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眾生血脈相關的知識,如漫天的雨點和雪花一般,隨著血能的注入,涌向虞淵這具奇異的陽神體內。
迅速地,落入他一條條晶瑩如虹電般的經脈,化作他自己的知識寶庫。
嘶嘶!
他陽神中的靈魂意識,瞬間分為千百道,散逸在不同的經絡中,汲取著那些新穎卻并不顯深奧的血脈知識。
也是在這一刻,虞淵忽然如醍醐灌頂般,知道他為何難以令陽神蛻變了。
也明白了,他真正缺少的究竟是什么了。
他缺少的是,由淺至深的,將血脈和生命奧義一步步鑄就的基石。
源血烙印在他陽神中的,乃是生命力量最頂尖的奧義,源血將世間最復雜神秘的生命道則,一下子全部刻印了進來。
他想要破解這些,幾乎是終極的生命力量,必須要有足夠的知識積累才行。
溟沌鯤當初在他體內的生命祭壇,內藏的那部分血脈奧義,包括他后續采集的,僅僅只占非常小的部分。
這部分和血脈、生命相關的知識,并不足以讓他參悟出,由源血垂青而烙印的,眾多完整且深奧的生命法則。
他這方面知識的積累太淺薄匱乏了,他本應該需要數百年,甚至數千年的時間,游蕩在諸天星河,接觸更多層次的血肉生靈,異獸,大妖,甚至是星空巨獸。
他必須去洞悉他們血脈的奇奧,理解他們生命的運作方式,淬磨自己的認知。
唯有如此,唯有不斷充盈他血脈和生命方面的知識庫,他才有希望參詳更深的,由源血贈予的生命真諦。
想要攀登萬丈高樓,他這具陽神原有的階梯可不夠。
他該繼續收集相關的血脈秘術,熔煉更多族群的精血,參悟他們生命的奧義,將梯子一寸寸地搭高。
唯有等真正能觸及高樓之巔,才能理解擺放在上面的,被源血烙印的終極奧義。
這才是常規的進階之道。
為此,他本該耗費千百年的時光,本該持續地積累下去。
而現在,當他的陽神落入這條寬闊的血色長河,他在聚涌磅礴血能入體時,還感受到無盡的知識,也在融入他的經絡。
他突然笑了。
原來陽脈源頭就是現成的階梯!
陽脈自己,還有陽脈通過血魔族,從漫天星河的智慧生靈,收集的血脈知識,陽脈自己領悟的生命秘術,就是一片助他登頂的浩瀚血術海洋!
那海量的知識,在充盈著他經絡內的知識寶庫,如將億萬本相關的書籍秘典,擺放在相應的位置,烙印在他的一條條經絡。
他第一世掌握的,那種一心多用的靈魂之術,也在此刻發揮作用。
千萬道魂念,如成了千萬個獨立的意識,徜徉在那一條條經絡中。
修羅,銀鱗族,女妖,暗靈族,翼族,異獸中的巨鱷,雷獸,還有浩漭的妖族,血魔,諸多的血脈奧義,生命的形成和衰落,被不同的他獨立地參詳著。
他的條條經絡中,正被陽脈早已醒悟的知識灌滿,且由淺至深。
從淺顯的開始理解,一步步地進階,他很容易就能掌握其中的奧妙。
這一刻的虞淵,如化作千百個有獨立意識的人,仿佛站在千百個書庫中,從底層的書籍翻閱,領悟其中的奧妙。
隨后,慢慢朝著更高的血脈、生命知識進階,去琢磨更深更復雜的。
無垠星河中,能夠如他這般將靈魂意識分裂,每一個意識單獨參悟一條血脈奧義者,也就他和大魔神貝爾坦斯了。
源血大陸地底深處。
那條深紅色的寬闊血河中,一具紅晶般的璀璨身軀端坐著,似在一點點地長高。
遼闊的血色長河,從外向內收縮著。
收縮,意味著浩浩蕩蕩的純凈血能,被他這具神奇的軀體吸收了。
血色長河深處的,許許多多的微小光爍,便是屬于陽脈源頭的血術記憶,是它熔煉凝結的知識。
一一灌向虞淵的陽神之身!
“我……”
大魔神格雷克,恍恍惚惚地,生出一種更換了主人的感覺。
他的血脈源頭,他的始祖,如從陽脈變成了虞淵。
身在灰域的安梓晴,以兩手捂著暴跳的太陽穴,總覺得渾渾噩噩的腦海深處,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慢慢取代了那條虛幻的血色長河。
她的思想,她的念頭,她的一舉一動,似被那道熟悉的身影看著。
不再是陽脈了。
“還真是。”
本體依然留在灰域的虞淵,神色冷峻地,看著如從大夢中醒來的安梓晴。
通過掠奪陽脈源頭的那具陽神,他瞧見在安梓晴的本體靈魂深處,有隱秘的陽脈的意念被寒力封凍著,此刻才突然碎裂。
這說明紀凝霜的判斷沒錯。
從頭至尾,安梓晴就被陽脈的力量侵染著,她的所作所為,她流露出的期待和焦急,她的一聲聲吶喊哀求。
背地里都有陽脈的影子!
陽脈指使著她,蠱惑著她,讓她向自己求救,讓自己為了她出力,目的就是為了自己那具神奇的體魄。
“你?”
安梓晴明眸中滿是驚駭,望著眼前的虞淵,她有一種想要跪下來膜拜的本能。
仿佛,就是虞淵賦予了她全新的生命,讓她晉升為大魔神,給她諸多血魔族的秘法和神通。
陽脈和虞淵的神影如在漸漸重疊。
才清醒過來的她,又一下子茫然了,分不清真實還是虛幻。
“遲些再想,我也遲些再說。”
虞淵沖著她輕輕點頭,本體真身靜坐在擎天之劍,陰神和主魂內的魂能意識,通過下方那一輪深紅圓月,不斷地流向深黯星域。
一落入深黯星域,就憑借和斬龍臺的連接,出現于他端坐寬闊血河的陽神。
陽神的諸多念頭意識,分裂去參悟那些不同生命秘術時,需要極其醇厚的魂能支撐,單靠陽神內藏的已然不夠。
好在,這一輪深紅圓月此刻還能傳導魂力。
“源血大陸地底的極寒,幫你……封禁了陽脈的靈智?”
紀凝霜還在那塊暗紅如血的浮石,先前和她兩手緊握著的,虞淵的陽神已不見蹤跡,她感覺到了異常,“好像,我送達深黯星域的冰寒神力,也是因為你我攜手的緣故,被那股極寒垂青了。”
“你本身就天賦非凡。”虞淵輕喝。
兩人的本體真身,此刻還在灰域,并沒有能夠越過只能傳導血能和力量的那輪深紅圓月。
但,另一方世界的微妙變化,他們是知道的。
可漸漸地,因陽脈的靈智被冰凍,那一輪浮石中的深紅圓月,傳遞魂力的效率越來越低了。
他和深黯星域的連接也有種生澀模糊感。
這意味著,代表陽脈的深紅圓月,正逐漸失去它應用的功效。
“看來要提前參戰了。”
留下這句話以后,虞淵抓住紀凝霜的手,腳下的擎天之劍,直奔泰亞星域而去。
一身兇戾霸氣的小棘龍,皺著眉頭,望著暗紅浮石內的圓月。
他感受不到陽脈的存在痕跡了。
圓月似被極寒之力漸漸冷凍,被至高妖鳳震裂的血脈法則,也被寒晶封閉,使得力量的傳導受限。
“對不住了!”
泰亞星域上空,虞淵朝著被泥石凝固的巨型時空之門,揮出了一道摻雜灰域構架道則的一劍。
粗如瀑布般的劍光,劈在凝固的泥石上,讓固體泥塊紛紛脫落。
沐浴在七彩霞光的時空之門再現!
深黯星域。
端坐在巨大紫色神座,拍拍翅膀令十二座萬丈冰川,剎那間崩塌爆裂的至高妖鳳,本好整以暇地看著那輪圓月。
期待著,后續有更多更玄奧的生命力量乍現。
待到那道雄偉的赤紅身影出現,以斬龍臺瞬間破開源血大陸界壁,并直達地底代表陽脈源頭的血色長河以后,妖鳳突然沉默了。
她驟然看向如一顆碩大冰球般的源血大陸!
那座漂浮在星空中,巨大的紫色宮殿,沿著另一頭小棘龍留下的不穩定空間甬道,驀地在源血大陸旁邊出現。
“大人!”
“殿主!”
數十萬頭大妖和異獸,因這座紫色宮殿的冒出,立即吆喝著參拜。
濃稠的紫色煙云從宮殿內流逸出來,漸漸將整個宮殿淹沒,又有一道巍峨的妖影,從濃稠的煙云內節節攀升。
“沒用的東西。”
端坐在紫色神座的另一個妖鳳,凝望著變得冰冷,如淪為僵硬死物的那一輪深紅圓月,埋怨著陽脈的不中用。
那股最極致的酷寒,從源血大陸開始發力時,陽脈源頭的靈智就被封禁了。
連帶的,導致這一輪深紅圓月也失去了應用的奇妙。
除了紀凝霜的冰寒神力外,后續再傳出的力量,在她眼中都已不夠看,讓她也再難有期待。
于是,她透出神座的巨大羽翼,又輕輕拍了一次。
將虞淵陽神送過來,將紀凝霜的冰寒神力弄出的深紅圓月,終于完完全全地爆滅,化作碎小的血色光雨。
她這道分身和神座作勢離開,要和那座殿堂匯合,要破開源血大陸的界壁天幕。
轟!轟隆!
那顆死寂的星辰,突然間猛地一震,深淵巨蜥的泥石和血能,被人給一劍劈裂。
旋即,有兩人兩劍,攜手從灰域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