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真上君氣的胡子抖動,指著對方久久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但那些人并不打算放過這個老頭兒,繼續挑釁道:“來啊,來殺我們啊。你就承認吧,其實你早就想殺我們了,但是你又不想背上殺人犯的惡名,你就是個虛偽的偽君子。”
他們因為吸收不了生人的生命元力和魂力,身體衰老的特別快,也變得愈加虛弱,遠不是當初那么俊朗一臉謙和人畜無害的模樣了。
所謂相由心生,此刻已經完全是一副陰險惡毒小人樣子。
那些村民因為多次吃虧,雖然最后的傷害值都被靈真上君給抵擋了,但仍舊造成了一定影像,以至于現在沒有人愿意給他們食物衣服,他們生活得十分艱難。
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死老頭的錯,如果他死了,他們就能繼續吸收生命元力來讓自己恢復年輕俊美,吸收魂力讓他們變得強大…所以,死老頭兒不死,他們也活不了多久,索性把心中郁悶怨恨一股腦地宣泄個痛快。
靈真上君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了,他還是第一次被自己所救的人懟,之前他們對他無比謙卑時還能自欺欺人,可現在,他感覺無比的憋屈難過。
他揚起手,手中神力凝聚……
嘲笑還在繼續:“哈哈,虛偽,你就是個藏頭藏尾的偽君子。你內心本來就充滿殺戮,來啊,殺了我們吧…”
就在靈真上君真正狠下心,高高揚起手,準備用神力滅掉這個陰人時,突然從旁邊沖過來一個五大三粗的婦人,她口中罵罵咧咧著,掄起鋤頭就朝那個陰人頭上砸了下去。
“嘭”地一聲,頭骨與鐵器親密接觸并伴隨骨頭碎裂聲后,陰人應聲倒下,腦袋上凹陷下去一塊并血流如注,在地上抽搐兩下便不動了。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包括靈真上君。
“你,你為什么殺了他?他……”幾千年養成的習慣讓他下意識脫口而出,忘了剛才他舉起手也是下了決心要將這個禍害除之而后快的。
婦人身體有些顫抖,有些不安地看著地上躺著不動的人,聽到詢問才看向那老態龍鐘老頭兒,說道:“剛才難道不是這些好吃懶做游手好閑到處偷雞摸狗害人的痞子在欺負你嗎?你舉起手不是在向我求助嗎?再說,之前他們差點把我丈夫害死,這筆帳遲早也是要算的…我殺了人我自會去投案……”
若是放在以前的話,靈真上君還真會說出一些驚駭之語,但此刻卻有種臉熱熱的感覺。
就像那些被救的人會反過來埋怨救他們的人“為什么下手那么重”一樣。
婦人果真就要準備去鎮中理事上報此事,但是那些陰人卻那肯放過她,群起而攻之。
但是婦人只是受到驚嚇和輕傷,反觀靈真上君則是變得十分痛苦且愈發地虛弱了。
陰人現在最大的障礙就是這個多事的神仙,雖然是他保了他們的命,但也因為他而不能從這些生人身上收集生命元力和魂魄,阻礙他們的發展。
他們現在看到靈真上君的樣子,終于明白為什么對方那么反對他們,敢情對方口口聲聲說的兼濟天下憐憫蒼生,并不是真的心疼和關心那些差點被他們害了的黎民百姓,而是他們作用在那些生人身上的傷害都會轉到他的身上啊——簡單來說,是因為真正觸及到他自己的利益,會傷害到他自己的身上才會想將他們除掉!
其中一個陰人此刻顯得無比張狂,想著這些日子的憋屈,一邊叫喊著一邊下死里打婦人。
這樣不僅發泄心中郁悶,還能消耗那老頭身上的神力,與此同時他還不忘一邊嘲笑老頭兒:“哈哈,我原先還以為你這老頭兒真的有那么善良呢,還會體諒百姓疾苦,原來只是因為我們所做的影像到了你自己。你就承認吧,你不僅自私自利還超級惡毒,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靈真上君這次是真的被惹怒了,他最愛惜羽毛,沒想到被自己所救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愚弄嘲笑。頓時血氣上涌,殺生就殺生吧,那些殺的“好生之德”都是狗屁,這些家伙果真都是一個個的畜生,連他這個救命恩人都敢頂撞諷刺了。
殺吧!
然而,就在他好不容易沖破層層心理障礙,決定永絕后患時,從旁邊沖過來好幾個農民,口中叫罵著掄起鋤頭扁擔朝那些陰人砸去。
不一會兒,十多個人就死在亂棍之下。
靈真上君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而那些人只是看了他一眼,連忙查看婦人情況,商量著把這次事情報告理事。
這里分成一個個的城區,每個城區設置中央直轄的理事,因為還有地方小神協助,所以這樣的職能劃分足以處理任何事情了。
他們對這個老頭并沒有啥好印象,以前有幾次那些陰人搞事情,他們差點就要將其解決了,就是這老頭一來,那些人王他面前一跪,然后老頭兒便勸他們退一步海闊天空,得饒人處且饒人之類的話。他們當時心中那個郁悶呀,他們又不是不懂這些道理,但關鍵是看什么人啊。
靈真上君愣愣地看著一群人離開,過不久就有人前來準備處理尸體,卻發現那些陰人已經徹底腐爛,只偶爾留下幾節白骨在地上。
人們依舊上報理事和地方神明,請求明鑒和處罰……
而靈真上君心中卻掀起巨浪:如果說那婦人殺了陰人時從陰人身上升起的功德之力匯入到婦人身體里,是他錯覺,那么后來村民殺了十多個陰人,飄起更多功德匯入他們身體就決不是錯覺了。
原來,這些人身上的確有滔天孽力,對于普通人而言就是滔天的功德啊。
靈真上君心中的信仰和防線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他意念一動,便到了另外一批陰人面前,雖然已經完全下定決心,但在舉起手那一刻仍舊微微遲疑了一下。
但就這一下,就發現有幾個村民將他們抓走了,要送給理事和神明處決。
于是他又到下一站…結果都差不多。
如此幾番,他發現自己剛到,那些人就被凡人處理了……這未免太巧合了吧?
沒錯,這一切都是枔靖干的。
其實原本枔靖也沒想掐滅對方最后一線機會,但是沒想到這家伙竟然到剛剛降臨的福神面前搞事情,可見他得到的教訓還不夠深刻,思想還沒轉變過來。若是讓其就這么輕輕松松再次擁有實力,肯定會整出更多事情。
所以她在帶領薰羽前去創建神位和神室時,便順便在神職體系中給中州的地方小神下了一條指令:但凡這個死老頭兒到一個地方要對那些陰人動手,就引導地方上的凡人去處理……她也想讓地方小神得到滔天財富,但是想了想還是讓給凡人去做更加穩妥些,事后再給地方小神做些補償。
靈真上君繞著中州氣喘吁吁地跑了一圈,竟是一個陰人魔使都沒解決掉。
反倒是他的身體,此刻已經半透明了,徹底掉落地靈級,變成普通魂魄。
最后,所有與他因果糾葛的陰人魔使都被凡人解決,身體不會再無緣無故流逝魂力后,他已經成了一縷真正的幽魂。
因為魂力虛弱,他此刻根本無法施展出絲毫的神力,甚至無法主動與天庭聯系。
他絕望地望著高高的天空,看著朵朵白云從頭頂飄過,他感覺自己已然低到塵埃里,恐怕永遠也無法回到天庭,并就此消耗殘生了…想到這一切,他還真是不甘心啊,也不知道在這里能否進入他們天庭神仙的特殊輪回體系中,那樣的話雖說要承受幾世為人的艱辛,但也會安排特殊的機緣,只要好好做,也還有再次回到天庭的機會…
他此時才后知后覺地明白,這一切哪是什么巧合,都是那個土地婆干的!她這是要將他趕盡殺絕啊!
他腦海中回憶著這一生的經歷,發現在天庭生活的近四千年在回憶中只是那么一瞬間,而剩下的所有回憶都是他來到耀藍星,在中州發生的事情。
他見到的聽到的,他說的話……一幕幕場景在他眼前無比清晰地重現。
他想到了當初憑著一股子正義而救下那些人,他鄙夷那些冷血劊子手的殘忍嗜殺,而他們……好像與他并沒有更多的爭論,只是冷漠地看著他,然后向他確認是否要庇護那些人……此刻回想土地神看著他的表情…其實人家那時內心就在嘲笑他的吧?可惜,他當時只看到了那些從私人坑里復生的人,只想給他們一次“重生”的機會……
靈真上君也想到被他救的那些人在他落魄時對他毫不留情的譏諷,他想,若不是自己身上還殘留了一點點的神力,恐怕他們會毫不猶豫直接將他給打殺了!
靈真上君自嘲地凄然笑笑,他信仰和堅定了幾千年的東西,原來就是一個笑話,大大的笑話。
良久,他回過神,然后第一次正式地給枔靖發了消息。
枔靖建立神壇在耀藍星球儀頂部的節點上,當然并不是讓這些神明去坐鎮,而是在里面有一個獨立的空間。
法則之神居于其中便能潛移默化地將相應的法則融入到節點,并通過脈絡運轉到整個小世界。
枔靖在小辛的提示下輸入能量,建立一個超級神壇,福神薰羽居中。
從正面看的話神位就是一張椅子一個座位,但是其后卻是一個個獨立的神室……按照一個成熟的神壇,在神室之間還應該有廣闊空間,設置各種功能區,比如眾位神仙可以在這個相對獨立的世界里游玩,聚會交流等等。
不過現在枔靖只設立了十幾個神位和相應的神室,至于其他,等以后在一步步慢慢建立——每一步都需要能量,大大的能量。
這段時間積累的這一次基本上都用完了。
有句話叫做當家才知鹽米貴,枔靖這個當家人才真正體會到一個世界之主除了表面上光鮮以及權勢之外,還有對這個世界的責任義務和使命感。
薰羽的座下童子叫靈梧,此刻看枔靖的眼神也沒有先前那么放肆,只恭順地站在薰羽側后方。
一個正神可以有兩個靈童,在神位兩側各生成一個位置。很多小事不需要正神親力親為,便由靈童代勞。
枔靖安排好薰羽,后者臉上便一直洋溢著溫厚的笑容,想來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薰羽留在自己的神位開始布局自己的神室,他將自己原本煉化后的神室從新覆蓋在現有神室之上,相當于有兩層防御,而且也不需要他再次去重新裝修。
里面類似一個寬闊的庭院,除了一層套著一層假山遲早亭臺樓閣,還有精致的林蔭小道和回廊。
在庭院后面一道高聳的石壁,此刻,晶瑩剔透的石壁上起了一層薄霧,然后逐漸凝聚成水珠飄飄灑灑落下…進而水珠變得越來越密集,形成一道飄渺的瀑布掛在上面……
薰羽臉上的笑容更加真摯了,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沒想到這個才剛剛恢復神綱的小世界竟有這般的生機……”
旁邊的靈梧也很高興,“要是灶神知道你占了中位,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嘿嘿——”
其實耀藍星未來可期這個言論最開始便是灶神發出來的,但是那家伙太貪吃了點。大家以為他真的知道些什么內幕,便想方設法去宴請他套他的話,當然也有一部分并不想看到耀藍星的崛起,并不想有正神下到小世界里……不管怎樣,薰羽覺得他這次是賭對了。
能修煉成正神都很不容易,但并不是每一個成為正神的就能真的與天地同壽日月同輝,也并不是就能有一個神位讓你永享供奉香火。
若是沒有合適的小世界,就只能在天庭,與眾多同位的正神排排坐吃果果,天庭規則對每一個神位就只分配那么多能量,然后由這些同位正神之間按照排位先后來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