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局的事情我知道一點,顏旗跟做局有什么關系我不知道。”孫笛文一邊嗑瓜子一邊戳著桌上的錦盒,“這是真貨?”
“你知道做局的事情?怎么知道的?找過你嗎?”寇詳彌笑嘻嘻給孫笛文倒杯茶,“旗是真的,誰都不知道怎么用,想找姓顏的問問看。”
孫笛文抿了一口茶扭頭看看孫靖云,“這倆是一件事,還是兩件事?兩件事收兩件的錢。”
“哎呀,能辦成事兒,錢嘛,你說幾份就幾份。”寇詳彌還沒等孫靖云討價還價馬上表現出財大氣粗的一面,“能快點搞定事情,錢還能再加。”
“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我跟小老弟不談錢。”孫笛文沖孫靖云擠擠眼睛,拍拍他的肩膀,“談錢太見外了,是不是。”
孫靖云白了孫笛文一眼,打掉肩膀上的手,“呵呵,你要是只談錢那可就太好了。”
“不管談什么,我能給的都可以給,不是我的我沒辦法做主,事情越早搞定越好,其他都是次要的。”寇詳彌有一種隱隱約約的預感,說不上是好是壞,只是覺得辦這事沒準要捅馬蜂窩,既然早晚都要捅那么早捅早利索,賠本的買賣速戰速決節約成本。
“寇家大少爺這么爽快,那我知無不言了,反正我們這些年束手無策,不如就賣你個信兒。”孫笛文倒是爽快,放長線釣大魚,遠處的魚到底有多大不知道,總要把線先放出去。萬一那條大魚大到難以捕捉的話,還需要更具吸引力的誘餌和更大更結實的網。寇詳彌沒準是個好誘餌,也可能是另一張網。
早在十幾年前,孫笛文還在上大學時,景豆豆找過他說感覺涂山有人截胡他們私下的生意,讓他留意一下,當時景豆豆只是感覺沒有任何證據,至今十多年過去了,他們從未放過任何一個線索可還是沒能掌握任何一件直接證據,一年復一年相似的感覺和積累的經驗有了一些說不上特別明確的“直覺”,四界中的確有一股勢力在盜取非四界人的氣運。景豆豆在他的客戶身上陸續放了不同功效的陣符,以贈送護身翡翠玉石的名義,有的是平安扣有的是無事牌還有戒指和手鐲,勸他們最好一直戴著,說是危急時刻至少保命。玉石內的陣符主要記錄會發生什么,事實上所有陣符都沒能記錄下完整的過程,結果上驚人地一致。氣運不是被偷的而是被搶走的,可以說是明搶。被搶的過程中受害人始終是能感覺到的卻無能為力,有些人甚至在被搶期間找景豆豆想辦法,景豆豆找閱書人來算也無計可施,既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是誰做的。
“神仙作惡?”寇詳彌拄著下巴聽故事一樣聽孫笛文的講述,“神仙的話,拿氣運沒什么必要啊,誰還能比神仙運氣還好?”
孫笛文點點頭,“肯定不是人,按記錄的情況來看那些東西從始至終都沒有直接接觸被偷的人。”
“什么意思?”寇詳彌眼睛瞪得溜圓,“隔空取命?”
“差不多,但也不完全是。”孫笛文拿出自己的手機放在桌上,“他們需要一個與被偷的人息息相關的介質,這是事先要接觸的必要原因。”
“介質是不是也因人而異?”寇詳彌似懂非懂,“什么東西能直接定位到一個人,總不會真是手機吧?”
孫笛文搖搖頭,“不是,有些人中途換了手機還是中招。”
“你們涂山的閱書人有算出是什么嗎?”寇詳彌有點納悶,根據資料來看,受害人年齡、性別、學歷、家庭環境都不盡相同,要共同擁有某一個東西不太可能,這件物品需要跟受害者息息相關,可能性愈加微乎其微。
“閱書人無法預測改變時運的事情,只能按照應該的走向預測。”孫笛文皺著眉在桌上畫了個圓圈,“在時運改變的瞬間能算出來,時運強行更改逆推不回去,沒用。”
“流程bug。”寇詳彌自言自語著,下意識搓著雙手,“他們是團隊作案,至少不接觸的和接觸的不是同一個人。”
“這不廢話么。”孫笛文比了個V,“兩件事,一件是摸底姓顏和顏旗。”彎曲中指,只比食指,“一件是調查做局偷命。哪件優先?”
“摸底姓顏的優先,姓顏的也未必知道顏旗的事情。”寇詳彌無奈地嘆了口氣,“做局的事大家信息全是零散的,景老二跟蹤了這么久沒能確定準確目標,肯定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弄清楚的事情,循序漸進吧。”
“循序漸進?你是摸石頭過河。”孫靖云撇撇嘴,“我是來賺錢的,其他的你沒有,我也用不到,先說好成不成合同里說好的錢不能少。”
“知道,知道,少不了你的,不是我出錢,我不心疼。”寇詳彌跟桂家人商量了一整天,從吳昂昂、步為營到桂小芒和桂昕的得利遠超過自己,而這事情又只涉及到吳昂昂自己的道德標準和人生信仰。事情做成后,吳昂昂大有可能順利娶得到灺堇黎,明顯也是桂家撈得最多的好處,所以成本支出應該由桂家買單,桂家出錢,他寇家出人和物。不知道桂家管賬的人是被寇詳彌忽悠到了,還是真的認為是筆合理的買賣,與桂家主事的幾個人商量后隔天回復答應寇詳彌的提出的要求,但他們對資金的使用有明確的管控要求,必須賬目清晰明確、合同和資金流向的記錄。這些對于寇詳彌來說不難,只要問老姐或老爸借用一個四界內的會計就能搞定,做的不過只是出納的工作。還沒等寇詳彌去找老姐要人,桂家就給他指定了一個。這也是讓寇詳彌不知道桂家葫蘆里賣什么藥的原因之一,桂家指定的會計竟然是田宛。
“大帥,你是做會計的?”寇詳彌試探地問,“我以前看你簡歷沒有會計的從業經驗啊。”
“那是四界里用的簡歷,我本職工作做會計,考過了CPA,有證,還有兩年中型企業會計的從業經驗,一年事務所審計工作經驗,你要不要看看?”田宛接到桂家給的任務本想著要好好表現一下,沒想到竟然是給寇詳彌的項目做賬,不禁懷疑起桂家是不是有什么陰謀在后面等著,這點上他倒是跟寇詳彌想到一起去了。
“不用,這點東西用不到什么CPA,什么地方花多少錢記下給桂家,有發票的攢發票,沒發票的攢小票,什么都沒有的付款記錄截個圖。”寇詳彌還是怕桂家有什么貓膩,翻來覆去想不出來。
“我需要跟你一起出差嗎?”田宛問出一個符合日常工作流程卻又不太符合四界規則的問題,覺得很別扭。
“不用,我把所有票據發給你,不耽誤你其他的工作,順便幫我盯盯桂家。”寇詳彌小心翼翼地問,“桂家是不是有什么后手?為什么找你給我當會計?不怕咱倆合伙騙他們錢?”
“我也納悶,你跟桂家關系肯定比我跟他們好吧?”田宛從包里拎出筆記本,打開郵箱中的工作派發郵件給寇詳彌看,“只說了我負責你這個項目的會計工作,每月10號把上個月的賬發給指定的人——桂萌,這人昨天跟我視頻時也只是說了提交用的標準表格,沒有提到其他事情。”
“桂萌?那不就是桂家的總賬會計么,一個謝頂的中年大叔。”寇詳彌心想這幾十萬的小項目還需要他這么高級別的審核,還真少見,“桂家今早給公司賬戶上打了第一筆,二十萬。按合同上說是備用金,第一個月做啟動資金,之后的根據項目進度預期可以提前報備,打算做的事情我告訴你,到時候具體要花多少錢你得自己算,我對花錢沒什么概念。”
田宛點點頭,“桂萌對你這個項目的要求只是詳細準確,如果無法確保準確的話盡可能詳細,他說多花點沒關系。”
“哎?多花沒關系?花多少算多點?”寇詳彌覺得好像有便宜可占,卻又怕是個陷阱,“你說桂家會不會要坑咱倆?”
“不會吧。”田宛搖搖頭,“坑咱倆,他們也沒好處,如果是利用還有可能,但利用什么不知道。”
“利用還給錢那不就是雇傭?”寇詳彌攤攤手,“桂家對我一直都挺好的,應該也不是要搞我,難道他們是想搞誰?”
“誰?”田宛也想不通,“我不認為他們是要破壞什么,也可能是想樹立吳昂昂的威信什么的?或者說是與灺家二當家聯手。”
“嗯,嗯,嗯,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寇詳彌把自己做的夢,聲音和關于顏旗的零星信息一股腦都告訴了田宛,“咱倆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船?繩吧?”田宛難得逮到寇詳彌亂用詞,“你要去蘇州找鐘聲還是找姓顏的?”
“去蘇州,不過我不能先出面,他們知道是寇家的人,肯定不說大實話。”寇詳彌在手機上調出自己查到的一些關于顏、韋、杜三家在唐朝時期留下的資料,轉發給田宛,“現有信息跟你同步一下,讓桂昕也幫我捋捋,這事很怪。”
“你覺得哪里怪?”田宛也有相同的感覺可描述不出來,“是不是覺得吳昂昂提出這個事情,但并不是桂家事件的中心或最終目的?”
寇詳彌連連點頭,“我覺得他只是個引子,話說回來昂子不可能特地為桂家編謊話,更不可能公器私用,這不符合他性格。也不是說性格不能變,但這件事來看沒什么變的必要,根據孫笛文說景老二觀察的十來年的情況看,昂子的判斷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