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菜扶著馬秋華進屋，元青舟跟著進去。
屋內陳設很老舊也很簡單，唯一吸引她目光的，就是正堂中央的一個無名排位。
覺察到元青舟的目光，馬秋華緩緩道：“那是司家先祖排位，但是因為馬氏叛出司家，所以沒臉再書寫司家先祖名號，只好供奉無名排位。”
安小菜倒了茶給元青舟，示意她坐下來慢慢說。
馬秋華剛剛經歷了情緒的大起大落，此刻有點氣喘，安小菜用力給馬秋華揉了揉心口，她才慢慢緩過來。
“看你的樣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對嗎？”
元青舟點頭，“嗯，我只知道我祖上姓司，匕首是媽媽給我的。”
馬秋華眼睛一亮，“那你媽媽在哪？”
“她得了精神分裂，在靈泉山療養院。”元青舟語氣平淡，但眼底有些許難掩的哀傷。
馬秋華面露愧疚，“那你家里還有其他人嗎？”
元青舟搖頭，“我爸原本就是孤兒，十年前因為一些事情失蹤。我媽媽說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姥姥就發瘋自殺了，姥爺傷心過度也走了。媽媽是獨生女，也只生了我一個。”
“造孽啊，造孽，這都是我馬氏造下的孽啊！”馬秋華一臉哀戚，靠在沙發上用力捶打心口。
“姥姥你別這樣，今天你還能見到司家后人，那就可以彌補啊。”安小菜勸到。
馬秋華抹了抹眼淚，“嗯，姥姥是幸運的，還可以遇到司家最后的后人，否則馬氏這一輩子，都要背負著這份罪孽。”
馬秋華開始講述司馬兩家的故事，她絮絮叨叨說了很久，元青舟一直坐在那里安靜的聽著。
簡單來說，司馬兩家在封建王朝就已經是赫赫威名的驅魔世家，但是那個時候的馬氏，其實是司家的家仆。
因為司家的血脈中有奇術傳承，雖然不是每一個后代都會有，但是每一代至少也能出現一個。
而馬氏作為最忠心的家仆，一直守護著司家，鞍前馬后，得司家傳承秘術，跟隨司家到處斬妖除魔，那時候人們提起驅魔世家，就會提起司馬氏。
以至于好多人都以為司馬氏姓司馬，司家寬厚，也從不在意虛名，也就由得他們傳下去。
司馬兩家在經歷了幾番朝代更替，雖然日漸落敗，但大家族的根基還是在的，只要局勢穩定，就能重現鼎盛。
可到了近代軍閥割據時期，馬氏卻忽然背叛司家，還帶走了司家一件重寶，致使司家內部大亂，又在戰亂中顛沛流離，以非常快的速度沒落。
而馬氏借助司家傳下的秘術和那件重寶行走四方，逐漸打出名號，成了后來的驅魔馬氏。
那個時候，司家經歷戰亂已經沒有能力追蹤馬氏，能保存一縷血脈存留已是不易。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馬氏并未走向輝煌和鼎盛，像是自我懲罰一樣，馬氏定下秘術傳女不傳男的規矩，一步步走到今天，整個馬氏只剩下馬秋華一個后人。
而馬秋華并未遵從祖訓，讓安小菜跟她姓馬，也從未打算將秘術再傳給安小菜。
“……自從叛離司家，我馬氏就像遭受了詛咒，后代多是橫死早夭，我原是不信的，直到……”
馬秋華頓了下，看向安小菜，慈祥的摸了摸安小菜的腦袋。
“直到小菜她媽媽和小菜一起出車禍，我才開始相信，這就是命！”
安小菜按著馬秋華的手，勸到：“姥姥你都說出來吧，說出來你會好受些，這是老祖宗們的恩怨，你不必用這些來懲罰你自己。”
馬秋華搖頭，“不，小菜你不明白，姥姥也是個罪人啊。雖然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了這些前因后果，但是姥姥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馬秋華看向元青舟，繼續道：“你司家的血脈奇術是什么，到了我這一代已經已經不甚清楚了，我只知道你司家后人血脈里就埋藏著瘋狂，隨著成長輕則神魂分裂，重則瘋狂至死。”
“而唯一能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只有兩個，一個就是傳說中的‘三陽真火咒‘，另一個就是馬氏從司家偷走的那件寶物，只是那件寶物，我現在已經沒辦法還給你了。”
說完，馬秋華又一次看向安小菜。
“小菜她媽媽出事的時候，小菜才三歲，那么小一點點，渾身是血倒在地上……”
馬秋華比劃著安小菜那時候的大小，逐漸哽咽。
“我趕到的時候，醫生……醫生已經給小菜蓋上了……那時候她媽媽還有一口氣在，她求我……求我用那件東西救小菜……說小菜還那么小，還沒好好看過這個世界，還沒好好吃過這個世界的美味，還沒好好叫我一聲姥姥……”
“我那時失了理智，接受不了女兒和外孫女一起沒了的事實，再加上那是女兒臨死前最后的愿望，我就用了那件東西，讓小菜繼續活下來。”
元青舟看了眼安小菜，已經猜到那是個什么樣的東西了。
“那是一個人皮俑，對嗎？”
馬秋華點頭，“對，它的來歷到現在已經沒人知道，但是它很強大，可以拘禁邪靈，也可以訂立契約收容靈魂化身成人。”
“被收容的靈魂可以像正常人一樣成長生活，會有喜怒哀樂，能感受到疼，也能品嘗到一切美味，就算是醫院的體檢設備也檢查不出來身體異常，幾乎沒有破綻。唯一的問題就是不能受傷，受傷也不會有血流出，還會自行愈合。”
元青舟點頭，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小菜上次的體檢抽血是怎么回事？”
“那次是我陪著小菜去的，我找了診所的朋友提前抽了她爸爸的血，再借助紙人秘術迷惑了醫院的人，畢竟那些人只是普通人，出不了問題。”
“這么說來，小菜是不死之身？”
馬秋華搖頭，“是也不是，只要她的靈魂還在，她就可以一直借助皮俑的愈合能力恢復如初。當然，皮俑若是被毀得渣都不剩，也就沒辦法恢復，并且恢復也需要消耗神魂力量也就是精神力。至于代價，皮俑本身是一件邪物，我馬氏每一個用過這皮俑的人，都……”
馬秋華咬著嘴唇說不下去，安小菜沒心沒肺的笑道：“哎呀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20歲的時候我的靈魂會被皮俑吞噬嘛，沒事的。”
安小菜越是這樣開朗，馬秋華的心就越痛，“小菜，是姥姥對不起你。”
元青舟靜靜的看著眼前這祖孫二人，并未被她們之間的舐犢情深感動，相反，她的神情越來越冰冷。
“所以，這件皮俑可以解決我媽媽的精神分裂，對嗎？”
馬秋華不敢看元青舟質問的雙眼，點了點頭道：“是，我聽我的媽媽說起過，以前的司家人從未瘋癲過，也……從未因為使用皮俑早夭過，他們知道如何真正的駕馭皮俑。”
說完，馬秋華眼含希冀的望著元青舟。
元青舟冷著臉站起來，“我媽媽現在很需要這東西，所以很抱歉，不能理解你們的祖孫情。等我見過我媽媽，弄清楚一些事情之后，我會來取回這件東西，請你做好準備。”
說完，元青舟不給安小菜任何挽留的機會，轉身便走。
“大佬你等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安小菜在后面抓狂，看看馬秋華又看看門口，她好像干了件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