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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 周羨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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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也只有笑的時候不丑了,難怪在人家的靈堂上,都要笑。”池時毫不客氣的說道。

  周羨清了清嗓子,一時之間,竟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他端起茶盞想要喝水,可看到那里頭飄著的茶葉,便又放下了。池時剛給他吃了一顆藥,茶能解藥性。

  “你不怕我給你吃的是毒藥么?”池時說著,拿起筷子,又夾起了一條小魚。這小黃魚魚皮酥脆,魚肉卻又十分的鮮嫩,最妙的是扯住輕輕一咬,便只剩下了一根主刺。

  “就算是毒藥,我也已經吃下去了不是?再則,我本已經中毒頗深,再多一種,也無妨。”

  池時搖了搖頭,“下一次,我替你找一個郎中。”

  周羨一愣,笑著對外招了招手,喚了那店主來,叫他們用食盒裝了小魚,讓池時帶回去。

  做完一切方才說道,“觀瀾早便同家中決裂,這次我出手對付沈家,他也一早便知曉了。”

  池時挑了挑眉頭,“嗯,像你問我,關于嚴音的看法一樣。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無可指摘。人與人各不相同,愿意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后果便是了。”

  她說著,站起了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這么一耽擱,再過不了多時,天該要亮了。

  “我先家去了,不用送的。像你笑得這么好看的人,指不定走在路上,要被人扛了回去。到時候我還得出手救你。”

  周羨無語的站起身來,遞給了池時一個木盒子,“知曉你記仇。這個給你,咱們都是大老爺們,今日結的怨,不留到明日去,你莫要惱我了。”

  池時毫不客氣的接了過來,在空中晃了晃。

  周羨笑了笑,看著池時出了院門,不見了蹤影,方才松懈了下來。

  他有些慵懶的斜著坐,打了個呵欠,揉了揉眼睛,常康走了進來,躬了躬身子,“殿下,都準備好了。”

  周羨瞇了瞇眼睛,站了起身,他的余光在屋子的一角瞟了一眼,然后伸出手來,做了一個割頭的動作,跟著常康,走出去門去。

  屋子一角的陰影晃動了一下,像是一縷青煙飄過,光影晃了一下,便又恢復了尋常的樣子。

  粥鋪的門口,已經站了整整齊齊一列穿著甲衣的兵士,他們手中拿著紅纓槍,午夜的雪花落了下來,像是白糖一般,粘在了那鮮紅的纓上。

  周羨穿著雪白的袍子,蓬松的白色毛毛承托得顯得格外的單薄和瘦弱,他一個翻身上了馬,舉起了手中的馬鞭。那把慣用的鵝毛扇子,早就被他插在了腰間。

  周羨的馬頭一動,身后的那群士兵,即刻追了出去。

  他們所到之處,路面上的積雪,都被震得飛了起來。

  周羨仰著頭,看了看那門匾上寫著的沈府兩個字,翻身下了馬。門前這般響動,沈家的門房只要不是聾了,便能聽得著。

  他慌慌張張的打開了門,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匍匐在地,“楚……楚王殿下……這么晚了,主家都歇……歇了……可是太后……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抓人!”

  這一聲下,像是觸碰到了什么開關似的,從周羨所站之地往里去,沈家的燈一盞一盞的亮了起來。

  “殿下,雪下大了!”常康說著,走到了周羨身邊,撐起了傘,同他一道兒,朝著里頭行去。

  沈家乃是高門豪族,人丁興旺,在京城里,除了皇宮,便數沈家占地最廣。

  周羨行到一半之時,沈家的人的已經整好衣衫迎了過來。

  領頭的那個乃是張太后的兄長沈屹,“楚王殿下無故帶人闖入臣家中,是否太過分了一些?待明日老臣定是要上殿,在御前分說一二!”

  周羨笑瞇瞇的看了過去,一陣風吹來,將他身后的雪花粒吹起來了一層,吹得他的袍子作響,“不過是想請沈三舅,喝杯茶罷了。”

  他說著,突然從一旁的常康手中,拿過一柄弓來,“咚!”

  長箭劃破夜空,沈家人臉色大變,那沈屹更是怒不可抑,就地一滾,罵到,“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周羨將長弓扔了回去,“大舅說什么呢?我不過是瞧著,沈家的屋頂上,站了一只烏鴉……這烏鴉最好腐肉,實在是晦氣。羨不過是替大舅,除晦氣罷了。”

  沈屹坐在地上,猛的一回頭,見那屋頂上,果然立著一只烏鴉,它已經被箭穿透,就這么一眼睛的功夫,滾了下來,徒留上屋頂上的一條血跡。

  周羨笑了笑,走了過去,扶起了沈屹,“母后還總是擔心,大舅身子不好。看到大舅身姿如此矯健,母后也要高興了。”

  沈屹看著周羨的一張笑臉,神情有些恍惚。

  周羨平時也一直笑。

  陛下脾氣火爆,管你大舅二舅,都是指著鼻子破口大罵。每回罵了之后,周羨便會提著禮,上門說和。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至少面子上得過得去。

  那會兒他覺得,這孩子笑得像是春日的風似的,吹得你每一根汗毛,都舒坦得直搖晃。

  可是,在隱約的記憶里,大概是什么時候呢?應該是周羨中毒之前,他也愛笑,卻不是這般溫和的笑。宮中設宴,年幼的楚王的破了天荒的給他倒酒。

  那會兒張玉剛做了太后,沈家更上一層樓,他很是得意,連幾歲的孩子,都曉得看眼色,可那酒剛一入口,楚王便蹦上了桌子叉著腰,哈哈大笑。

  他說,“大舅,我尿的可是好酒?”

  他當時怒極,賓客滿堂,誰沒有看到,他沈屹喝了周羨的尿,他腦子一熱,抬手就想揍人,可拳頭還沒有挨到周羨身上,這孩子便往后一仰,摔在了地上。

  他眼淚汪汪的,“大舅,你啷個要打我?”

  那會兒他成日同常康漫山遍野的玩,學了一口別扭的口音,聲如洪鐘,震得人腦瓜子疼。他陰溝里翻了船,百口莫辯……就在陛下過來,抱著他安慰的時候。

  他分明瞧見,周羨在對著他笑。

  明明這笑容,同他以前千百次登門道歉并無區別,可沈屹卻陡然發覺,這笑中藏了刀。

  周羨搖了搖手中的羽扇,“將我三舅捆了。”

  沈屹猛的驚醒,后背瞬間涼了,他才剛收到風聲,楚王府要重審駙馬案,那平城……

  “殿下!?”沈家老三沈鐸被人打倒在地,驚呼出聲,“殿下,我何錯之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周羨責備的看了手下一眼,“對我三舅溫柔一些,怎么可以把他打吐血呢?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三舅,這話說得臉皮有些厚了!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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