…攤位前。
攤位正好建在橋頭,擋住繼續向前的路。
一口足有三四米直徑的大鍋特別顯眼,里面熬煮著黑乎乎粘稠湯汁,湯汁翻滾著咕咕地冒著泡泡。
鍋邊,一個看起來如同帶著面具一樣的“慈祥”小……小姑娘?在給每個鬼魂分發湯汁。
枔靖忍不住又看了眼那穿著小藍花布圍裙,頭上包著灰撲撲頭巾的…只看面容的話的確很年輕,頂多二十來歲。
也沒見她拿碗舀湯汁的動作,然后手上便自動出現一碗黑色湯汁,遞給經過的魂魄。
小姑娘正機械一樣將一碗一碗湯汁遞出,而這些靈魂也是沒有任何停頓地直接灌了下去。
表面上這些魂魄和之前一樣,但是枔靖通過自己本質之眼仍舊覺出不同。
一個詞浮現腦海——固化。
靈魂只是能量和特殊磁場作用的結果,換句話,這就是虛的。
但是在這樣一碗湯汁管轄區后,枔靖發現他們的魂體里并非純粹的能量體,而是被固化了!
她心中驚駭,還有這等手段?!
可,靈魂一旦固化的話,這般脆弱是絕對不可能通過輪回通道進入新的世界投生轉世,以及,這樣的靈魂體也不可能再進行修煉和提升。
就像的一桶水,在其還是液態時可以加入一些東西,那要是變成一桶冰了呢?
什么都加不進。
這樣的結果只有一個——要么在日常消耗中將本身魂力耗盡而煙消云散,要么略略受到一點沖擊就碎成渣渣,世上再沒這號人!
枔靖終于明白剛才為什么覺得那婦人的魂體有些奇怪了,想來就是這個原因。
靈魂體能做的事情很少,但固化后就可能最大限度開發利用。
所以,肯定又是那幕后boss專門搞出來的!
枔靖心中充滿憤怒。
這些都是普通的魂魄,看他們面容雖然都沒有任何表情,神情木訥,就像是一個沒有思想的木偶,但仍舊看得出他們生前的樣貌——都是經歷了生活洗煉,歷經生活悲苦的人。
辛苦努力一生的還有正的功德值的人不應該最后是這樣結果!
然而,也因為只是普通魂魄,進入這個空間后就被規則壓制,變成只是在按照設定好的程式運動的提線木偶。
這場景像極了枔靖曾經聽說的關于地府的傳說:奈何橋,孟婆湯…
那是不是還有審判前世今生閻羅殿?還有十8層煉獄?
只是…她來之前去天庭時就專門問過云逸的,地府里沒有這些玩意兒。
所以——她此刻仍舊在那個所謂幽靈山的“域”中。
所以,這一切只是一個boss搞出來的自成一體的地府世界!
只是不知道對方在地府中圈定這片區域究竟與表世界里多少個生命世界聯系?
不過,看著這里絡繹不絕的靈魂,男女老少,穿著各異,膚色樣貌不同,想來有不少小世界關聯著的吧。
且說枔靖看不過眼,若是沒看到則罷,關鍵是讓她撞上了,而且現在也處在對方的域中,所以必定是要把這里攪個天翻地覆!
就在她提著大環刀首先就要沖上去將那傳送門破壞掉——盡可能減少更多無辜魂魄落入彀中。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突兀的聲音從那巨大的鍋邊傳來:“……不,我不甘心,我不要喝……”
“啪”地一聲脆響,伴隨著塘碗與地面親密接觸的碎裂聲,那略帶驕橫的尖細女聲繼續喊道:“…我要重生,我要逆襲”
大概是這幾個字眼太過扎耳,枔靖一下子就鎖定了那個“標新立異”的魂魄——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
即便變成了靈魂,仍舊看得出其生前一定是一個膚白貌美的美人兒。
只是…枔靖視線在她的頭頂上方的屬性面板略略停頓下。
她并沒有完全開啟查看功能,那樣的話那么整個視界里都是一個個頂著“氣泡”的人了。
純粹是因為對方說了“重生逆襲”兩個字,才下意識看了下。
負了好幾百的功德,還不甘心?
不,問題是,這里所有的靈魂都神情木然,為什么偏偏她卻能如此清醒?
還有剛才被她撞到的婦人,功德十多點,就算是被她神力修補了手臂也只是恢復了一絲絲身材,也沒能完全喚回生前記憶。
枔靖突然想到了什么,意念一動,她大概了土地神的屬性值查看功能。
一個個氣泡在那些人頭頂上冒出來,隨著他們的走動而移動。
然后她得出一個震驚卻已經在她意料之中的結果——
這些人的功德都很平常,正負幾點或者十幾點,也就是社會中最普通的存在。
有些善良卻不是專門行善的大善之人,有些小惡卻不是殺人放火的大奸大惡,所以功德“平平”。
所以他們都神情木然。
唯獨這個女子負得最多,保持清醒的記憶,而且一來就要求重生逆襲,看樣子要么是懂得這里規矩的,要么是……“常客”。
其他魂魄依舊木然,對此沒有絲毫一場反應。
倒是那個給別人舀湯汁的“小姑娘”卻有了反應。
只見她臉上的笑容逐漸放大,嘴角向后裂開直到露出潔白的牙齒,“呵呵,呵呵——”
然后雙手揉了揉大概是表情定格太久而僵硬的臉頰,用帶著一絲絲嬌憨的語氣抱怨道:“唉,總算是又來一個了。”
再然后,她從自己的身體里“走”了出來…
沒錯,就像是有兩個完全一模一樣重疊在一起的人,她從小姑娘身體里走了出來,場上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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