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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章 清與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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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間,陰能最為精純濃郁的巖洞深處。

  手中握著兩幅畫卷的幽瑀,從地底深處的陰脈源頭踏出,他那張終年漠然冷淡的臉龐,透出幾分疲憊和驚訝。

  嘩!嘩嘩!

  點點“陰葵之精”,如陰寒精華凝做的精靈,被他從陰脈源頭帶出,按入到了“飼鬼圖”里面。

  他先將“飼鬼圖”交給瀲婧。

  侍奉玄漓的瀲婧,趕忙接過“飼鬼圖”,儀態謙遜地連連道謝。

  瀲婧深知,那星星點點的“陰葵之精”,或許是整個宙宇中,最為純凈神異的陰能,可以幫助所有魂靈進階蛻變,也能讓“飼鬼圖”般的器物升華。

  “飼鬼圖”入手霎那,她就發現被她煉化的,幾頭兇戾的巫鬼,因“陰葵之精”的涌入,突然瘋狂地吞噬那點點陰能精粹。

  渾沌的巫鬼,將一點“陰葵之精”吞下,融入魂靈后,如被增進了智慧靈性。

  于是瀲婧再次道謝:“感謝您的饋贈。”

  被幽瑀握著的另外一幅畫卷,輕輕一抖,初靈,羅玥和千劫三大鬼王飄然而出,他們和幽瑀一樣,也略顯疲累。

  就在剛剛,他們仿佛短暫地,融入了自己的陰間冥河,翱翔了一番無垠星海。

  他們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在深沉的夢境中,他們像是變成了幽瑀的分身,化作了陰脈源頭的一只手,去撥動天外的時空。

  冥冥中,他們感覺到了陰脈源頭,主宰浩漭輪回再生的神妙。

  “主人,有沒有找到他?”袁青璽忍不住詢問。

  “天藏呢?”羅玥隨口來了一句。

  “下面的話,不適合讓他聽到,就讓他繼續待著吧。”

  幽瑀臉色冷漠,擺出一個讓大家坐下的手勢,等袁青璽和瀲婧,從鞠身站立姿態,乖乖盤坐在地后,他才重新開口。

  “玄漓我已經找到,并成功喚醒了他。醒來以后的他,后面將做些什么,怎么去做,我不會去干涉。”

  “在道明他的身份前,我要向和你們,說一說鬼巫宗的來源。因為,我也是在恐絕之地,進階為鬼神,又在污濁之地全面蘇醒,剛剛再次深入陰脈源頭后,才算弄清楚。”

  “而數萬年前,我直到死去,也沒參悟透徹。”

  他神情嚴峻。

  鬼巫宗的袁青璽、瀲婧兩位老祖,還有初靈、羅玥和千劫三大鬼王,見他如此嚴肅,頓時正襟危坐,擺出洗耳恭聽的架勢。

  “在我們浩蕩大地深處,主宰輪回再生的,那條最神秘的陰脈源頭,其實有清濁兩部分。清的那部分,代表的就是恐絕之地,還有我們身下的陰脈源頭。”

  “濁的部分,代表的則是彩云瘴海,還有彩云瘴海下的污濁之地。”

  “但,不論清,還是濁,都是它。”

  “龍族禍亂浩漭時,世道秩序紊亂,天地規則被一頭頭龍神扭曲,導致它無法保持清醒,長時間處于混亂沉眠的狀態。”

  “可,即便是在那種狀態,它也偶爾能清醒一陣子。這部分,短暫清醒的意志,往往不是在恐絕之地,不是在下面的陰脈源頭。”

  “而是,出現于污濁之地,再由污濁之地到彩云瘴海。”

  “彼時的浩漭,人族尚未找到完整的修行路,還被龍族和古老妖族,當做牲畜和奴隸般圈養著。有部分尋求出路的人族,流竄到了彩云瘴海,進入了它的視野。”

“在夢境中,在突然的  頓悟中,他們獲知了強大自身的方法。”

  “鬼巫宗,便因此而誕生,而彩云瘴海也是我們最早的發源地。”

  “我們鬼巫宗的源頭,追溯到起始,就是它。”

  “找到方法的鬼巫宗先輩,若能有幸修煉到陰神境,陰神能夠出竅,就會受到它的指引,可以去恐絕之地,以純凈的陰能淬煉魂魄。”

  “之所以,無法在恐絕之地點醒人族,是當初的人族太弱。而恐絕之地,只能接納魂靈。它短暫清醒的意志,因當時特殊的環境,恰巧出現在彩云瘴海,并碰到了我們。”

  “我們鬼巫宗,從最初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是受它眷顧的宗派。”

  幽瑀話語稍作停頓。

  袁青璽,瀲婧,還有初靈,千劫和羅玥,聽完這番話以后,后面三位鬼王對鬼巫宗原有的小小排斥,被消泯于無形。

  千劫、初靈和羅玥,得知鬼巫宗從一開始,就是因陰脈源頭而成,就沒了顧慮。

  “推翻龍族的統治,令秩序崩塌的浩漭恢復到最初,本就是我們的使命。”

  “地魔族的煌,媗影,還有最早的那一批古老地魔,我們不追溯出處。”

  “因他們選擇扎根污濁之地,他們汲取的,更多的是瘴氣、劇毒,污穢渣滓,只含有少許陰能。他們所利用的異能,濁氣偏多,可本質上,也算是依托它而生,而壯大。”

  “我們鬼巫宗的修士,踏上修行路開始,就在精煉陰氣,去純凈魂魄。最初在彩云瘴海,也是盡可能剔除雜念惡念,將陰能千錘百煉,用以強大自身。”

  “地魔,恰恰相反,他們取其混亂無序,濁的部分而強大。”

  “清,造就了我們。濁,則催生出了地魔。“

  “我們受限于人的體態,無法一開始就去恐絕之地,所以,必須要先在彩云瘴海增進修為。只有等抵達陰神境,才可以離開彩云瘴海,然后便自然而然地到了恐絕之地。”

  “至今,人族修到陰神和魂游境,便去恐絕之地游蕩,也是繼承了我們的傳統。”

  “我們和地魔,因它的灌溉和意志,與神魂宗、古老妖族聯合,同龍族廝殺。”

  “可因為,雄霸浩漭多年的龍族,早就洞察它的存在,極早前就有了準備,便造成我和玄漓,煌和瀲婧,被冰霜巨龍和時空之龍天然壓制。”

  “結果,你們也都知道了。”

  “我們四個先后隕落,它也因此而被重創,陷入了更長時間的沉眠。然,浩漭眾生的生死輪回,它依然是永恒執掌者,它偶爾被觸動,被喚醒,都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所以,我能以幽陵再生為虞檄,又變作白骨,直到今日。”

  “而玄漓,在當世,則成了……玄天宗的曹逸。”

  幽瑀眼神奇異,嘴角逸出冷意。

  “曹逸!”

  “那個差點毀了血神教的曹逸?安岕山,都被他吞沒的曹逸?”

  “聽說,他還差點奪舍了大魔神格雷克!”

  袁青璽,瀲婧,包括三大鬼王全為之震驚。

  曹逸,絕對是一位傳奇!

  任何聽過此人,知道他的經歷者,都會感到嘆服,會明白此人的可怕。

“玄漓,之所以變成曹逸,是因為他隕滅以后,拿了他的至高席位者,就是玄天宗的韓邈遠。龍戰結束,局勢穩定多年以后,當神魂宗提議,新產生的席位能否給鬼巫宗時,反對最激烈的也是韓邈遠  幽瑀說話時看向袁青璽。

  袁青璽道:“這番秘事,是我打探到的,我們因此付出了慘痛代價。數萬年前的新銳,晉升至高以后,大多戰死在外域星河。韓邈遠,是其中的幸存者,至今還存活于世。”

  “煌,選擇奪舍那位玄天宗的奇才,也是要針對玄天宗。”瀲婧插話。

  她和袁青璽早就弄清楚了,阻擾鬼巫宗和地魔重整旗鼓,拒絕神魂宗提議的那些人,韓邈遠就是首腦。

  “血神教的安岕山,也真是倒霉透頂!他竟然選擇了玄漓大人,玄漓大人即便未曾覺醒,也不是他安岕山能比的!”

  提起玄漓時,瀲婧滿臉的傲然之色,“我們鬼巫宗,在魂魄的認知上,和神魂宗不相上下。區區一個,鉆研血術小道的安岕山,也想和玄漓大人叫板?”

  幽瑀突然道:“安岕山參悟,可不是小術。”

  除袁青璽外,瀲婧和三大鬼王不解地看來。

  “那是另外一股,我們在天外的敵對力量。我甚至懷疑,韓邈遠這個老狐貍,早就看透了一切,所以拿未醒來的玄漓,去對付血神教,對付安文。”袁青璽恨恨地說。

  他是幽瑀的忠實信徒,所以他知道陽脈源頭的存在,也知道血神教,興許在誤打誤撞之下,化為了陽脈源頭養在浩漭的一條血線。

  “安文……”

  幽瑀輕輕一嘆。

  血神教的安文,在他為虞檄時,是他的生死之交。

  可蘇醒以后的他,追隨鬼巫宗的源頭,才發現他和鬼巫宗背后的根源,就是腳下的陰脈源頭。

  安文和血神教,不明不白地,參悟著陽脈源頭的血之精奧。

  兩人,將來可能因大道和根源的相逆,被迫走向敵對。

  世事,就是這般捉弄人,這般的難料。

  彩云瘴海。

  安文帶上清醒過來的安梓晴,心事重重地離去,似在認真衡量虞淵的提議。

  想著,要不要前往天外星河,追溯血神教的本源,去進行全方面的生命蛻變。

  草屋前的虞淵,拿回斬龍臺,心神沉浸,將附近千萬里的虛空和地底,一一探察了個遍。

  他能看到,“隕落星眸”上的柳鶯,頻頻關切地看向下面。

  能看到,胡彩云在那棵新種下的桃樹下,低聲地抽泣。

  還留意到,胡彩云頭頂的濃郁瘴氣內,被七厭分離的一條劇毒溪河,仿佛在默默觀察著胡彩云。

  禁地各個片區的邪魔魂靈,最近也活躍了起來,又在四處晃蕩。

  地底深處,也沒龐大的氣血和魂魄,能避開斬龍臺的感知。

  只是……

  忽然說出那番話的人,竟然硬是無跡可尋。

  能避過安文,還能準確將聲音從他體內傳來者,絕對非同小可。

  會是誰?

  說自己沒有變,說他會支持自己,怎么支持?

  他的支持,有什么意義?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虞淵毫無頭緒。

  “身為斬龍臺的執掌者,你住的地方,未免也太簡陋了。”

  某天,一個身穿月白色長裙的清美女子,如夜色下的仙靈,籠罩著朦朧的清瑩神光,飄然越過了“幽火流毒陣”。

  “我叫蔣妙潔,和你一樣出自神魂宗,首次踏足祖地。”

  女子含笑自報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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