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界自陶辭擔任界司后一直平安無事,雖有大妖大魔侵擾作怪但都能順利處理。揭城在一年內給景點點做跟班到處奔波終于把幾乎所有遞通的工作全跑了一遍,不僅熟悉了流程規范還整理了之前的一些堆積工作,景點點決定在生日的時候正式卸任遞通并脫離四界身份。
揭城對景點點的離開沒有什么太大的感觸,畢竟一年來的工作交接,景點點的脾氣秉性了解得很,她確實是對四界厭倦了,甚至不想再多待一個月。曾經旁敲側擊想知道景點點的退出有沒有其他的因素,或是說她只是假意離開其實是去做隱藏任務什么的,但事實上她就是單純地退出不做四界人也不想再摻和任何四界的事情,不想留在四界的區域內,計劃著卸任后馬上搬去桂林生活。
“四界不好?遞通不好?”揭城一直有這個疑問,四界的壞他還沒完全觸及到,起碼他自己認為離得還遠,遞通的壞他暫時還沒資格遇到,聽說有不少利益的誘惑,但現階段來看,錢塘界的幾個高手輪番盯著他,還有危不連在旁邊裝正人君子,壓根沒機會動什么壞心思,其他幾個界對他的身份還有些許排斥,不是世家人加上半路出家,還是被灺家盯上的天生四界人,怎么看他都不順眼,除了迫不得已對接工作共享信息外,沒有更多的交流,至于灰色收入和撈油水沒內行人帶的話必然遙遙無期。
姚想看看危不連,又瞅瞅寇詳彌,再瞧瞧寇湘弦,目光轉回到揭城,“你在問誰?”
“問你們幾個啊,不然你以為我是單純為了打桌游把你們叫來的嗎?”揭城催促危不連快點出牌,“別磨磨嘰嘰的,玩個魔城馬車至于深思熟慮嗎?”
“你叫我們來?你真沒發現這是在我家嗎?”寇湘弦指著桌子提醒著揭城,“你最多是把姚想騙過來。”
“什么叫騙?我是請她過來的。”揭城朝姚想抬抬下巴,“是不是,姚大公主。”
姚想拿手里的牌彈了彈褲子,“他說寇詳彌請客,讓我到這里匯合,結果來了就在打牌。”
“這還不叫騙?”寇詳彌忿忿不平,“我來我姐家蹭個飯怎么就變我請客了?”
揭城拍拍寇詳彌后背,“我們都幫你那么多了,請個客不是應該的嗎?”
“等等,你幫啥了?我不都付錢了嗎?”寇詳彌撥開揭城的手,很多時候實在拿他沒轍,如果他是個大貪大惡的討厭鬼還好說,一刀切斷交情不手軟。偏偏揭城是個軟磨硬泡型的小人物,談錢的時候先發來詳細的報價單,價格筆筆合理,談項目的時候都會先發合同,特別裝逼,但即守法又規范讓人難拒絕。“你賣我的那些瓶瓶罐罐繩繩網網說得好叫手工藝品說不好就是擺件和工具,還都是姚想做的,你只能算是個代理商。”
“啥代理商,我是董事長、總經理兼研究員,有一票否決權。”揭城為了做大瓶子和捕風網的業務,特地成立了公司,入股投資了玻璃廠,姚想、廠長和孟伸都是股東,死皮賴臉拉孟伸進來,為的就是他養的植物,而孟伸則以為他是想找互聯網方向的投資人,因為揭城的公司生產的是獨家產品,沒有其他公司能復制,市場明確收入增長強勁,悶頭做了一年不小心順手完成了天使輪的融資,過一陣即將滾進A輪。“你們別忽略我的問題,我不是在開玩笑。”
“好不好有什么重要的嗎?”危不連看著手里的牌還在尋思著怎么打能贏,“你還是老老實實做事,先立個有特點的人設,讓四界各位有頭有臉的人把你天生四界人的標簽印象換一換,不然的話你一時半會離不開灺家的陰影。”
“唉,那不是沒機會施展我嫻熟的困獸技藝嘛,不過我當遞通以后總有機會,慢慢刷新他們的世界觀。”揭城拍拍胸脯繼續打牌,“我也不是不相信點點姐說的四界里烏七八糟的事情,可那些不論好壞,小壞、大壞、超壞不就是跟現在社會上一樣的嘛,想不通她能逃到哪里去。”
“她不是逃,只是不想摻和。”姚想搖搖頭看著手里的牌,“有隱于市的,也有隱于野的,感悟相同選擇不同罷了。”
選擇不同,最好的情況就是有的可選。
景點點離開四界一個月后,揭城完全接手了所有錢塘界遞通的工作,之前工作梳理得順當正式開展起來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忙,反倒清閑起來。正愁閑得發慌沒啥大事兒賺外快時,沒想到在遛正山的路上遇到了方曦。
“嗨,揭遞通,有日子沒見了,你的捕魚網有沒有捉到點兒好貨?”方曦在街上大大咧咧跟揭城打招呼,嚇得揭城一哆嗦。
揭城馬上把方曦拉到旁邊的茶館,“捕風網,捕風,不捕魚!你來杭州跟陶辭說了沒?”
“看你這老鼠膽兒,陶辭知不知道還能不讓我來怎么著?”方曦點了壺紅茶,“我來跟你談個活兒。”
“哈?我?”揭城沒想到方曦還有事兒點名找自己,關鍵是他本人親自來,“什么活兒?大不大?”
方曦想了想咂咂嘴,“說不好,看你怎么想,可以做挺大,也可以什么都不做。”
“您說,您說,我能做一定做,不能做也做,只是……”揭城搓搓手指,“這活兒的報酬?”
“報酬嘛,說出來你肯定動心。”方曦指指窗外,“你做到什么時候,應龍亞種給你用到什么時候。”
“真的?”揭城點頭如搗蒜,“做,做,必須做。”
方曦笑著掏出一本線裝書放在桌上,“我想你懶得看書,但是,這書需要保存在你那里。”
“就保存一本書?”揭城十分詫異,雙手拿過書翻開一頁,一片空白,再翻幾頁,全是空白,“無字天書?這還需要保存?”
“傻啊,起陣降神,神翻看得見字,叫神念給你聽。”方曦倒了杯茶,在手里晃了晃,“這本書不僅能看還需要你繼續寫下去。”
“我寫?”揭城越聽越糊涂,“方老大,到底要我做什么事情?咋還神神秘秘的,不能說嗎?”
“能說,有啥不能說的。”方曦抬手示意揭城坐穩,“需要你接手朱安歌的工作。”
揭城嚇得差點從紅木椅上彈起來,“你說啥?真的,不是開玩笑吧?”
方曦笑嘻嘻地咧咧嘴,“我怎么會跟你亂開玩笑呢,我是那種人嘛。”起身給揭城倒了杯茶,“這事兒還就你最合適。”
“我?等等,朱安歌不是間諜嗎?是他引起的南潯之戰,秦淮和錢塘死了不少四界人。”揭城還是不敢想如果自己接了朱安歌的活兒,萬一要他做套殺人能不能下得了手,估計會臨陣脫逃吧。
“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如果要戰,死人是難免的,不算是朱安歌的錯。”方曦手指點著書的封面,“活兒你接了,日子還長,做不做事,怎么做事還是可以選的,下定決心時看看這本書的內容沒準有點幫助。”
“我暫時估計還不敢看。”揭城小心翼翼摩挲著封皮,手感介于紙質與皮質之間,“這個活兒具體是要做什么?”
“現在還不到有具體事情的程度,你有的是時間琢磨。”方曦懶散地托著下巴歪頭看著揭城,“大概上就是在錢塘界和秦淮界之間多走走,有異常的時候跟我說說,仔細觀察看看有沒有什么不太好的苗頭。”
“什么算不太好的苗頭?”揭城似乎聽懂了又好像完全不理解,難道只是傳遞一些信息?
方曦手提著杯蓋在杯沿上劃來劃去,“不好的苗頭啊,比如有人想殺死神,有人想馴化神,有人想賄賂神,有人想……成為神。”
“啥?”揭城原本以為所謂的不好苗頭會是貪污受賄假公濟私一類的違法犯罪問題,沒想到竟然都是跟神有關,“容我大膽猜測一下,難道南潯之戰真正的起因是有人想成為神?”
“那倒不是,我聽說是因為有人想殺神。”方曦笑著指指書,“聽書里說的。”
揭城一瞬有個想法——是該隱于市還是隱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