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在商丘住下,等我們過去。”吳昂昂千叮嚀萬囑咐,又強調了一句,“千萬不要回秦淮界,不論遇到什么情況,你必須堅持和田宛留在商丘。”
“好的,知道了。”田馟認為打工就只是打工,老板要求做什么就做什么,其他都是多余,她不像其他四界的人有那么多建設世界維護和平的想法,只想賺足夠的錢花想花的錢。這就讓她特別在意工作內容的分寸,不論是跟老板還是同事都沒多少工作之外的交流,更談不上什么私人感情。而田宛跟她的態度不太一樣,他更希望自己成為四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爭取探子在四界的地位,希望可以與閱書人、手藝人一樣成為有傳承有身份的獨立行業,而不是封陣人和持戮人的附屬。
田宛作為姚想父親姚則諄的探子徒弟中能力最強的五人之一,一直想繼承并發揚“壬化探”這個名號。事實上,姚則諄對“壬化探”并不在意,一方面是因為這個名號并不是家族繼承制,他只有姚想這么一個獨生女,還是持戮人,沒有做探子的子女,自然也沒死守名號的想法;另一方面,他培養的探子弟子中高手不少,不愁這名號傳不下去,傳給誰不是傳呢,多傳幾個沒準還能發展出更多的分支,利于長久發展。田宛在這點上反倒比較保守,他認為壬化探只能傳給徒弟中最強的人,因為這個老古板的想法還被姚則諄和幾個師兄嘲笑過,勸他別那么老古董,新時代要有新思想。姚則諄很擔心田宛鉆牛角尖,一直時不時就夸他兄妹倆能力強以后肯定能一起繼承壬化探,而比他能力更強的師兄師弟們倒是完全不介意,跟姚則諄的想法類似,他們普遍認為真能力在于個人和團隊,并不需要什么品牌效應。但他們都并沒有能說服過田宛,連他的親妹妹也沒能把他拉回到做條咸魚的康莊大道上。
整一晚,田馟想了很多留在商丘的借口,但都被自己否定了,覺得都不夠有說服力,直到早上七點多她才給領隊打電話說她和他哥計劃留在商丘,領隊詢問了寇詳彌的意見,很快回復她沒什么問題,并給她留了一些觀測的裝備。順利過了領隊的一關,剩下就是考慮如何攔住田宛。
“我們留在商丘。”田馟到田宛房間直接通知他,他好像也沒有什么反應,依舊穿上全套的登山裝備,無視田馟的阻攔徑直往外走。雖然二人身形一樣,但在力氣上田馟遠不及田宛,拉了幾下都沒能拽住,田宛一句話不說執意外出的反常情況,讓田馟堅定了其中大有問題。
田馟既好奇又擔心還有點點恐懼,看著手里的觀測工具靈機一動,帶著田宛開車在商丘范圍內轉悠,在車上觀察著田宛的精神狀態,并跟吳昂昂保持著視頻連線,持續敘說即時情況,而一旁副駕駛上的田宛一直望著窗外,并沒有在意田馟的小動作。
“往黃河故道森林公園開,方暚和桂昕早上已經出發往商丘去了,你直接去黃河故道,到那邊聯系方暚,差不多中午能到。”吳昂昂在跟田馟結束視頻會議后馬上聯系了方暚和桂昕,說明了一下自己的判斷,懷疑田宛可能遇到了長右和峳峳聯合夾擊,它們企圖將峳峳借田宛的身體潛送進四界。傳說中峳峳的危害是“其國多狡客”,它所到的地域會多出很多奸猾之人,根據已有的記錄并不是真正的多了騙子或混蛋,而是一部分人變得癡癡傻傻,其中容易操控的人突然性情大變干起偷拐搶騙的勾當。峳峳可以利用其他妖魔鬼怪迷惑目標,當目標人進入執迷狀態時便極易容易被它侵入,被控制者清醒后對當時的作所作為有比較混亂或完全錯誤的記憶,被驅趕的峳峳卻能輕而易舉混入家畜或野生動物群中逃之夭夭。
“間諜?”方暚聽說過峳峳,但它真正的影響卻一直沒親眼見到過,“我們能抓得著嗎?萬一不小心進了四界怎么辦?”
“先救人。”吳昂昂思考了一下,的確有混入四界的危險,“再殺!”
“殺誰?田宛?”方暚不禁打了個冷戰,“你教唆我殺人?”
“腦子沒毛病吧,殺掉峳峳,誰讓你殺人了?”吳昂昂真有點不放心他倆去商丘,不過他倆沒什么上進心做事不著調,最不容易被控制,“它活著威脅性太大,尸體找屠宰場按牛羊拆了帶回來。不要留痕跡,免得其他峳峳發現引發更大范圍的報復。”
“你的意思是……峳峳是群居的?”桂昕推斷既然它能利用長右,八成不會獨自行動,“我們還要注意點其他什么?”
吳昂昂拿出一張紙,上面畫了很多圈套著圈,“峳峳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群居,它是待在群居動物中,如果說要注意什么的話,那就只能說注意集體行動的動物,不論是野生的還是家養的。”
導航到黃河故道國家森林公園,田馟幾乎開車貫穿了商丘,中途田宛一言不發還有幾次企圖開門下車,被田馟制止后也沒特別的強烈的反抗,當聽到田馟說要去森林公園,田宛似乎又恢復了平靜繼續看向窗外。
“我們在停車場等你。”方暚跟田馟視頻時看到她還在來的路上,停好了車抽出自拍桿開始用手機拍起周邊的環境,邊拍還邊介紹,樣子倒是真像做旅游視頻的up主,事實上他的自拍桿是訂制的,可以加強他空氣電離封陣的強度,間接使用手機拍出周圍在封陣中的樣子,雖然畫面經過強化后還是不太穩定,但清晰度確有明顯提升。自拍桿的想法來源于揭城做的望遠鏡,如果靠某種現代工具可以隱蔽地強化自身技能的話,那么只要確認有某種技能,就肯定有放大的可能性,方暚自己研究了手中空氣電離封陣的特質,采用金屬件強化效果最好,若要配合手機拍攝照片或視頻,需要是一個手機配件。期間實驗過手機殼和掛墜,由于無法大量加料而放棄,最后選定了自拍桿,別人的自拍桿是空心的,他的自拍桿是實心的,把手位置掏空還能放進去他的御用裁紙刀,收放做了機關拆下相機可以當甩棍用。
“喂!這里!”方暚遠遠看到了田馟,搖晃著手里的自拍桿,“這,這,田二美,這里!”
田馟扯著田宛連推帶拉牽到方暚和桂昕面前,“現在這樣,不怎么說話,會回應。嘟囔什么話聽不清,不愿意在室內,一定要看風景,路過沒有綠化的道路時明顯煩躁。”
“走,咱們去森林里溜達溜達。”桂昕拍拍田馟的肩膀,“放松,放松,咱們吳總已經告訴解決的方法了,別擔心,速戰速決。”
方暚跟田宛勾肩搭背好哥們一樣引導他進入森林,田馟和桂昕跟在后面,表面上有說有笑實際在認真觀察周圍環境的狀態。四人走了很久轉來轉去終于找到個沒人的地方。
“就這了,夠隱蔽,其他地方太招搖不好下手!”方暚從雙肩包里扯出張又大又厚的野餐墊鋪在地上,又抽出個充氣枕頭,鉚足勁吹起枕頭扔在野餐墊上,“準備就緒,動手吧。”
“怎么動手?”田馟一臉茫然,“需要我做什么?”
方暚指著野餐墊中心,“你進來,站在墊子上,護住你哥的頭。”
田馟懵懵地走到方暚示意的位置站定,桂昕遞過來一個瓶子,“來,聞聞,增加力氣,怕你托不動他。”田馟聽話地擰開瓶子深呼吸一口氣聞了聞,突然感覺有點暈,迷迷糊糊中看到方暚和桂昕倆人戴上口罩,手里拿著什么捂住了她和田宛的口鼻。
“一次撂倒倆可真不容易。”方暚從自拍桿里抽出裁紙刀,快速建陣,“峳峳,出來吧!”
“能喊出來早不繞這么大彎子了。”桂昕長嘆一口氣,計算著返魂樹汁的用量,兄妹倆怎么也得睡上個一兩個小時,“手腳快點,來人就麻煩了,解釋不清。”
方暚聳聳肩,“那就降唄。”說罷將裁紙刀握在手中輕輕一抖變換為鬼才饕餮劍,隨即念誦降神咒,“……行牧正之職,得復國之志……祀請夏后氏姒少康。”
身穿素色長袍的少康以有仍氏牧正的裝扮踱步走進封陣內,桂昕一個猛沖引少康上身,二人迅速契合。桂昕在少康的支配下還沒來得及用手里的蝴蝶刀,左手徑直押住田馟的天靈蓋,捋順到后腦,從腦干處向外一拽,手里抓著一只角扥出個似牛如羊的玩意兒。右手抽出刀沖著脖頸動脈割下去,力氣之大直接切到脊柱。順著峳峳的身形結構,少康將脊椎帶著肋骨全拆了出來,肢解了大部分后才轉向田宛。少康將田宛翻過來,仰面朝天,從咽喉出拎出一只幼小的峳峳。對于這只未成年的峳峳,他也未手下留情,一刀刺進心臟,直到它不再掙扎,扔到一旁與成年 峳峳的殘肢堆在一起。
渾身沾滿了湖綠色的“血液”的少康肩上扛著羊蝎子,一手持刀,一手扶著骨頭,踱步走到方暚面前。
“哎?有我的事兒嗎,我也有峳峳,不會吧?”方暚嚇得一激靈腦袋里飛速運轉,張著嘴說不出話來,憋了半天蹦出五個字,“少康君何事?”
少康把肩上掛著的峳峳脊椎摘下來遞到方暚面前,“與你,食增力。”
“這話……聽著耳熟啊。”方暚盯著桂昕,“桂昕!你給我出來,別想唬我,這特么不是你剛才騙田二美的詞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