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城回到家后想了很久,結合危不連的話細致分析了到錢塘界這一年多所遇到的事情。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被安排好,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踩進去的,包括孰湖、執盟、朱安歌、乖龍、正山,甚至一些以前認為微不足道的方面,與每個人合作的內容,不只是危不連、姚想和陶辭,還有蘇笛云、孟伸、盧得他們。
“一張網。”揭城感慨了一句,每個人都是網上的線,每個人也都是網里的魚,誰也不例外。
揭城略略想通了卻還有很多不明白,感覺知道了個大概卻不知道該怎么走下去,又去找過危不連,他只是做個人在心不在的聽眾,給不出什么有效建議,準確說他的建議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有些事情沒出結果的時候不知道對錯。”如果這也能算是建設性意見的話,那建設的估計是個海市蜃樓,來一股風吹吹就滅了。
“他說的沒錯啊。”姚想找揭城來篩瓶子使用免費勞動力,沒想到自己卻成了樹洞垃圾桶,煩得直咬后槽牙,左耳進右耳出隨便應和應和,“專心挑瓶子,這次小的很多,寇詳彌一下子訂了300個。”
“300個?他裝啥需要300個?”揭城舉起一個拇指大小瓶子沖向陽光,“太小了,能裝什么?”
“蟜,或者雀蚑,他特地給了設計圖,做成五棱瓶,只是太小了質量難把控。”要不是看在廠長缺錢的份上,姚想還真不想接這個活兒,寇詳彌財大氣粗300個瓶子還沒做先打過來5萬,說是做好了看質量,質量高的話還會再加。
“算了,這事兒也輪不到我管,沒準寇詳彌的麻煩不比我的少。”揭城連連嘆氣,“現在我認準了危不恒他們認準的是梁一品。”
“啥認準?誰認誰?認準界司?”姚想有一搭無一搭地接話,“沒想到你這么操心錢塘界的事情。”
“我肯定得操心,身家性命都擱在這兒呢,老婆本和棺材本的錢也投進去了,不是光操心那么簡單,我恨不得直接操作。”揭城把話題拉回到梁一品,“認定姓梁的是跟灺家串通的人,跟我上次說的差不多,危不連透露給我的消息基本上算點名了。”
“他不就說了梁一品逼陳老爺子提前吃張遲嗎?還說啥了?”姚想對錢塘的八卦興趣有限,畢竟牽扯的人太少,資源也不多,要是涂山界和羅霄界的沒準拔蘿卜帶土能翻騰出萬畝良田,而錢塘界這零星幾個人不是這個就是那個,一點懸念都沒。
“這事兒要細想,梁一品為什么能圍堵陳耘醒的孰湖,那肯定是事先知道,不僅知道他養孰湖,還知道他要跟孰湖融合去吃張遲,這個計劃沒準他就是其中的一份子。他這叫啥?他這叫反水,背后一刀。”揭城煞有介事地握著小瓶子當做刀往前一捅。
姚想歪著頭看他做戲似的張牙舞爪,“你就沒個什么其他朋友吐槽這事兒?注意!別踢碎我的瓶子!”
“四界外的朋友有是有,但不能吐槽這些事情,封建迷信加亂力亂神,他們還不得把我送去精神病院。”揭城小心翼翼避開瓶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以前在秦淮界關系比較好的只有五個指頭數得過來的幾個封陣人,其中一個還被危不連搞去了,錢塘的事兒不太方便跟秦淮的人說,我能咋辦,誰讓我這么有原則呢。”
“差不多可以了,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什么有原則?還不是怕跟秦淮的人說都跑灺久程耳朵里。”姚想把不合格的瓶子往角落里一滾,“你剛才說了那么一堆,都沒一件能證明梁一品跟灺家勾結。”
揭城回想了一下,的確如她所說,就算梁一品背叛陳耘醒是實錘,但也不能證明他串通灺久程,“不是他又能是誰呢?”
“不論是不是都需要有證據,人證沒有物證沒有,啥都沒有這不是空口鑒通敵嗎?”姚想把質檢合格的瓶子裝在5x5的小紙箱里,四個紙箱裝一個大箱,大箱外面用木條板固定,木條上標注個數和編號,一共三個大箱子,已經完成了兩個,稍微歇一歇松口氣,“與其他界相比,錢塘界很單純,就是個九宮格結構,能力分三層,最底層的就是那些探子,我爸手下也有幾個;中間能力層是一些可以做任務的普通四界人,但不能合建大陣;最上面就是我們這些被選出能用七星陣、九連陣的。這三類也就分三個陣營,一部分是花修的人,一部分是危不恒的人,剩下都是跟風倒的。”
“不對,你沒細想危不連之前那些話,花修和危不恒其實是一伙兒的,我覺得后面三類應該是花修加危不恒一伙,跟風倒一伙,啥風都不管,比如你這種,一伙。”
“花修跟危不恒一伙的話,那梁老師自成一派了?現在的情況來看,花修是跟梁老師一伙的。”姚想放下手里的玻璃瓶,托著下巴認真思索起來,半天才問出一句話,“梁老師知不知道自己在靶心上?”
“應該知道吧,他又不傻,不過那么牛逼的權力伸手就拿得到,任誰都忍不住不出手。”揭城扯了個懶腰繼續開始篩選瓶子,“如果我要能做界司,一定要搞三個隊,極快的探子隊、極強的先鋒隊和極牛的敢死隊,快準狠完成任務。”
姚想咂咂嘴突然大笑起來,拍著腿說,“伸手就拿得到,你是外國人嗎?那叫唾手可得,你千萬別當界司,丟人。”
“界司又不考用成語,再說了,丟的也不是你的人。”揭城一臉不屑,“能當界司還怕啥丟人,我臉都能不要,你信不信?”
“信,信,信,你現在沒當界司就夠不要臉的了。”姚想納悶的回到剛才的話題,“你說的三個隊有個大問題。”
“啥?四面八方頂天立地,能有啥問題?”揭城對自己的布局相當有信心,“三年超過秦淮界,五年滅涂山,七年替代羅霄界成為四界之首。”
“哎喲,做春秋大夢可別醒,醒了會羞愧到自我了斷。我說的問題是,當界司去建三個隊沒人攔你,但自己的利益在哪兒?成為界司不會就是要訓練團隊吧?這也不需要界司那么大的排場,我借你五六個探子,別客氣直接用,看看能不能搞出你說的‘最快的探子隊’。”姚想搖頭晃腦,走到新一摞小紙箱邊開始繼續整理,“還是那句話,沒利益為什么要做界司,界司辛苦又背鍋,難道不應該多撈點自己的好處?”
“對哦,沒好處做什么界司呢。”揭城小聲嘀咕了一句,“我是不是應該主動去找梁一品聊聊,趁他還沒做界司之前。”
姚想沒吭聲,發現一直沒在錢塘界思考錢塘的問題,她把自己默認當做編外,畢竟等景點點離開四界后她跟誰合作還是個未知數,但在錢塘界內去想的話,梁一品當上界司后能得到的好處顯而易見,但其他人呢?利益沖突到底在哪里?
“有什么邪門歪道撈錢的法子?”揭城算計著梁一品的升官發財,“你說界司能不能隨便拿妖魔鬼怪出去賣?不對,這事兒找吳昂昂就能辦,不算界司的外快。”
“自言自語什么?快點干活兒。”姚想看太陽快下山了,必須加快速度,“你這輩子別想什么界司不界司了,能守得住那條龍就謝天謝地,還惦記拯救蒼生呢?”
“正山的事兒不歸錢塘界管,陶辭不在了,我抱住方曦的大腿準沒錯。”揭城胸有成竹,“看不懂的事情太多,除了沒有梁一品串通灺家的證據外,一直也想不明白危不連干嘛不做界司候選人,他那有利可圖寸土不讓的勁兒,退出候選人不符合他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