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坐以待斃,兩敗俱傷,不如放手一搏,不讓那漁翁得利。”
秦蘇摸出了懷中的那枚趙起給的令牌,一咬牙說道。
——也只能將希望寄于這枚令牌之上了。
“你哪里來的令牌?”
顧渝似乎覺得自己在哪里見過這令牌,有幾分熟悉感,便問道。
“來不及跟你解釋那么多了。”
秦蘇將勺子放了下來,拉過那個去探信的將士,壓低了聲音說道:“每個人盡量少盛一點,動作慢一些,務必要等到我回來,知道嗎?”
將士顯然知道發生了什么,連連點頭,義氣地說道:“公公放心,我一定盡力。”
秦蘇轉身上馬就要走,卻于下一秒,顧遮一個飛掠向上,落在了她的身后,一把拉過了韁繩。
“你做什么?”
秦蘇一聲低呼反問道。
“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涉險。更何況,以我王爺的身份加上令牌,成功的概率要高一些。”
顧渝一聲“駕——”中,駿馬已經飛奔向前!
容不得秦蘇再多做考慮。
罷了。
秦蘇閉了閉眼睛。
顧渝坐于她身后,身上淡淡的沉香味若有似無地傳來,混合著他心口的滾燙,不時地擾亂著秦蘇的思緒。
她不得不凝神,才能摒退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
很快,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她的腦海里出現。
遠遠地,從城墻上望去,卻見他們兩人一騎絕塵,相偎依著飛揚黃土而來,明明是兩名男子的身影,卻似神仙眷侶一般看得不少人直了眼。
尤其是城墻之上的那人。
莫塵安原本半躺在城墻的椅子之上,見此景,不由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目光死死地盯向了那個令他歡喜令他憂的身影。
“她怎么來了?”
莫塵安壓低著聲音問向一旁的韓必。
韓必亦十分困惑,搖頭低聲答道:“事先并無人說秦姑娘參與賑災一事……”
“莫公子這是怎么了?咱家怎么看著您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呢?”
一旁的李安只是瞥了一眼這一馬兩人,一抹陰冷的笑意便纏繞上了他的眉頭。
他似漫不經心一般喝了一口茶,搖著扇子,笑著問道。
“沒有。天氣太熱,站起來走走。”
莫塵安咬了咬唇,亦笑了笑答道。
“你說他們要去哪兒呢?這粥都快沒了,這里離哪里最近呢……”
李安似沒聽到他的話語一般,自顧自地說道。
看上去是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莫塵安卻聽得后背一身的冷汗。
——這誰都知道,離這兒最近的便是東廠的儲糧庫。但是,要進這儲糧庫,怕是沒有點本事就出不來了。就算出來了,這正主兒在這兒逮著,如何出得了這城門?
到時候隨便來一個意圖偷盜朝廷糧庫的罪名,怕是就算他是王爺她有人保著也沒用了。
但是,若是不去糧庫,怕也是來不及了。
——好一個下套,先哄著他莫塵安來參與賑災的現場看看,又見準了他不可能見死不救。這擺明了是這奸詐的李安算準了莫塵安并不誠心侍奉太后和公主,才抓住了他的軟肋上演了這般一場卑鄙的戲碼!
莫塵安將一切已經看透在了眼里,他不動聲色。
他朝著一旁的韓必使了個眼色。
韓必心領神會,在李安的人不注意之時撤身一路朝著城外郊區一道遠路飛奔而去。
而莫塵安則笑了笑坐了下來,繼續搖著扇子說道:“李公公說笑了,這東廠儲糧庫乃是公公您的管轄區域,縱使他是個王爺,也怕是要有去無回啊……”
“呦呦呦,這王爺這個名頭蓋在咱家的頭上,咱家可不敢動半分啊……到時候再說咱家對皇家不敬,那就不好了。”
李安笑得滿臉的褶子,看得莫塵安一陣一陣的惡心。
莫塵安笑了笑,端起茶,輕泯了一口,淡淡回了一句:“可不是嗎?這奴才啊,終究是奴才。這王爺要是在東廠儲糧庫里丟了性命,怕是這南疆一怒之下揮師北上,到時候太后怪罪起來,可就難辦了。”
“莫塵安,你這是在嚇唬咱家呢?嗯?”
李安的臉色立馬變了,他將杯子朝著桌椅上狠狠一放,飛濺出很高的一串水花來。
“倒也不是。只是,莫某向來喜歡權衡之術,這跟著太后久了,自然知曉一點丟卒保帥的道理。更何況,據說那南疆王現如今將整個南疆治理得如塞上江南一般,他也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子,若是沒了……呵,公公您覺得呢?”
莫塵安冷笑一聲,給了李安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李安咬了咬牙關,臉色黑得很不好看。
良久,他才冷笑一聲,道了一句:“竟沒看出來,莫公子的品味竟如此獨特。為了這般一個不如流的小太監,這般百般維護。甚至不惜抬出了家國之道來嚇唬咱家……”
這本是酸溜溜的鄙視之言,卻沒想到莫塵安卻笑了笑說道:“看來,李公公倒是會摸透人的心思。知道本公子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老實講,我是瞧上那小太監了,怎么,李公公打算將她賞賜于我不成?”
“咳咳咳——”
李安剛到口的茶水嗆了一嘴,還不小心灑在了褲襠的衣物之上,看上去有那么幾分狼狽之意。
李安難以置信地掃向了一向自視清高的莫塵安,不由得鎖了鎖眉頭。
莫塵安卻低頭淺淺一笑,不動聲色地舉起了茶杯,輕泯一口,挑了挑眉尖,笑著道了一句:“李公公,好茶啊。”
李安被氣得幾乎是七竅生煙,他的手都快要將那椅子的扶手抓出一道紅漆出來。
“呵,希望莫公子一會兒還能這般閑情逸致。”
李安從牙縫里咬出了這一句話后便冷哼一聲坐在了原處,目光死死地盯向了那兩個已經快要逼近儲糧庫的兩道身影,低頭轉向后,低聲命令道一句:“給我,殺。”
“李公公!你倒是忘了,遲太妃向來這個點喜歡干什么嗎?”
莫塵安聽見了那個“殺”字,他故意提高了音量,笑著反問道李安。
“她喜歡干什么,哪里是我這等奴才能知道的。”
李安見莫塵安擺明了要和他干到底,也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你忘了,遲太妃這個點,喜歡率親信,逛城門和長安街。”
莫塵安微微一笑,又抿了口茶,徐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