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辛有些結巴地道:“這個…可是這些算起來都是家族的先輩,而且鬼多力量大,就像你說的那樣,就算是為了自己的供品肯定也會努力去保佑自己的子孫后代,讓后代過的更好才有更多好東西來敬奉他們啊。”
枔靖很是認真地點點頭:“嗯,你說的也有道理。”接著繼續催促:“對了,剛才你說按照你的了解,軻家死后的人會進入牌位空間,可是根據石生所說,里面至始至終就只有他一個,所以那些靈魂并沒有進入牌位空間,而是附著在牌位表面了?”
“嗯,應該的這樣的”
“哈哈,原來是這樣啊,真是暢快!”
枔靖突然笑了出來,想這軻家人因為守護神沒用了便棄之如敝履,還扔下山溝。他們打死都不知道,那里也會成為他們的終結之地。
這也說明了,那軻家老祖只是知道了怎么煉制守護神……不或許在他眼中就是煉制一個完全為自己所用并永遠守護自己的小鬼,卻不料這并不是一套完整的煉制方法。
枔靖收了笑聲,眉心微蹙:所以這一切究竟是軻家老祖無意間得到這套煉制法門,里面本來就只有殘本呢?還是說有人故意傳給他殘本給他下套?
對了,誰給他的?
石生的回憶中,軻家老祖是把這東西埋在地下,而且好像對里面的并不怎么陌生…所以不像是突然得到,而是有人叫他怎么做。
如此一來,那個交給他這套邪法的人呢?
枔靖收回思緒,打開神牌地圖,見這個地方閃爍的紅光消失,心情大好,“好了,這里事情搞定啦,下一個地方!”
手指點向鄰縣正在將散發一圈圈紅光的地方,意念一動,飛遁而去。
枔靖看著祠堂上空陰氣密布,就算是大白天還看得到陰魂四處飄飛,如果不知道這里是壕家村祠堂的話,還以為是進了某個小型鬼域呢。
這些鬼魂發出嗚嗚的叫聲,圍繞在其中一間屋子周圍,在里面角落里放著一塊已經漆色斑駁的木頭牌位:壕家村守護神之位。
無數黑云滾滾的陰魂擁擠在案幾前的幾盤供品上,如同餓鬼一樣爭先恐后地抓搶那些供品,有些搶到一個蘋果,有些抓到幾顆花生,有些只薅到一個雞屁股,直接往嘴里塞,有些鬼魂動作稍微慢了一點就被其他的一把撈了過去,連個雞屁股都沒弄到。
枔靖下意識吞了下口水,剛才在軻家祠堂的時候還在說,如果上面陰魂聚的越來越多怎么辦……沒想到下一刻就親眼看到這樣的場景了。
枔靖看著這么多飄飛陰魂,手下意識就摸到葫蘆聚靈瓶,后者在她掌心輕輕顫動一下回應她的意念——很期待出站呢。
不過枔靖稍稍遲疑了下便松開手,正如之前一樣,還是等等看,弄清楚他們在這個世界的因果功過再說。
畢竟這些和那些孤魂野鬼不一樣,他們中有些并不是自愿逗留人間,而是被那古怪的牌位束縛了自由。
就在這時,一個脊背佝僂的厲害白發老嫗推門進來,她用暗啞的嗓音頭也不回地囑咐跟在后面的瘦弱年輕人:“……等會不管是聽見什么看見什么都不要大驚小怪的,大聲喧嘩,更不能口出惡言,聽見了嗎?”
弗一開門,一股陰風呼地直撲這一老一少面門,嗚嗚的陰風夾雜枯敗的草木樹葉和灰塵蛛網。
前面的老嫗對此一副司空見慣,渾然不覺,只是淡淡地遮擋下面門并輕輕拂了一下。
可是后面的年輕人就沒這么好運,他雖然站在老嫗身后,但是仍舊被這陣勢嚇了一跳,啊地一聲就叫了出來,雙腿直顫。
老嫗回頭狠狠盯了他一眼,年輕人連連告罪:“對不起阿婆,我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以后不會了。”
老嫗回過頭,繼續一手撐著一旁的門扇,一手拄著拐杖,吃力地邁過門檻。
如果不是她知道自己大限將至,這村里祠堂必須有人守著的話,也不會輕易交給別人。
她已經在這里守了一輩子了,她是一個孤兒,被祠堂阿婆收養,在她二十歲時從阿婆手里接過這幅擔子,從小阿苗變成老阿婆,人們只知道這里面始終有一個阿婆,從來沒人知道她或者上一個阿婆真正的名字。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本來她之前收養了幾個孩子,原本打算從里面找一個來繼承衣缽,可是他們都想過結婚生子的溫馨家庭生活,并不想在這里孤獨一生。
人各有志嘛,阿婆并不勉強,原本她還有將近十年的壽元,但是前段時間有人竟然偷偷溜進祠堂以精血向神牌許愿,差點釀出大禍,她用自己所剩不多的元力才勉強平定下來,但是身體則變成現在這樣。
情急之中,她不得不讓村長和村中德高望重的人挑選愿意守祠堂的人,不論男女,只有一條,進了這個門就絕不能有歪心思,并且一生也不能婚娶。
這個小伙子叫水二娃,家境貧寒,雖然到了婚娶年齡,但是拿不出彩禮……還有一個私密原因則是,他以前小時候從山坡上摔過,傷到“那里”,這件事別人都不知道,但是他和父母很清楚,他這一輩子也不可能結婚生子。正好,村里這次挑選祠堂守夜人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會給其家里分兩畝地,還有幾十斤糧食幾斤大肉。
水二娃很怕阿婆把自己趕回去,那樣的話村里一定會把地和糧食大肉收回去,父母和幾個弟弟妹妹會很失望的。
他連忙給自己打氣,絕不能掉鏈子。
然而當他踏進祠堂的院門,身后的門扇哐當一聲關上了,原本晴朗的天空驀地黑了下來,憑空刮起一陣陣的陰冷的風。
那些風穿過回廊,和屋檐,在小小的院子里來回竄梭飄蕩,地面出現一個個小旋窩,那些枯枝敗葉打著旋兒地在空中升騰飛舞,甚至還嗚嗚叫著彼此碰撞。
水二娃雖緊張地雙手拽著衣角,雙腿哆嗦,牙齒也磕磕作響,卻始終沒有再驚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