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再往來也不對,平老夫人自然還想回顯國公府,畢竟那是她的娘家,只是每次回門都吃閉門羹,顯國公要么稱病,要么說不在府里,顯國公夫人就更干脆了,要是在什么地方和平老夫人碰上,就陰陽怪氣。
刺耳的話聽多了,自然往來就淡了。
顯國公就當沒有平老夫人這個妹妹,當初顯國公府把平老夫人嫁給老國公,不止是因為他們兩情相悅,還因為老國公是先皇的寵臣,顯國公能為自己找個靠山,有需要的時候能倚仗老國公,遇到事了,老國公能拉顯國公府一把。
結果呢,兒子被皇上處死,平老夫人都救不了,只要保兒子一命,哪怕是流放千里,一輩子再見不到也行啊。
最需要煜國公府的時候指望不上,其他時候就更不指望了。
季清寧和溫玹往照瀾軒走,季清寧問道,“因為娘沒有幫忙,所以老夫人就惱娘了?”
溫玹看著遠處,道,“這事遠比你想的要復雜的多。”
“那時候皇上登上帝位沒幾年,太后和順王把持朝政,皇上舉步維艱,不殺顯國公府大老爺立不了帝王威信,父親求了皇上,娘都沒有進宮,因為娘知道,只要進宮,皇上一定會為她網開一面。”
“皇上處死了顯國公府大老爺,兩年后,廣陽侯府三老爺貪墨,也被皇上處死了。”
廣陽侯府……
季清寧知道。
她和廣陽侯府大姑娘傅天珠還有過幾面之緣。
當官了還真沒多少能做到兩袖清風,不然就不會有賢臣因清廉名流千古了,就是因為少見。
不過廣陽侯府三老爺不是煜國公夫人的胞弟,而是續弦所出。
然而就是因為續弦,煜國公夫人的處境才更艱難,平老夫人對她心有埋怨,廣陽侯府不認她這個出嫁之女,煜國公夫人是左右都受氣。
聽到這里,季清寧都無語了,顯國公府大老爺和廣陽侯府三老爺既然為官,就該清楚貪墨是死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既然冒險做這樣的事,就該承受事情暴露的后果。
顯國公和廣陽侯管教不了兒子,卻把希望寄托在妹妹和女兒身上,她們不能幫忙救人,就當沒有這個妹妹,沒生過這個女兒,簡直無恥之極。
季清寧都懷疑他們敢貪墨,就是覺得有煜國公夫人這個后盾,因為皇上看重她這個表妹,對她有求必應,才這般目無王法。
好在結果大快人心。
身為皇帝,更不能憑喜好做事,做皇帝的都視王法如無物,又如何震懾臣下?
想到廣陽侯府因為煜國公府世子之位又開始和煜國公夫人往來,季清寧都無話可說……
這是煜國公府長盛不衰,萬一哪天國公爺手中權勢不再,廣陽侯府只怕連看都不會看國公夫人一眼,甚至可能還會帶頭落井下石。
季清寧和溫玹回屋,小丫鬟給兩人倒茶,剛端起來,外面進來一丫鬟,站著珠簾外稟告道,“三少奶奶,顯國公府老夫人來了。”
季清寧,“……。”
季清寧沒差點被口水嗆死。
她和溫玹就是不想摻和顯國公府與平老夫人之間的事回來的,結果顯國公老夫人來煜國公府不是找平老夫人,而是來找她的?
她有這么大的面子讓顯國公老夫人專程來一趟嗎?
季清寧對著天花板翻了一記白眼,起身去迎接。
出門就看到丫鬟扶著顯國公老夫人走進來,她頭發白了一半,眼神犀利,看著就不好相與。
季清寧邁步下臺階,福身行禮,也不問來照瀾軒做什么,直接請進正堂,讓丫鬟奉好茶。
丫鬟端茶上來,季清寧才問道,“不知趙老夫人來照瀾軒找我和相公是……?”
趙老夫人看著季清寧,道,“我的孫兒在花園玩耍,不小心被毒蛇咬了,丫鬟及時幫著把毒血吸出來,也還是中了蛇毒,太醫沒法解我孫兒蛇毒,寧大夫醫術高超,但沒人知道他的下落,我此番來煜國公府,是想請溫三少奶奶告知寧大夫下落……。”
季清寧眉頭挑了下,如果只是來問她寧大夫的下落,用不著趙老夫人親自來一趟吧,顯國公府其他人來找她問就是了,如果她猜的沒錯,趙老夫人原本是想找平老夫人的,進了煜國公府,又改了主意直接來找她。
溫珵治腿,寧大夫收了十萬兩診金,這事人盡皆知。
四海書院義賣三次看診機會,平老夫人花了兩萬六千兩買下,也沒親自來煜國公府治病,可見平老夫人在寧大夫那里并沒有什么臉面。
直接去找平老夫人,遠不如直接找她來的效果好。
當年煜國公夫人沒有幫忙,顯國公府大老爺被皇上砍了腦袋,平老夫人惱了煜國公夫人。
今兒她若不幫這個忙,平老夫人未嘗不會惱她。
她趙老夫人都不用賣平老夫人一個好臉色就能把事辦了。
但對季清寧來說,這事就不好辦了,被毒蛇咬,情況也不知道怎么樣,救人如救火,她不能耽誤。
可若就這么答應了趙老夫人,她不用去求平老夫人,平老夫人和顯國公府關系就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緩和了。
這不是叫她左右為難嗎?
季清寧看向趙老夫人,道,“我和相公才從知福堂回來,平老夫人知道您來,很是高興,不知您和平老夫人是什么關系?”
溫和的語氣,把趙老夫人問的一愣,眉頭當即攏了起來,“我和她并無關系。”
季清寧道,“趙小少爺被毒蛇咬,您老人家親自來煜國公府找我,我肯定要幫您找寧大夫救命,您也知道寧大夫治病診金收的很高,我如今是煜國公府三少奶奶,您要和平老夫人有往來,我可以幫著向寧大夫提一句,兩萬兩診金只收一萬兩,可要是您和我煜國公府非親非故,那我不能為您讓寧大夫吃虧。”
一萬兩不是筆小數目了。
要趙老夫人寧肯多付一萬兩診金,也不肯承認與平老夫人的關系,那平老夫人也沒理由惱她直接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