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詳彌突然跪在地上撅著屁股往阘非堆里爬,跟著它們一起在陽芑草叢里打滾,滾著滾著滾到一只阘非身邊,“咱們聊聊,談個買賣,成了的話,每個月都有陽芑草享受,怎么樣?”
一旁看熱鬧的方暚和桂昕傻了眼,沒想到他會用這么“淳樸”的招式,也許是方法過于一廂情愿,阘非根本沒有理會寇詳彌。
“大哥,你確定它們聽得懂你的話?”方暚忍著笑蹲在地上問寇詳彌,“你怎么想的用這招?”
寇詳彌打了個滾坐起來,左手拄著下巴,納悶地咂咂嘴,“它們都長著人腦袋,應該聽得懂人話吧。”
“有個問題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方暚嘆了口氣,“有一種看不見也摸不著,由聲音組成卻有千百種樣子的東西。”
“音樂?”寇詳彌詫異地看著方暚,“你讓我用音樂跟它們交流?”
“放屁!你是不是找茬?”方暚怒氣爆表怕影響到阘非還是克制地壓低聲音,“語言,語言啊!就算能交流,你跟它語言不通,說個毛線,它們當你是個外國人。”
“我以為加上肢體語言,它們能明白我的意思,我跟外國人都這么交流。”寇詳彌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太陽不可能一直暴曬,留給他們的時間很少,最多只剩十五分鐘。
“現實點,它們是妖,說得差點至少是獸,并不是人。”方暚雙手撐著地,一點點往后蹭,“我們是來做試驗,不是來交朋友的,你別跑題。”
“哎,一舉兩得不是更好嗎?”寇詳彌一時間想不出其他什么便捷有效的辦法,當機立斷直接持戮,一位身穿素衣大叔從天而降,慢慢踏步走向寇詳彌,他則是一副不情愿的樣子,跟樸素的大叔耳語了幾句后直接持戮,期間完全沒用任何降神咒也沒掏出過打火機化成持戮的匕首。
“他在干什么?”桂昕只看到寇詳彌在對著空氣說悄悄話,“他已經在持戮了嗎?”
方暚點點頭,“你不在他的被動封陣中,又不是封陣人,看不到,他在跟一個大叔聊天。”
“大叔?聊天?不打嗎?”桂昕更好奇他到底想干什么。
方暚擺擺手,“沒打,現在只是叫大叔當翻譯。”做了個等待的手勢,“好像在討價還價,他對價格好像不太滿意。”
“他?誰?寇詳彌?”桂昕從寇詳彌的表情來看并沒有覺得不滿意,“還是大叔?”
“大叔,大叔好像不太贊成寇詳彌的提議。”方暚繼續直播現場,“寇總表示無所謂,大叔在跟他商量對策,阘非有個首領起來要做主。”
“阘非站起來的那個是首領?看上去普普通通嘛,沒有很帥。”桂昕小幅度抬手指著旁邊一匹長相帥氣的,“我還以為那只是首領。”
“不是,它們好像是母系的,首領是一匹母阘非。”方暚疑惑地歪著頭,“公的沒啥大用,滾得倒是很勤快。”
“談好了?”桂昕見寇詳彌滿臉得意,感覺事情應該是妥了。
方暚有點擔心事情的發展,寇詳彌挺高興,但那大叔似乎不太樂 意,躡手躡腳一點點挪到寇詳彌身邊,“怎么樣?談成了沒?”
寇詳彌比了個OK的手勢,“走,公冶大叔一起,跟著阘非去它們的老巢。”轉身跟不遠處的桂昕揮揮手臂示意她跟上。
桂昕快步走上前,剛湊近寇詳彌,眼前憑空出現一位衣著略有些寒酸的中年人,沒有神仙常穿的錦衣博帶甚至腳下還是雙草鞋,小聲問寇詳彌,“你從哪兒請來這位……野……神仙?”
“什么神仙,這是賢人。”寇詳彌毫不見外地拍拍大叔的肩膀,“你看我多給面子,都沒直接持戮,生怕他那文弱的身板扛不住。”
“閑人?是挺閑,降下來啥事兒都沒做還能忍得了你,不是一般閑。”桂昕又仔細端詳著眼前的“賢人”,想著能跟“賢”字貼上邊的,衣著如此節省還能跟妖獸順暢溝通,試探地問了句,“公冶長?”
“對唄。”寇詳彌握住桂昕的手腕拉她到一匹阘非身邊,指著油光發亮的毛發,“你看,怎么樣?效果好吧?”扭頭問方暚,“有獸醫證那位專業人士,你說我培育的陽芑草效果怎么樣?”
“等等,容我想想。”方暚覺得這事兒不單純,“這不是你的陽芑草,是孟伸培育的吧,你幫他做試驗,收取試驗費。”
寇詳彌像被戳中了什么穴位,突然泄氣,“哎呀,你這人怎么那么現實,這不是互利互惠的事兒嘛,而且陽芑草我家馬場也能用。
“說胡話不打草稿。”方暚一副懶得聽他瞎扯的表情,“你家馬場雇了封陣人養馬的?”指了指桂昕,“連持戮人都看不到陽芑草,你還打算讓普通人和馬看到?你家馬是成妖了?”
“我就說說,你還當真上了。等我家有了值得我出手養的,我肯定給它最好的。”寇詳彌像是說了什么豪言壯語似的拍拍胸脯,“到時候我封你為弼馬溫。”
“做什么夢呢你。”桂昕哈哈笑起來,“你一年也不去你家馬場一次,馬都不碰,還養馬?那天抽風要去馬場養一養好馬,你爸媽絕對會優先考慮把你腿打折,好馬來之不易,你的腿折了還能老實安靜半年,也算一舉兩得。”
“那叫駔,還什么好馬,俗。”寇詳彌一副欠揍的嘴臉嫌棄桂昕,“沒事兒多讀點書,不要總吃吃吃玩玩玩。”
“哎喲喂,是少了你一口吃的,還是禁了你出去浪了?讓你長著人嘴噴出憋了百年的屁發言,讀書,讀你個頭書,好像你讀了一樣,你一個學塑料的跟我學英語語言文學的人說多看點書,哪來的臉?哈!”桂昕語氣溫柔言辭刻薄,“你是因為看書太多瞎麻煩人家下來給你當翻譯是不是?付錢了嗎?”
寇詳彌完全沒把桂昕的話往心里去,依舊大大咧咧地應承,“啥錢,大叔是圣賢,不沾染世俗的銅臭。”
“塑料是啥專業?”方暚一臉迷惑地盯著寇詳彌,“你學的是打包專業?”
“材料專業,你咋跟文盲一樣。”寇詳彌一板一眼一字一頓,“高分子材料與工程專業!”
方暚搖搖頭,“我還以為你是學考古的,連公冶長都能挖 出來。”突然想起一旁不滿卻仍未離開的大叔,“公冶子,請問,你為啥會聽他的?不理他,拋棄他,甩手就走,不行嗎?”
公冶長搖搖頭,“只有他請我走,我才能離開。”
“啊?為什么?他強制你來,還必須允許走才能走?”方暚兩步湊到公冶長另一邊,避開寇詳彌,“要不我送你走,不用跟這個二貨胡攪蠻纏,別受他牽制。”
“謝謝這位小兄弟。”公冶長倒也沒什么架子,“我被叫來是因為寇公子身上有令。”
方暚沒聽懂,“身上有令?沒見他用什么令牌啊,他有什么令?”
“他身中自帶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不論叫哪位,都要得令而下。”公冶長語調很平靜但隱約能聽出一絲絲埋怨的情緒,“只有得令離開才能走,你送我離開,也算得令。”
“送吧,送完我再叫,折騰的也不是我,就一兩句話的事兒。”寇詳彌拍拍胸脯,“百發百中,百呼百到。”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那不就是殺鬼咒嗎?對付鬼用的,怎么對付神仙也行?”方暚回憶著完整的殺鬼咒,沒有覺得威力足以調神遣仙呼風喚雨,“還是你這個版本比一般的高級?”
“不要那么狹隘,令就是令,不一定非得是咒或者其他什么大段的文章,那些都是后來方便封陣人的玩意。”寇詳彌越過公冶長戳戳方暚,“你這種技術差封陣人更需要熟練背誦,像很多頂級高手,比如你哥、陶辭他們,根本不用說全,只要念一些關鍵字句就可以。你想想這是為什么?當然是因為可以靠自身的能力與神仙們直接溝通。能用神識干嘛非得用知識,對吧。我這種其實并不是自帶的,也是出生后被放進來的,據說是用人保存這個,等我死了就找下個人存著。”
“為什么要用人保存,有實體的令嗎,放在你身體哪里?”方暚上下審視一番寇詳彌,“是不是插在你腦袋里了,才搞得你不太像個正常人。”
“想什么呢?你能用嘴念出來的令非得弄個實體的,越發展越低級,太蠢了吧。”寇詳彌拍拍自己的后脖頸,“可能是在脊柱的神經里,可以傳導思維下達命令。具體的我研究不來,總不能活體解剖自己。”
“沒關系,我可以幫你解剖,我有興趣,沒機會看急急如律令怎么進去的但還是希望有機會看它怎么出來。”方暚搓搓手,看向公冶長和桂昕,“你倆有沒有興趣?好不好奇?”
桂昕連連點頭,“可以,我也愿意幫忙。”
沒想到公冶長卻搖頭,“這位寇公子還算正直善良,若是落在歹人手中,怕是不好。”
“正直?善良?”方暚指著寇詳彌,“你說的是他?”
寇詳彌雙手抱拳向公冶長施禮,“公冶子真是好眼力,我優良的秉性一眼就被你識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