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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引為知己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一品女仵作

  周羨沒有繼續回答,卻是揚起馬鞭,飛奔了出去。

  雪花粒拍在他的臉上,打得有些生疼,那冰冷的氣息無孔不入,鉆進了他的身體里,讓那翻騰的肺部,一下子冷卻了下來,上涌的鮮血好似被壓下去了一般,無比的暢快。

  周羨覺得,自己突然有些想池時了。

  從小到大,他一直覺得自己很孤獨,即便有哥哥在身邊,還是覺得很孤獨。像是一人一馬在雪地里行走,除了他自己,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盡頭。

  現在他覺得自己,好似在地平線那里,看到了一個黑點兒。雖然很小,幾乎看不清楚,可他知道,那是池時。這天地之間,好似不只有他一個人了一般。

  可是他不知道,他還有沒有走過去,同池時相遇的一天。

  不是現實中的相遇,而是真正的相遇。

  池時是那個,他說了一句,便明白三句的人。

  說起來,大梁朝自立朝以來,便以嫡長為尊。他的父親周兆黎,自幼封了太子。周兆黎清明果敢,乃是難得的皇帝,他那一生,若說做過什么離經叛道的事。

  那便是沒有遵從太皇太后的意愿,選擇張玉為后。即便如此,周羨的母親去世三個月之后,他便像是糾正錯誤一般,斬殺了摯友李將軍,火速的立了張玉為后。

  世人都以為,先皇后犯了大錯,李家有意謀反,周兆黎不久將會廢太子。朝中人心浮動,張玉做了皇后之后,沈家日漸猖狂。

  周羨至今都記得,在那深宮之中,每日早上太陽升起,他都不知曉自己同哥哥,今日的悲劇是否會來臨。若非張玉所生的大兒子,臉上天生有胎記,做不得儲君,小兒子同他上下年紀,沒有一爭之力。

  如今的皇帝是否是周淵,就難以商榷了。

  咕咚咕咚的水,灌進口中,吸進肺里,嗆得人無法呼吸。周羨自幼早慧,在很多人都當他還是個奶娃娃的時候,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差點兒死了,沈鐸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

  就這樣,世人還都說,張玉一代賢后,視周淵周羨如同己出。

  周羨勾了勾嘴角,年幼的事情,像是潮水一般涌上心頭。

  哥哥周淵從小被立為太子,周兆黎待他十分的看重,請了三個老師輪番教導。大梁當時以值鼎盛,四海升平,太平時期的君主,要求的是溫和寬仁,乃是守成之君。

  父親死后,周淵亂作一團,先前所學的一切,瞬間逆轉,成了弱點。太皇太后強勢,沈家虎視眈眈,周淵哪里護得住他們?

  他那時候常說的一句話便是:“阿羨,若你是皇帝就好了。你殺伐果決,一定可以肅清天下。”

  “殿下,你怎么跑得那么快,我都快要追不上你了。你還沒有說,有誰會想要免死金牌來救沈鐸呢?你不是說,沈家人割尾求生,已經決定要舍棄沈鐸了么?”

  “那又何必,費盡心思來救他?”常康想不明白,他有一個優點,那便是不懂就問。

  周羨的回憶被打斷了,他緩了馬,一抬頭,楚王府也已經在眼前了。

  “沈家也不是鐵板一塊,更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張玉一般狠絕。沈鐸再不好,那也是人子,人夫,人父,總有人愿意為他奔走。大義滅親的名聲已經有了,小輩再落一個孝感動天,豈不是絕好?”

  周羨心中一片清明。

  “倘若我是沽名釣譽之輩,定是會如此所為,將沈家的劣勢,扭轉為順勢。既杜絕了沈鐸繼續胡作非為,給沈家留下漏洞,又能保住他性命,落一個清正美名。”

  “而且,沈家要拿免死金牌,定是會在宗親之中,挑選汝南王繼子,免死金牌從誰那里露面,誰就是滁州盧氏滅門案的兇手。”

  周羨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

  真的免死金牌一早就在他的手中,幕后之人跑去滁州,屠了盧氏滿門,拿到手的,不過是個假的免死金牌而已。他一早放下魚餌,只等大魚上鉤。

  他想著,垂了垂眸,到時候真正的汝南王世子,便能夠堂堂正正的站出來了。

  常康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殿下從小到大,都這么厲害!”

  周羨勾了勾嘴角,翻身下了馬,將馬繩扔給了常康,“我去歇一會兒,明日早朝,還要去聽大舅聲淚俱下的告罪書。”

  常康看著他的背影,牽了馬走了進門,他眼眸一動,對著恭敬的站在那里的管家,招了招手,“你給池家送節禮,再送得豐厚一成。”

  管家一愣,有些猶疑,“可是節禮都有定數,你照著往年送去汪仵作府上的份例來的。汪仵作德高望重,節禮已經十分的豐厚了。”

  常康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池九爺是我們殿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都帶他去喝粥了好嗎?那可是頭一份的!可見池九爺在楚王心中,那是不一般的。

  而且,常康的手緊了緊,他總覺得,池九會是殿下的貴人。

  管家身形一晃,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的眼中迅速的積滿了淚水,“可是小殿下怎么辦?”

  常康莫名其妙的撓了撓頭,“什么小殿下?我們殿下,就是最小的殿下。這么晚不睡,是為難你老人家了!趕緊去歇著,日后不用等門了。殿下的安危您大可放心,只要我常康還剩一口氣,殿下就不會掉一根頭發!”

  “哎呀,不是,今日早晨,殿下梳頭掉了三根頭發!重新說!”常康清了清嗓子,又重新說道,“只要我常康還剩一口氣,殿下就不會掉一根毫毛!”

  管家充耳未聞,自顧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悲慟之中。

  常康自覺對牛彈琴,無奈地搖了搖頭,牽著馬自顧自的離開了。

  整個楚王府,殿下第一聰明,他第二聰明,那是絕對沒有錯的!

  黎明即將到來,乃是夜最黑的時候。

  周羨剛換了衣衫,躺在榻上,就瞧見門邊出現了一個黑影,“怎么樣了?”

  黑影拱了拱手,“主人,都已經辦妥了。等到案子一結,那個……”

  黑影說著,學著周羨在粥鋪里的動作,抹了抹脖子,“那個人,將為主人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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