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詳彌再次見到田宛和田馟的時候,才過三天這倆人像是從土里剛冒出來,整個人籠罩在一層土霧里,不論用什么方法都撣不掉,“別費事兒了,我倆跟土地公埋伏了將近五十個小時,沒三五天散不掉。”田宛把收集的資料和樣本一個個擺在桌上,當他拿出一根蠪蛭的尾巴時,寇詳彌和方暚眼睛都直了。
大約五個小時前,寇詳彌收到田宛發出的快遞,快遞到吳昂昂手中,吳昂昂見快遞的封袋上有田宛畫的暗號標志,馬上回到辦公室鎖上門拆開來看。吳昂昂第一次第一手親自看探子送的信,心中還有點小激動,據說這種信會有神奇的效果。按照之前給的看信教學指導,第一步,把信平放在玻璃或瓷盤里,盤子大于信封的面積,在旁邊準備一杯白開水,當然,純凈水也行。用開刃的金屬拆信刀斜插進畫著探子標志的位置,當拆信刀破壞標志時,信封上會出現一道明顯的線,拆信刀遵循線的軌跡拆開整個信封,如果拆得正確,信封會在拆信刀按線割完時自動反向折疊,將有含有內容的信紙部分完整展現在正面。如果拆錯,整封信瞬間枯萎風化變成一撮渣渣。
吳昂昂小心翼翼按照標準方法把信拆好,看到里面內容是手繪的地圖,上面標注著地址,還有見面的地點和時間。看完信后,拆信刀插入信中,瞬間信紙連同信封突然自燃,一團火竄起十多厘米,吳昂昂從容拿起水杯順著碟子邊緣倒水進去,火很快熄滅了,沒有灰燼完全溶在水中。吳昂昂鼓足勇氣端起碟子將里面的水一飲而盡,喝完后閉上雙眼,真正的內容如夢境一般顯示在腦中,時間、地點、匯報內容全都一清二楚,與信中原來手寫的內容均有一些細微的出入。
“這可怎么發給寇詳彌呢?”吳昂昂想了想,趁著還能在閉眼時調出內容時,從背包里拿出獏㺔雙瞳,像戴隱形眼鏡似的塞進兩眼中,閉上眼睛,“看”腦內的信息。然后摘下雙瞳,放進玻璃瓶里封上罐子,找自家人直接送到寇詳彌手中。
寇詳彌掏出打火機手里一甩閃出一把匕首,撬開玻璃瓶倒出里面的獏㺔雙瞳戴上,看了里面的內容,把雙瞳裝回玻璃瓶,再次蠟封交還給遞送的人。當時他正在方暚家里商量公司各類合同模板和申請商標、專利的事情,本來是想讓方暚去跑腿辦事,一收到消息,馬上帶著方暚直接出發,反正也抓不到其他封陣人,有一個不靠譜的總比沒有強。
身為畢業就待業閑了大半年才轉身變老板的方暚好久沒干點正事了,一聽有大活兒來,眼睛都噼啪冒亮光,“走走走,快快快,有熱鬧不看王八蛋。”
“那叫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寇詳彌把車鑰匙扔給方暚,“工具早就準備好了,開車!”
方暚看著寇詳彌扔過來的車鑰匙一愣,“這啥車,鑰匙這么土?”
“特別實用,上能飆車下能翻山,萬一路上被人追殺,穿街過巷瞬間隱身的好車!”寇詳彌帶著方暚走到停車場上指著自己新找的座駕,左腿彎右腿蹬高抬雙手擺成歡迎出場的姿勢,“當當當,五菱宏光,運貨練車技一舉兩得,你的C1駕照也能開。”
“你是把我當司機用啊?”方暚以前沒看過面包車,感覺還挺新鮮的。
寇詳彌雙手一攤,“你除了駕照以外還有什么技能的證可以讓我用一用?”
“我還有個茶藝師證、獸醫證和拍賣師證。”方暚得意地揚揚眉毛,“怎么樣,不白給吧。”
寇詳彌探脖子歪腦袋詫異地看著他,“有屁用啊?你是打算去寵物拍賣行找給人泡茶的崗位嗎?”
“哎?你不能這么想,妖魔鬼怪中除了鬼以外其實另外三類都是獸,我做獸醫算跨界,能擠進吳昂昂他們的拍賣公司里的話,我肯定能遇到真正的四界有錢人,跟有錢人聊天會點茶藝才能吸引目光留下深刻印象。”方暚的計劃聽起來挺樂觀的,起碼他自己覺得相當完美。
“實際點,就你這樣還能進吳昂昂那拍賣公司?連我都進不去。”寇詳彌諷刺地揚揚手,“你那個證不會是找吳昂昂給你開的假證明啥的吧?”
“我是那種人么?”方暚還在習慣車,雙手緊握方向盤眼盯前方,“是真在他那邊打下手來著,大二就去了,我不是總讓人覺得沒個準信嘛,他說我這個口碑當個專拍四界貨的拍賣師挺好,能唬住人。我想他說的有點道理,那就干唄。”
“等等,他什么時候這么善良了?簽約你去他那邊干活給開多少錢?”寇詳彌嗅出一點點異常的氣味,“你不會沒要錢吧?”
“簽了勞動合同,月薪一千二,我負責整理和介紹拍賣方家出的拍品,我畢業前沒再續約,吳昂昂說改成勞務,隨叫隨到,單筆結賬。”方暚聳聳肩,無所謂地撇撇嘴,“寄人籬下,無權無勢,有求于人,還能奢求什么?”
“怪不得,相當于免費勞動力加背鍋俠,這買賣劃算。”寇詳彌計算著小聲嘀咕,“既然這樣,你順便把咱公司的銷售做了吧。”
“我這種人做銷售?誰信我啊?”方暚對自己的人設還是挺滿意的,沒人拜托事情更沒人煩,全都是逢場作戲的交情誰也別跟誰講義氣。
寇詳彌把揭城公司研發“說謊被綠幣”的事情說了一下,沒說是他姐發明的,“你推銷的時候自己直接上陣,你這種品性的都能屢試不爽,顧客肯定信得過。”
“錢怎么算?”方暚覺得這東西自己也要留一份,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更何況比渣沒極限,渣人者,人恒渣之。
寇詳彌打開車窗點了根煙,故作惆悵,“哪有什么錢賺,還不是想換錢塘界的情報,你賣出去多少都給揭城,他公司開銷也不小。”
“推銷肯定有花銷,東跑西跑的,你說的那玩意兒三塊就賣到一萬五,平均一塊要五千,真的有人愿意買么?”方暚覺得還是有點小貴,不過想到是剛需,價格也就是個家用電器的錢,而且夠結實,小心點用沒準能用一輩子,“多少給點勞務費吧,我們又沒有定價權。”
“我為了你跟揭城說一下,看看能給你留多少辛苦費。”寇詳彌煞有介事地在微信上跟揭城商量玻璃幣的價格。
寇詳彌,“最低出給我多少錢?”
揭城,“你姐說8K,不能再便宜了,至少得讓我們多賺點,時間和人力都是成本,還有貨損。”
寇詳彌,“行,8K就8K,我對外宣傳是一萬五,實際成交價情況浮動,跟你通個氣兒,別露餡,反正只你一家做,可以叫高點,每批貨價格不一樣,能多賺點零花錢。還有,你們多長時間出一批貨?”
揭城,“三個月一批,一批能出100個左右。”
寇詳彌,“好說,好說,我先訂80個。”
揭城,“只能給60個,行不?”
寇詳彌,“行沒問題,幾號出?”
揭城,“下個月中旬。”
寇詳彌,“等你好消息。”
揭城,“OK。”
寇詳彌長嘆一口,把手里的煙抽完,煙頭扔進手邊的可樂罐里,“我跟揭城談了,我這個渠道明價是一萬五,給你個人算一套一萬兩千五,多的兩千五由你自己把握。賺了都算你的,如果貨不夠,你可以叫更高的價,他不介意。”
“好的,沒問題。”方暚試探地問,“有沒有KPI?一個月必須賣出多少什么的?”
“你以為能量產啊,做夢!都是純手工的限量貨,先給你20個賣賣看,賣得好的話再加,不過多了也沒有,你得隨時觀察市場。”
“沒貨的話,我是不是一套賣三萬也行?”方暚突然覺得這事兒能玩更大點兒,“一直沒貨,一直能漲。”
“道理是這個道理,不過揭城那邊自己做出來也要賣,你不可能控制所有的市場。”寇詳彌知道這小子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學呂不韋囤積居奇沒有好下場,你就別想了。”
兩個人花了三個多小時開到宿遷和徐州的交界處,在一家民宿找到了田家兄妹,方暚第一次見到探子,一次見兩位,兩位渾身被塵土環繞看不清尊榮。上來還沒寒暄幾句,直接甩出一根蠪蛭尾巴,干脆利落地在地圖上畫了四條短線箭頭,“一共十只,這四個方向,按照水源和植物環境分布來看,本來應該是兩條路線,在還沒入宿遷時,兩伙起了爭執,至少三只受傷比較嚴重,我們撿到這條尾巴,其他的沒來得及撿消失了。”
“不是消失,是隱沒。”寇詳彌惋惜地錘手,“守在那個消失,呃,不,隱沒的地方,等幾天,蠪蛭會回來找的,如果環境沒太大變化接回去沒什么問題。用這個方法沒準能守株待兔抓蠪蛭。”
“現在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可以先回去看看。”田馟在地圖上圈了個位置,“經過觀察,這次的大方向的確是南下,但移動不是直線,看上去并不是到達指定目的地,而是在尋找某種東西,爭奪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