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氣！——寇詳彌第一眼看到檀亞祝，腦袋里頓時蹦出這倆字。實際上并沒有照片上看著那么高大強壯但也絕對不算小只，身高肯定超過一米七，但身材不是孟緒那個類型的，骨架更大些，打眼一看就知道能背能扛干得了體力活，不愧是做石雕的，勁兒肯定夠。說到長相的確不算好看，但也不丑，臉型眉眼都普普通通，但組在一起立馬有種貴氣，眼中有神嘴角帶威，不仙不佛只是貴氣，若非要歸到某種氣質上，可能算是一看就知道不好說話不好騙的氣質吧。
“問吧，我什么都招。”寇詳彌端端正正坐在椅子里，面對三位“審訊高手”，一個閻王爺帶個判官和追魂使，知道自己根本沒插科打諢的機會，糊弄是糊弄不過去的，坦白交代是唯一的出路。
“我沒什么可問的。”檀亞祝看到寇詳彌脖子上帶的平安扣是前幾年自己出給陸老板的，“如果要我做事的話，我要求簽正規勞動合同，五險一金，出差報銷差旅和餐飲。”
“沒問題，請問，你開月薪多少？”寇詳彌沒想到檀亞祝直接談錢，見她突然皺眉，馬上改口，“年薪？”
檀亞祝搖搖頭，“不是薪水的問題，薪水多少你定，我只想要石頭。”
“石頭？什么石頭？”寇詳彌不解地看看在一旁拄著腮幫子看熱鬧的蘇笛云，“帶玉的還是帶水晶的石頭？”
蘇笛云眨眨眼，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別理我，我負責看戲。”
“你需要閱書人做什么？”寇湘弦一針見血，“要做什么偷雞摸狗的事情？”
“啥啊，沒有！”寇詳彌不由得懷疑起自己在他們眼里不是傷天害理就是偷雞摸狗嗎？“我是要做研究。”
“呵呵呵。”蘇笛云沒忍住笑了出來，“你做什么研究？”
寇詳彌突然理直氣壯，“研究降神啊，怎么能主動獲取降神。”
“主動獲取降神？持戮人不都是主動獲取降神嗎？”蘇笛云納悶地問，“難道，你不是？”
寇詳彌使勁兒點頭，“是，但是不夠完全主動。”
“完全主動？怎么個完全？”蘇笛云大約有點猜出寇詳彌想做什么，但又不太確定，“你想脫離封陣人持戮降神？”
寇詳彌咬咬嘴唇，“不是，不論有沒有封陣人，我想持戮自己的就用自己，想持戮別人的就用別人的……那種完全主動。”
“搶？”寇湘弦琢磨著他所說的可行性，“試驗過嗎？成了沒？”
“試驗過，想到的辦法都用過，算不上成，所以才想找閱書人一起研究。”寇詳彌看看檀亞祝，“你同意了？”
檀亞祝沒直接回答同意與否，而是又問了一句，“要石頭，可以吧？”
“可以，肯定可以，絕對可以，你要什么石頭？”寇詳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答應下再說。
“哦，這樣，我準備了一份合同，你拿回去看一下，如果可以，就簽。”檀亞祝從單肩包里掏出一份A4紙的勞動合同遞給寇詳彌，“具體內容需要你仔細 看一看，不急，決定好再回復我。”
“等等，我想確認一下，是我雇你吧？”寇詳彌看著手里的合同有點納悶，“確定不是你雇我吧？”
檀亞祝點點頭，“是的是的，你雇我，沒錯。”
“那我就放心了。”寇詳彌長舒一口氣，“合同好說，我找專業的人看。”說罷，將合同塞進挎包，“工作內容是做方案，算是策劃？好像也不是，根據我的要求查找資料給出可行的方案和可能的結果，還有保密，要絕對保密。”
“聽起來不難啊。干嘛非要找閱書人？”蘇笛云覺得這個工作聽起來只是文書類型的活兒，“你們秦淮界里沒人能做嗎？”
寇詳彌扁扁嘴，“云姐啊，你太小瞧這個活兒了，一般能想到的試驗方案不用寫就試完了，我要找的是偏門方法，還有相對準確的預測結果。”
“哦，細節我就不問了，只問兩件事，一是能不能保證不影響檀同學上課，確保不耽誤課時學分；二是能不能保證她的人身安全，沒有生命危險。”蘇笛云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也不能造成過大的精神壓力。”
“云姐，她是閱書人啊，還有啥能比閱書人這名頭精神壓力更大？”寇詳彌意識到再聊沒準被老姐和蘇笛云探出點別的什么，馬上轉移話題，“快到晚飯時間了，我請客，你們選個好地方，我們以吃好吃飽為主，晚上我還要回去。”
寇詳彌為了讓云姐說一聲“吃得還可以”，一頓晚飯花了七千多快八千，好吃是真好吃，心疼還是有點心疼，錢從自己腰包里出去又想不出騙回來的路數，剛盤過公司的賬還抵押了房子，花錢時有點勾著手尖肉往外掏的意思。
“這合同有問題。”方暚突然想起合同的事情，早上起來過了一遍，吃完午飯直奔寇詳彌家，結果被寇詳彌拎著出了門塞進車里，一直開到朝天宮古玩市場，鉆進一家店里，沒想到田宛和田馟兩人都在。
“你先等等，合同的問題等會兒說。”寇詳彌讓田家兄妹先說騶吾的事情，“你們說有變？什么變？”
田宛講述了這一個星期追蹤騶吾稚錄亞種的情況，這個亞種特別奇怪，更可能是稚錄亞種的一個特殊變種，與記載的稚錄亞種除了大小相似以外，其他方面不一樣。兩人使用揭城發明光線探測器，一個類似望遠鏡形狀的視覺強化裝備，發現并跟蹤了亞種的行進路線。在進入秦淮界以后，這批騶吾亞種一直在不停繁衍并死亡，它們大量捕食美國白蛾，基本上每周都有死亡，所謂的死亡并沒有衰老的過程，而是身體逐漸變得清晰而又僵硬，最后成為類似石頭的模樣，騶吾樣子的石頭在短時間內化成粉末摻入土中，不留一點痕跡，但中途也有新的騶吾出現，一只騶吾在進食的過程中，會突然分離出一個新的騶吾，當分離出新騶吾后，差不多一周內，這只騶吾就會成石化土。
“有沒有搞點證據，照片、錄像什么的？”寇詳彌知道他倆肯定是有了結果才會這么正式回來交差，“快快快，拿出來瞧瞧。”
田馟掏 出手機，投到電視上，“出生和正常活著的狀態只能透過探測器看到，但快死的時候是肉眼可見的。這是開始石化逐漸變得可見時候的照片。”大約放了二十多張各個角度的照片，“時間很短，從可見到作土大約半天左右。”調出一個視頻，“這是視頻，十倍速。”
“這東西多大？從旁邊葉子對比來看，好像不大。”方暚比劃著視頻上的大小，“能力設計牛的，沒有天敵的情況下避免內部爭斗，保持種群數量又能不過度繁殖。”
“這么大。”田宛從背包里拎出個黑色的塑料袋，從里面拎出個像是樹脂標本的東西，比小臂長些不超過半米，里面凍著一尊石頭獸雕。“試驗了三次，只有這個成功了，用魚鰾膠定型后灌樹脂。”
“哇，哇，哇塞，哇塞，這也太完美了！”寇詳彌捧著標本來回看，“精品，精品，能不能順著輪廓雕出來完整形狀？”
“雕出來做什么？”方暚詫異地問，“這么看不也是一樣的嗎？而且下面有土層旁邊有花草，有個環境效果，你要按輪廓雕出來做什么，當把件盤嗎？”
“少廢話，這好東西輪不到我們這等凡人品頭論足。”寇詳彌興高采烈地摸著標本，“可惜了，不知道放出來會不會繼續變化。”
田家兄妹不確定他是感慨還是疑問，老老實實回答了一句，“放不出來。”
“哦，也是，真完美，特別好。”寇詳彌若有所思，扭頭看看方暚，“輪到你了，合同什么毛病？”
方暚冷不丁被點名有點不適應，連忙從背包里拿出合同，上面一道道劃得七零八落，“一共有十一處疑問，能簽嗎？”
“都是什么問題？要價太高？”寇詳彌琢磨著檀亞祝也沒說要錢，應該在錢上沒什么可糾結的，“難道還有違法的問題？”
方暚指著其中一段，“這里，要求不能以任何理由辭退，強行辭退賠付決策人財運十年。這啥啊？受法律保護嗎？”
“哎呀，我沒細看，條款還挺有趣的。”寇詳彌好奇地一把搶過合同，田宛和田馟也湊過來看熱鬧，“這份合同對我們公司制約真多，醫藥費100報銷，出差提供單獨住宿，工作溝通在早10點到晚10點之間，還行，給了12個小時。這里，不得強行要求轉崗，轉崗的話要求決策人賠付三年運，咋賠？”抬頭看看田宛，“你們知道不？”
田宛和田馟搖搖頭，“閱書人可能有自己的辦法吧？”
“怎么能確保執行時沒疏漏？”寇詳彌納悶地搓著下巴，“閱書人怎么那么多套路，俗點談錢不好嗎？用運衡量，怎么都覺得我們不懂的人很吃虧啊。”
田馟指著一行問，“薪金是每月提供稀有石材……什么稀有石材？”
“我去哪兒找什么稀有石材？”寇詳彌剛說完想起什么似的抬頭看看桌上的標本，嘿嘿笑了兩聲，把標本推到方暚面前，“本公司的法人大兄弟，麻煩你跑一趟錢塘界，把這件高貨交給檀亞祝以表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