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溟沌鯤又是繞路,又是潛隱氣息化作種種形態,就是唯恐被人盯上。
終于見到虞淵,被虞淵以言語刺激的,他再也受不了,瞬間就暴走了。
惱羞成怒的他,突然現出了巨獸真身。
體長千萬里的青色巨魚,比虞淵來時的遲勛界都要龐大,他一片片的銀亮魚鱗,拉近距離來看,比綠柳在大澤沉浸的湖泊都寬闊。
而這樣的魚鱗,在他的身上,有千萬之多。
虞淵瞇眼一望,就發現溟沌鯤的每一片魚鱗,仿佛都是一個獨立的水域。
嘩!嘩嘩!
帶著奇異旋律的流水聲,從這方星空傳來,虞淵驚奇的看到,周邊十萬里區域的星空異能,內含的水之能量突然被無限地壯大。
在他的感覺中,點點的水之異能,似被溟沌鯤賜予了天賦神通,紛紛由億萬里外的星空,拉扯著別處的水之能量。
也從而使得,這塊被溟沌鯤闖入的星海,瞬間淪為了神奇的星空水域。
無數蜿蜒流淌的溪河,湖泊,長江大瀆,在此神奇的水域憑空出現。
在每一滴水珠中,仿佛都蘊含一絲生命精妙。
水,為生命之源……之一。
虞淵腦海中,不自禁地浮升此念。
用心一感受,就知道暴怒下的溟沌鯤,真正將他核心的血脈天賦展開。
“不愧是星空巨獸,倒是我小瞧你了。”
眼看著眾多流淌的溪河,清澈的湖泊大江,攜帶著濃郁的水之能量,浩浩蕩蕩地沖撞過來,虞淵輕輕點頭。
他還能看到,在那些江河湖泊深處,還混雜著精鐵之力,還有微小的星空渣滓,加部分劇毒異物。
似乎,溟沌鯤還通曉別的天賦秘法,還有更多的血脈神奇。
轉念一想,虞淵就知道身為星空巨獸的溟沌鯤,歷經漫長的歲月,至今還能活著,應該也曾擊殺過別的星空巨獸。
——如泰坦棘龍那般。
巨獸之間,有過一段極為血腥混亂的時代,彼此相互襲殺,去掠奪對方的血脈。
不死鳥,就斬獲了死亡和毀滅法則,將其發揚光大,和她核心的血統并駕齊驅。
溟沌鯤或許遜色一些,所以他斬獲的同類應該也較弱,血脈天賦不夠出眾。
可他能活到現在,能夠找到源血大陸,說明他其實也沒自己想象中的弱。
由于他的鮮血,能夠為各大異族強者延壽,所以他比較倒霉。
因為,他總是被各方圍殺著割肉,使得他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在恢復療傷中。
虞淵握在手的斬龍臺,被他隨手拋出,于這方被溟沌鯤化作的神奇水域中,瞬間開始了放大。
籠罩著朦朧瑩白光輝,如在渾沌中膨脹的斬龍臺,這一刻透出無上的威嚴。
如有一條條的巨龍,被幽禁了千年萬年后,突然在臺面內若隱若現,并發出陣陣不甘心的嘶吼咆哮。
長條形的斬龍臺,在極短時間內,被放大了億萬倍!
層層疊疊的七彩漣漪,蘊含著扭曲時空的奧妙,先從臺面下蕩漾開來。
另有團團冰冷極寒的白霧散逸開來,讓眾多因溟沌鯤而形成的溪河,長江內的水滴,忽然被冰凍不少,導致流水延緩。
隨后,斬龍臺鋒銳的一端,綻放出極其刺目的金色光輝。
長條形的斬龍臺橫亙在天,突調轉了方向,以金色鋒芒向著下方的溟沌鯤刺去。
哧啦!嗤嗤!
虛空被鋒芒穿透撕裂,數百條明耀的空間光刃,伴隨著金色鋒芒,如數百筆直尖銳的神山,一起扎向了溟沌鯤的巨獸背脊。
讓人睜不開眼的光芒,頓時從溟沌鯤背部炸開。
在他背脊處,一片片魚鱗內的湖泊、池塘,深潭,內藏的濃郁水之能量,和他暗含水之精妙的血氣,紛紛被扎的潰散崩滅。
吃痛之下的溟沌鯤,齜牙咧嘴地尖叫著,昂頭咬向斬龍臺。
喀嚓!
無堅不摧的斬龍臺,突然多出一排他的壓印。
他比巨鯨大千萬倍的魚嘴內,森森獠牙如金屬鋸齒,松口換了一個方位,又再次狠狠地咬了下去。
他也不傻,就是不咬深埋黃金巨龍的一端,只咬向中間和后側部位的臺面。
那兩個部位,不如金色的一端堅固,他能留下咬痕。
他還能將他凝煉的水之能量,通過他留下的牙印,朝斬龍臺內部澆灌。
斬龍臺內中,下起了滂沱暴雨。
天穹界壁仿佛多出無數個窟窿,先是密集的暴雨,后來就是滾滾傾瀉的瀑布,還有百米寬的湖泊直接灌下來。
“嗚嗚!”
死死咬著斬龍臺的溟沌鯤,一邊發出怪異的聲音,一邊使命地搖晃著腦袋。
和他相比,渺小如塵埃的虞淵,此刻似乎能被忽略不計。
“還真是被刺激瘋了。”
虞淵搖了搖頭。
讓他有點意外的是,溟沌鯤的牙齒,竟然真能夠在斬龍臺的另外兩部分,留下了牙齒印,還能洞開一點微小縫隙。
微小的縫隙,在沒來及愈合時,被澆灌了眾多的溪河湖泊。
這也證實了他的看法,溟沌鯤其實沒他想的那么弱,就是比較倒霉,往往面臨數倍的敵人。
或者,面對浩漭至強的妖鳳。
而且,在大部分的時候,他都處于重傷狀態……
“沒什么用的,你灌泄向斬龍臺內的水之能量,一逸入其中,和你相關的水之道則,就被直接掐滅,被斬龍臺給抹掉了。”
虞淵表情古怪。
溟沌鯤太想當然了,他想以無窮的水,淹沒斬龍臺內的三個小天地,沖抵三頭龍神尸身殘留下來的力量,以此來消弱,或直接破壞斬龍臺。
可他的這個想法,實在是不切實際。
“起!”
虞淵心念一動,深藏氣血小天地的陽神,頓時飛逸而出。
陽神再次現世,又是化作和他本體真身一模一樣的形態,而非許許多多的晶體狀鐘乳石,也不是生命祭壇。
只是,這個離開本體的陽神,卻隨著虞淵的念頭瞬間放大。
眨眼間,這尊陽神竟高大到能肩挑日月!
所謂日月,一赤紅,一瑩白,赫然是溟沌鯤的眼瞳。
兩只眼瞳,也確實是他煉化的真實日月,融入到眼眶后成形的。
雖不及真實的日月巨大,也差的不太離譜。
仿佛由無數神晶鑄造的虞淵陽神,如古老的擎天巨靈,輕輕地伸出手,將斬龍臺未被溟沌鯤咬住的鋒銳一端握著。
他的陽神不知不覺間已堪比溟沌鯤,他握著斬龍臺的手背,比銀月帝國都要大。
咻!咻咻咻!
千百條血之精能,如洶涌飛逝的神光閃電,在虞淵晶體狀的陽神體內流轉,涌入他握住斬龍臺的手掌心。
他緩緩發力,抓著斬龍臺,開始劇烈地甩動。
時空在溟沌鯤的眼中,突然變得顛倒無序,一股令他覺得敬畏,令他感覺熟悉的浩蕩大力,不斷從斬龍臺爆發。
他那死咬著斬龍臺不放的牙齒,迅速突現裂紋,他口腔內開始血流如注。
他那暗含生命精妙,能夠為百族延壽的鮮血,澆灌在斬龍臺上方,和他的水之精能混合著,一同落入到斬龍臺內的三個小天地。
他嗚嚎著,不得不松開牙齒,并再次化作枯瘦的人族老叟。
他不斷地咳著血。
“那是什么?”
遠在遲勛界的白衣國師,遠眺著那方化作神奇水域的星海,看著一條條溪河江水,看著溟沌鯤以星空巨獸的形態,暴虐地釋放著自己的血脈威能。
突然間,一尊超出他想象極限的法相拔地而起,也矗立在星河。
日月齊肩,星辰在其背后如泥丸,千萬里的星海距離,似乎幾步就能跨過……
周蒼旻突然傻眼了。
那方化作神奇水域的區域,離遲勛界其實非常遠,可巨獸形態的溟沌鯤,和此刻的虞淵,實在是過于龐大了。
所以他還是看到了。
溟沌鯤分明沒有從遲勛界的方位過去,不然他不會看不見,他還知道溟沌鯤現出巨獸形態前,定然有過一陣子潛隱。
直到溟沌鯤陡然暴起,以巨獸形態冒頭,他才一下子看到。
一開始,他還有些困惑,想到虞淵應該也在附近,還準備搜尋一下虞淵的蹤跡……
然后,一尊無比高大的虞淵就這么出世了。
人族自在境大修,大多都能凝煉出自己的法相,每一個人的法相也不盡相同,不過很多人法相和自身類似。
虞淵的法相現出,意味著已經跨入自在境,這就足夠讓周蒼旻震驚了。
更震驚的是,虞淵的法相……似乎僅僅只是由陽神衍變而成,并不涉及本體真身。
最令他震驚的是,虞淵此刻的法相,居然和溟沌鯤同等大小!
人族的法相,甚少能超過萬米的。
據周蒼旻所知,只有達到至高,獲得一席神位的人族元神,再次祭出法相時,才能打破萬米的制衡。
妖族,高度是以丈來計量,九級妖王一般不可能超過萬丈。
達到妖神的級別,往往才能突破這個極限,擁有萬丈,甚至數萬丈的原始妖軀。
然而,即便是人族和妖族至高,法相和原始的妖身,也絕無可能達到虞淵此刻法相的龐大程度。
虞淵的法相,此刻是和星河中最龐大的巨獸搏斗,身形規模也幾乎相當。
這是什么概念?
有史以來,體積最大的血肉生靈,便是漸漸絕跡的星空巨獸。
那可是,動輒身長千萬里的非凡存在,是堪比星辰日月的異類啊!
周蒼旻滿腦子都是問好,他不由自主地,朝著戰場的方向飛去。
幾乎同時。
深黯星域那邊,眾多血魔族的強者,也被虞淵和溟沌鯤的戰斗驚動。
或化為一道血光,或凝做一片赤紅血海,紛紛靠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