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爺打發走了家將,伸手摟住了林二小姐,臉上滿是得意的神情。
林二小姐忙起身端了一杯熱茶給杜三爺。
杜三爺笑著道:“心中可是舒坦了些?陳家村的線穗沒了,你的線穗就能賣了。”
林二小姐羞怯地低下頭:“妾身還不是有三爺照應,否則真的要被謝良辰算計。”她雖然沒能嫁給蘇懷清,好在遇到了杜繹,謝良辰用盡千般手段也不一定能嫁去蘇家。
“還是不能大意,”林二小姐道,“雖然丟了些貨物,但謝良辰詭計多端……”許媽媽提醒她的對,如果杜三爺得了手,她就要勸說三爺乘勝追擊,免得給陳家村喘息的機會。
林二小姐道:“在鎮州時,謝良辰不知用什么法子攀上了宋羨,還讓殿前司指揮使李大人替她說話。”
“不過就是個農婦,”杜三爺眼睛中一閃輕佻,“難不成比花船上的頭牌還有本事?”
林二小姐被“花船頭牌”取悅,笑容又深了些:“總之,只是燒些貨物,不一定就能讓她退縮。”
杜三爺仔細想了想:“你有什么法子?”
林二小姐低聲道:“陳家村的線穗若是不好用呢?那些買過陳家村線穗的鋪子也會鬧著前去退貨,損失了那么多貨物,再被逼著退銀錢,三爺您說陳家村的貨棧會如何?”
杜三爺伸手捏了捏林二小姐的鼻子:“還是你想的周全,既然如此,我們就這樣去做,我立即就去安排。”
林二小姐從杜三爺家中出來上了馬車,她看向許媽媽:“都安排好了。”
許媽媽連連點頭:“還是您厲害。”
“既然要做,就做到最好,”林二小姐道,“好不容易在這里遇到謝良辰,我哪有放過她的道理?”
邢州貨棧。
謝良辰等人在衙署將整件事經過稟告清楚,這才回到貨棧歇息。
第二天一大早,謝良辰與陳詠勝一起清點了剩下的貨物。
雖然謝良辰安撫了田家商隊的伙計,那些漢子依舊急得眼睛發紅。
商隊的管事道:“商隊難免遇到這些,這次雖然丟了貨物,但人都沒有傷到,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這個道理誰都懂,其中一個伙計看了一眼謝大小姐:“丟的是陳家村的貨。”田家商隊在艱難的時候,多虧陳家村幫了一把。
田老爺一直將這話掛在嘴邊,每次運送陳家村的貨物時,他們都格外在意,生怕路上有個損傷。
現在倒好,燒了那么多又丟了那么多,他們有什么顏面去見陳家村的人?
商隊管事道:“邢州現在沒有了貨,籌備兩日,我們還得回鎮州將貨物取過來。”
聽得這話,伙計們的情緒才好轉了些,這次再回去取貨,他們就算豁上性命,也要將貨物安安穩穩送到邢州。
謝良辰在屋子里看賬目。
陳詠勝等到謝良辰放下手里的算籌這才道:“怎么樣?”
謝良辰道:“賬目沒有問題,這段時間的線穗賣的都很好,四舅舅照我們之前商議好的,將一半的銀錢留在了貨棧。”
陳詠勝松了口氣,如果沒有山匪的事,他定會十分高興,線穗賣出去證明陳家村這一步走得踏實。
“那些山匪,”陳詠勝道,“不知后面還會不會有別的舉動。”
謝良辰沒有思量:“肯定有,現在燒了些貨物,拿走一些,還不足以達到目的。”
陳詠勝皺眉:“他們到底要做什么?”
謝良辰道:“嘉慧郡主做了這么多事,不是為了幫杜家賺些銀錢,這次的山匪除了奪貨之外,還將目光對準了您和我,想要趁亂向我們下手。丟了貨物和死了人不一樣,如果陳家村只是損失這些,大可以后面追回來,我們吃過毛織物的虧,還不是過了這道坎?
但若我與二舅舅您出了事,牽扯的就不光是陳家村了。”
陳詠勝腦子一陣清明:“你說嘉慧郡主想要牽扯宋將軍?如果我們出了事,宋將軍定不會不理,不管暗中下手的人是誰,宋將軍都會為我們伸冤。”
陳詠勝說得十分自然,謝良辰卻莫名地想起宋羨對陳家村的種種,宋羨是會這樣做,這一點毋庸置疑,陳家村的老老少少都會像二舅這樣思量。
就好像除了陳家村自己之外,他們最信任的就是宋羨。
陳詠勝道:“宋將軍會查到杜家,這樣一來就與綏州杜家起沖突,嘉慧郡主這是要讓宋將軍與杜家結仇?”
宋羨因為陳家村會與杜家有沖突沒錯,但結仇……在嘉慧郡主心里,陳家村大約沒有這個分量,所以她會另作安排。
陳詠勝說完有些焦急:“那我們該怎么辦?”
謝良辰笑道:“做生意向來不看一時,有時候眼下損失越多,日后可能賺的就越多,更何況有些東西不是銀錢能夠換來的。”
有了辰丫頭坐鎮邢州,陳詠勝覺得就算有再大的難題,他們都能跨過去。
整整忙碌了一日,謝良辰合上賬目也去屋子里歇息,陳詠勝看著謝良辰的背影走入內院這才松口氣,如果不是知曉宋將軍派了人保護辰丫頭,他定會握著棍子去辰丫頭院子門口守著。
陳詠勝想想在路上遇到山匪的經過,辰丫頭早早就與他學拳腳功夫,他知曉緊要關頭,這些會派上用場,卻沒想到辰丫頭會這樣厲害。
邢州一處小院子中。
劉媽媽風塵仆仆地從大名府趕了過來。
嘉慧郡主讓她留在大名府盯著林二小姐做事,沒想到杜三爺和林二小姐那般不中用,只是讓陳家村損失了些貨物,沒能殺了陳家村的人。
最后還得郡主來動手。
劉媽媽看了一眼崔河:“你看到了陳家村的謝良辰?”
崔河稟告道:“瞧見了,我還去山中尋到那些山匪,山匪死了三人,傷及了七八個,他們的二當家是被謝良辰用弩箭射殺的。”
劉媽媽皺起眉頭:“謝良辰?”
崔河點頭,那謝良辰比他們猜測的要厲害。
劉媽媽深深地吸一口氣,還是郡主有遠見,事先安排了死士前來,就是為保萬無一失,那謝良辰就算再厲害,也不是死士的對手。
劉媽媽吩咐崔河:“這兩日你要盯緊了陳家村的人,尤其是那謝良辰。”
崔河應聲。
劉媽媽道:“將那兩個死士帶下去。”
崔河躬身行禮,轉身走出了屋子,在院子里見到兩個穿著黑衣的青年,當崔河目光落在其中一個青年臉上時,目光忍不住跟著一變。
崔河記得這青年,兩年前他從屬地帶來的,那時候青年有一腔熱血,定要將前朝余孽逐出屬地。
沒想到短短兩年,青年變成了面無表情,神態漠然的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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