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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十九章 蜀山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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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山,顧名思義,蜀州之山。位于蜀州峨眉府西南,云鬘凝翠,鬒黛遙妝,真如螓首蛾眉,細而長,美而艷也,故又名峨眉山。

  蜀山是為佛門四大名山之一,只是本朝崇道而貶佛,隨著佛門衰弱,蜀山也步了終南山的后塵,成了無主之地。后來一位散仙來到此地,開宗立派,也就是今日的蜀山劍派。

  蜀山劍派雖然底蘊尚淺,未能名列宗門,但卻是宗門之下的第一大派,威震蜀州,與妙真宗、青陽教、唐家堡在蜀州并列齊名。

  若論勢力雄厚,蜀山劍派已經勝過許多衰弱宗門,但仍舊不能升派為宗,其中原因之一就是蜀山劍派除了開派祖師之外未再出現一位長生之人。

  反觀其他宗門,都出過長生之人,甚至還不止一人,哪怕是衰弱到極點的渾天宗、真傳宗,也是如此。換句話來說,兩宗也是祖上闊過,有數位地師都是出自渾天宗,真傳宗更是出過兩位圣君,號稱一人即是一個宗門。

  至于其他宗門,更不用多說,無道宗、正一宗這兩大宗門幾乎代代都有長生之人坐鎮,清微宗、補天宗等也是每兩到三代人就會出現一位長生地仙,這便是底蘊了。

  在這種情況下,蜀山劍派難免有些不夠看了,甚至有些寒酸。

  如今的蜀山劍派,沒有一位能夠名震江湖的頂尖高手,便是掌門人,也僅僅是天人無量境而已,未曾登上過太玄榜,只是曾經名列黑白譜。不過黑白譜的局限太大,不敢隨意點評許多背景深厚的高手,許多高人也不屑于名列其中,所以很多江湖人都不認可黑白譜的排名,還是以太玄榜為主。

  迄今為止,太玄榜十人無論如何變動,還是以宗門弟子為主。便是寧憶,也是以牝女宗客卿和太平宗客卿的身份上榜,更不用說寧憶還與儒門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不過蜀山劍派有一個優點,因為傳承功法的多樣性,弟子眾多,雖然不敢說有教無類,但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總能在七套劍訣中選擇一門適合自己的,在足夠數量的基礎上,中堅高手人數不少。蜀山劍派中的先天境和歸真境不在少數,加起來有近二十人,這也是蜀山劍派能夠與妙真宗、青陽教、唐家堡并列齊名的底氣所在。

  蜀山劍派的山門位于蜀山主峰金頂之上,不過在山腳下卻有個鎮子,很是熱鬧,許多蜀山劍派弟子的家眷都安置在此地。許多前來拜訪蜀山劍派的客人在登山之前,也會在鎮子上落腳,略作休憩。

  鎮子上有一座酒樓,喚作“蜀山酒樓”,簡單明了,事實上這家酒樓也是蜀山劍派開設的,用來招待江湖上的朋友。今天的酒樓中來了三位客人,兩男一女。看相貌,年紀都在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放在人生七十古來稀的世道,已經是中年人的范疇了,甚至可以說人生走了半數。

  三人要了一桌酒菜,不過很少有人動筷,更多還是飲酒。

  為首之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多歲,面帶滄桑,眼底深處有幾分淡淡郁郁氣,攜帶雙刀,分明是江湖之人,可偏偏帶了幾分書卷氣,舉止儒雅。放在尋常女子的眼中,這種男子文武雙全,又是有故事之人,讓人忍不住去探究一二。就像一壺香醇老酒,值得回味。

  另外一男一女,也氣態不俗,不過年紀要比雙刀男子大上許多,看上去有四十歲左右的年紀,男子出塵,女子雍容,顯然都不是尋常人物。

  便在這時,一個年輕的聲音在客棧一樓響起,“伙計,老規矩。”

  然后便是踩踏樓梯上樓的聲音。

  緊接著,一個背著長條包裹的年輕人走上二樓,徑直走向一張靠窗的桌子,至于那個長條包裹,一眼就能看出是長劍,有些江湖人行走江湖,不愿太過招搖,不僅遮掩面貌,也會遮掩兵刃。

  正在飲酒的三人看了眼年輕人,婦人輕笑一聲,“是蜀山劍派的弟子。”

  另外兩位男子只是“嗯”了一聲,沒有任何表態。

  婦人對兩位同伴的寡淡性子有些無奈,說道:“誰去套套話?總不好讓我這個連兒子都有了的婦道人家拋頭露面吧?”

  兩位男子對視一眼,那個佩戴雙刀的男子說道:“我去吧。”

  說罷,他提著一壺酒起身,徑直走向那名年輕劍客,在他的對面坐下,直言問道:“介意喝一杯嗎?”

  年輕人明顯怔了一下,興許是就在自家地盤上的緣故,沒有那么多的防人之心,笑道:“相逢是緣,那就喝吧。”

  佩刀男子給兩人各倒了一杯酒,說道:“我姓寧,祖籍中州龍門府,如今客居蘆州懷南府,這次來峨眉府訪友,敢問少俠貴姓?”

  年輕人道:“免貴,姓齊,本地人士。自幼便拜入蜀山劍派,如今已經是蜀山劍派的內門弟子。寧兄似乎也是江湖中人?”

  佩戴雙刀之人正是寧憶,所佩之刀正是“大宗師”和“欺方罔道”,朝廷中人說他是李玄都麾下的一員大將,半點也沒說錯,李玄都十分信任倚重寧憶,將其視為自己的左膀右臂。

  寧憶道:“讀書不成,誤打誤撞入了江湖,姑且算是吧。”

  齊姓年輕人問道:“還未請教寧兄是何門何派?”

  寧憶道:“我是太平宗弟子。”

  齊姓年輕人臉色微變,隨即恢復正常,笑道:“原來是鼎鼎大名的太平宗!”

  寧憶一口飲盡了杯中之酒,說道:“大名鼎鼎談不上,比起正一宗、清微宗還是差了許多。”

  “寧兄太過謙虛了。”齊姓年輕人也舉起手中酒杯,“誰不知道貴宗宗主清平先生?便是‘魔刀’重出江湖,都不是清平先生的對手,有清平先生坐鎮,太平宗實乃當世大宗。反倒是正一宗,老天師離世,新任大天師張靜沉又被清平先生所殺……”

  說到這兒,齊姓年輕人猛地驚覺自己失言,趕忙道:“若有失敬之處,還望寧兄海涵。”

  說罷,他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又將杯底向寧憶一照。

  寧憶又給年輕人倒上一杯酒,說道:“談不上失敬與否,這也不是什么不能說的事情,張靜沉勾結‘魔刀’,意圖反對道門一統,死有余辜。我家宗主不過是遵照老天師的遺愿,撥亂反正,廢掉了張靜沉的大天師名號,另立小天師張鸞山。”

  寧憶說得輕描淡寫,齊姓年輕人只覺得別扭,什么撥亂反正,分明是行了廢立之事,這等江湖爭斗好似兩國交戰,最終正一宗敗了,不得不稱臣求和,主戰的“皇帝”自然難逃一死,勝者另立新君,煌煌史冊,這樣的故事很少嗎?可他卻不敢這樣說,勉強笑道:“正是。對了,方才寧兄說來訪友?”

  寧憶含笑點頭道:“正是。”

  齊姓年輕人又問道:“寧兄來到鎮中,難道寧兄所訪之友是我蜀山劍派之人?”

  寧憶道:“寧兄弟好心思,正是如此。”

  “倒是不知寧兄之友人何名何姓?說不定我還能幫寧兄引見。”齊姓年輕人心思幾轉,暗自揣測這位太平宗弟子的來意。

  寧憶道:“此事還與我家宗主有關,想必寧兄應該知道江陵府張家,我家宗主與張相爺有舊,聽聞張相爺的侄兒張白晝正在貴派學藝,所以特派我前來。”

  齊姓年輕人聞言,稍稍放心幾分,說道:“倒是不巧,張師弟如今下山歷練,不在山上。”

  寧憶“哦”了一聲,明知故問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不知張少俠何時返回蜀山?”

  齊姓年輕人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寧憶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不知貴派掌門可在?”

  齊姓年輕人一怔,沒有往深處去想,回答道:“在。”

  寧憶一笑道:“那便不可惜了,清平先生有書信一封,令我轉交貴派的齊掌門。”

  齊姓年輕人隱隱有些不安,可他轉念一想,又覺得是自己的錯覺,這不是出門在外,自家地盤上會出什么紕漏?

  于是齊姓年輕人說道:“若是寧兄不嫌,我可以為寧兄帶路。對了,我叫齊飛霞。”

  “好名字。”寧憶贊了一聲,又一指兩位兩人,“對了,我還有兩位同伴。”

  另外兩人也站起身來。

  不知為何,齊飛霞只覺得這兩人不是一般人物,若要形容,那就是淵渟岳峙,一派宗師氣象。

  難不成是太平宗中的長老人物?

  齊飛霞生出這樣的猜測,不過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只覺得自己多心了,誰不知道太平宗剛剛被清平先生“清洗”了一番,許多長老都被奪權,甚至被圈禁,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其實齊飛霞的直覺并沒有出錯,這兩人雖然不是太平宗的長老,但也的確身份不俗,男子是妙真宗的代宗主季叔夜,女子是唐家堡的當家人唐夫人唐婉。這兩位不僅在蜀州地界威名赫赫,便是放眼整個江湖,也是名聲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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