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二爺,今天……呃……怎么樣?”寇詳彌的注意力被辨認真假占據了大半,嘴上找不到準確的詞兒。
“什么怎么樣?”景豆豆看著兩手空空的寇詳彌,“怎么?來套狼?”
寇詳彌扇扇手,“哪能,你又不白。”
孫笛文在旁邊輕咳了兩聲,壓低聲音從牙縫中擠出倆音,“少貧。”
“這個您先瞅瞅。”趙吉祥拿出配好鳳眼菩提恭恭敬敬放在景豆豆面前,極小鳳眼菩提配上小鬼臉菩提,混搭青金石和南紅瑪瑙,加了些蜜蠟隔片,做成了朝珠的樣式。
“這個佩云用的是白玉翎管啊。”景豆豆伸手掂了掂翎管,“誰的?”
“巴布海的,年份不長,保正是真貨。”趙吉祥擔心景豆豆嫌棄馬上補了一句,“專家鑒定過,沒上過拍賣。”
景豆豆拿起這串朝珠,低著頭細看了看,笑著說,“說是朝珠又不是標準的朝珠,佛珠也不是標準的佛珠,手串也不是標準的手串,什么都是,也什么都不是,你倒是挺能跨界的。”
趙吉祥怎么聽都覺得這話中有話,跨界指他跑到四界來的事情嗎?小心翼翼的搖搖頭,“沒,真沒,新樣式,兼顧復古和簡潔。”
“怎么樣?行不行給句話,我擔心得連飯量都少了一半。”寇詳彌堅守著自己紈绔子弟耍無賴的人設,“我也是幫你辦正事兒,自己人不騙自己人。”
“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要資料去找步為營,他手里有。”景豆豆嫌棄地白了寇詳彌一眼,“鋪這么大的攤子,做不成白折騰。”
“放您一百個心,白也是桂家白,我只負責折騰。”寇詳彌經他提醒才意識到數據的事情還從來沒問過步為營。以步小白臉的風格,不問不說,問了也未必說,還得先給一筐甜棗打頭陣。
景豆豆給面前三人滿上茶,三個人緊張得馬上端起茶杯一口悶,“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你們連我是真的假的景豆豆都分辨不出來,怎么知道我不是我大哥呢?”突如其來問題讓趙吉祥腦子里來來回回繞了三四圈。既然有一個假的景豆豆,就可以有兩個景豆豆,也可以有假的景肖肖。沒有人特地區分過這兄弟倆,更何況他倆長得的確很像,只要習慣、裝扮、動作和口頭禪上互換,蒙混過大多數人不成問題。趙吉祥不知道怎么作答,只是不住搖頭,嘴里發出輕微無奈地嗯嗯聲。
“不過……別擔心,我哥說你有機緣,我不知道是緣是禍,叫你帶著手里的貨去加里寧格勒州直接找他,微信上發你個地址,到那就能見到我哥了。”景豆豆說得輕飄飄,“帶不帶其他人你自己決定。”
“加里寧格勒州?俄羅斯最西邊?”趙吉祥有點猶豫,這一趟幾乎穿過整個歐亞大陸,但如果不去既前功盡棄又斷了后路,這時候需要點不計后果的魄力,“行,我去,我自己去,不帶其他人。”
“記得買保險。”寇詳彌著實為他的性命擔憂,知道他想見景肖肖不好攔著,只能隨便打哈 哈調節緊張氣氛,“沒有受益人的話,可以填我。”
“你們倆來之前有沒有做點功課?”景豆豆明知故問,“打算留下點什么?”
寇詳彌拍拍胸脯,“我,人留給你,你想干什么都行。舍己為人,一心赴死,萬死不辭,肝腦涂地。”
“我想想,你能干什么?”景豆豆笑瞇瞇地瞅著他,把寇詳彌看得起雞皮疙瘩,“幫我整理一個星期的倉庫,愿不愿意?”
“愿意,當然愿意,不能不愿意,心甘情愿的愿意。”寇詳彌覺得這活兒好像沒什么危險,最多算是高強度體力勞動,當鍛煉身體好了。“多大的倉庫都給您收拾得明明白白,給您順便清點總結數據列excel表,有啥要求盡管提,上天入地我都竭盡所能萬死不辭……”
寇詳彌這邊剛滿口答應下來,一旁的孫笛文馬上不住地輕咳,一直咳到表忠心,拽不回來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往坑里跳。
“笛文,你明天帶他去倉庫,把倉庫的盤賬本給他一份,整理什么,怎么整理賬本上都有,今天周三,下周四,也別周四了,多給你幾天時間,下周周末驗收。你覺得怎么樣?”景豆豆又加了句,“倉庫也不大,120來平。”
“肯定沒問題啊。”寇詳彌想了想,“我稍微悔一步棋,找步總給我搭個手行不行?你跟他說說,我覺的點數做表這事兒步總是行家,效率高。”
“那你得問他,我沒意見,畢竟他也算是我們涂山界的人。”景豆豆攤攤手,半開玩笑地戲謔,“別把吳昂昂招來就行,他來了沒準我這倉庫里的東西大半要進拍賣行。”
“那不能,我得攔著。”寇詳彌說完才意識到景豆豆在套他的話,“肯定不來,您放心。”指指身邊的趙吉祥,“那他呢?”
趙吉祥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半個身位,拒絕被寇詳彌拉壯丁,“我……”
“他收拾東西準備去俄羅斯。”景豆豆拿起桌上的鳳眼朝珠扔給趙吉祥,“自己戴著這串,當見我哥的身份證件,別丟了。”
“好,好,好。”趙吉祥連忙把小佛手取下來揣進兜里,將朝珠串纏在手腕上,“我晚上馬上回北.京準備,這星期內保準飛莫斯科。”雖然說得順想得暢,但突然加劇的疫.情使得趙吉祥沒能回到北.京,在河北分店簡單準備了準備前往俄羅斯。到了莫斯科后又碰上國際金融制裁,事先準備的幾張信用卡完全無法使用,只能將帶的人民幣換成盧布,甚至賣掉了隨身的小佛手串,在加里寧格勒州硬扛了快一個星期才見到傳說中的景肖肖,活的景肖肖。
“那個倉庫你根本進不去。”孫笛文剛出門小聲跟寇詳彌說,“不少人都想進去,邁進去走四步保準出來,不知道是什么邪門的陣。”
“天下還沒有我盤點不了的倉庫。”寇詳彌拍拍胸脯,心想自己從小混倉庫——圖書館長大的,不可能被一個私人小倉庫困住。
第二天,寇詳彌等步為營到了一起吃完午飯才跟著孫笛文去景 豆豆的倉庫。步為營早知道倉庫的事情,認為寇詳彌應該完不成任務到時候吹出去的牛逼自己吃的癟,提前認錯自認領罰繼續被景豆豆逗著玩,抱著看戲要坐第一排的態度愉快地答應過來幫忙做統計。
正如孫笛文和步為營所料,寇詳彌進門走三步,第四步就直接出了門,這狀況把寇詳彌嚇了一跳,連續試驗了三四次都是一模一樣,換了鞋換了衣服又試了幾遍,沒任何變化,“邪門了,還真進不去!這里面別是藏著什么大妖大魔把我推出來的吧。”說著跑去后備箱翻出一架折疊無人機,用它在倉庫里轉了一圈,直播了里面的狀況,堆滿了箱子,的確還真是個倉庫。寇詳彌惋惜地搖搖頭,“可惜了,這時候應該讓方暚來,他那手用屏幕就能看出有沒有貓膩。”
“現在怎么辦?”步為營試探著地問,是不是開張第一天就收攤了。
寇詳彌走出倉庫所在的工業園區,在周圍徒步轉了一圈又一圈,步為營和孫笛文則在園區的咖啡店里等著,眼看他在窗外走來走去,一會兒看天一會兒看手機一會兒拿出來個平板又寫又畫。
大約快到晚飯時間,寇詳彌才一溜小跑到咖啡店跟他倆匯合,“差不多搞定了,明天早上九點再來,我帶你們進倉庫見識見識,不過晚上我先得跟景二爺報備一下計劃。”
“成了?”孫笛文有點不相信,“剛剛那么會兒?”
寇詳彌點點頭笑了笑,“捉弄人的小把戲而已。”表面裝作輕而易舉的調侃模樣,其實累得快癱了。直覺上認為進去只能走三步這個事兒肯定與某個陣有關,實際上走進去兩步四周看了一圈并沒有看到陣,通過無人機的勘察,里面箱子擺放沒有任何建陣的跡象,那么看來建陣的陣點應該是在倉庫外面,至少倉庫是在陣里的。
繞著倉庫跑了一圈,沒看到有建明顯陣點,只能不停擴大范圍,直到擴到園區的外延,寇詳彌跑了三大圈還是沒找到建陣點,這跟直覺不符。從手機地圖上看到周邊的街道的布局,沒有任何陣會如此七平八穩毫無生機。
寇詳彌灰心地坐在路邊望天感慨時,發現路邊的綠化樹木有點不太一樣,隔幾棵梧桐就有一棵銀杏樹,這種種植方法完全沒有必要。仔細觀察銀杏,明顯比梧桐維護得精細很多。他從背包里抽出平板,截了這個區域的地圖,在地圖上標注出銀杏的位置,再跑回園區尋找園區里的銀杏樹一一標注,將銀杏樹的點在一起,隱掉背景地圖,一幅套著三個太乙下界七星陣的圖顯現了出來,三個不同方向的七星陣正中北斗星位置就是那間倉庫。
晚上,寇詳彌用PPT設計了一張在倉庫里以太乙真人步罡踏斗方法走全倉庫所有位置的路線,動畫效果做出抽象的走法演示圖,大半夜發給景豆豆,附帶明天早上開始試驗的簡單計劃書,里面還補充了一項,如果不成功就啟動B計劃,把倉庫南北兩側外墻敲了,從里面往外拽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