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姚想所預測的,危不連失去危家后臺一個星期不到,陳耘醒發布了移除危不連界司候選人資格的公告,理由并不是與危家脫離關系,而是無法合理協調錢塘界與秦淮界關系,且對錢塘界內發展方向判斷出現嚴重失誤。冠冕堂皇的借口目的只是不讓他在候選人之列,這樣一來,危家的勢力在錢塘界大減,就局勢的走向來看,危家要么從此偃旗息鼓休養生息,過幾代人后再戰,要么做灺家的舔狗獲取好處,還有一個不太說得出寇的路數,拿危不連做交換換取寇家的扶持,三條路都不是危不恒想要的,他還是想靠自家的能力坐穩錢塘界的位置。
揭城知道危不連失去候選人資格的時候并沒有多大的心理波動,也許是姚想給他過預警,也可能是意料之中,反正特別平靜甚至還有點超脫,此時此刻很好奇危不連的想法,微信上問的話他估計懶得理自己,索性開車直接去危不連工作的圖書館,現場采訪他沒準能得到新穎的“素材”。
“那是啥?”揭城開車到保俶路時,看到旁邊綠化帶和人行道邊緣有蛇一樣的動物貼著墻角扭來扭曲,顏色極其鮮艷動作幅度大特別明顯,過往的路人都無動于衷,應該是某種妖,可惜只停留了紅燈的時間無法進一步確認,只好先開車離開,等有空了再來細研究。到了危不連的辦公室本來找好的慰問式開場白沒用上,直接談起路上的那條怪蛇,“不跟你瞎說,兩頭的蛇,不是我們以往說的兩個頭,而是頭是頭,尾巴也是頭,兩邊各有一個頭,在綠化帶邊上扭來扭去,呃,也不算扭,差不多是倆頭一邊打架一邊走。”
“你來是特地為說這個事情?”危不連估算他來是問關于界司候選人的事情,沒想到他中途還有奇遇,“大約是什么時候看到的?”
揭城看看手表,“剛才啊,不到半個小時,大中午的時候,十二點半到四十五之間吧。”旁邊抽了一張復印紙,桌上隨手拿了支針管筆,開始畫起來,還標注了旁邊的參照物,“黃綠黑相間,特別明顯,現在的蛇都這么猖狂嗎?”
“不應該。”危不連又確認了一次,“你是來說蛇的?”
揭城連搖頭,“不是啊,我中途遇到了,覺得是個大事兒,把能記住的都先說了,免得一會兒忘了。”輕咳兩聲穩定一下情緒,“陳老爺子的告示,你有啥想法?”
“沒想法,規范流程。”危不連想了想,“里面說我無法合理協調兩界關系,我不認同,我協調得很好,協調不好的應該是你。”
“哦,你在意的竟然是這個點。”揭城認為還是“判斷發展嚴重失誤”更模糊更不可信侮辱性更大,“你打算解釋一下嗎?”
“不用了。”危不連擺擺手繼續手上的工作,身后一摞碼得整整齊齊半人高一米見方的舊書,看上去至少是三四十年前的,一邊做錄入一邊套袋,透明塑料袋上打標歸類,“只會越描越黑。”
揭城在圖書館磨蹭了一下午,在危不連這邊啥信息都沒套到,銅墻鐵壁無情金鐘罩,半點空子都沒。卻做成了兩單生意,都是危不連的同事,兩個大叔想賺點零花錢,揭城頓時義不容辭介紹投資產品,立馬扔了危不連的什么界司不界司,候選不候選的事情。
揭城計算著回公司打卡的時間,剛要走時,危不連突然攔住他,“你的血珠子給我六個。”
“干啥用?”揭城條件反射地問,手上已經在包里摸出一瓶龍使喚開始做血珠,一邊做一邊念叨,“我現在這個升級版有跟姚想研究進行時間上的延長,以前從制作到失效一共半小時,現在這款加了個特殊的瓶子,姚想用什么凈什么砂燒的玻璃,找玻璃廠老板定做的,“珠子在瓶子里不用的話可以保持12個小時,拿出來使用時間大約在一小時左右,具體看環境的情況,如果大風天、下雨、下雪的話能堅持20分鐘。你用的話,記得幫忙記一下環境和時間,把數據反饋給姚想。”
“嗯?沒想到你對科研工作感興趣。”危不連的語氣中沒有以往的諷刺,多少還有點贊許的輕嘆,“看來,發現使用䱻魚還是挺正確的決定。”
“那是,那是,你跟姚想都是高手,我貼邊撈點湯湯水水能占大便宜。”揭城把瓶子遞給危不連,“用的時候倒在手上,從手上布陣,陣能不能起得起來看你能力了。”
“一瓶多少錢?”危不連知道揭城大發慷慨肯定要個好價格。
揭城擺擺手,“自己人做試驗,免費提供。”
“能讓你免費可真不容易啊!”危不連舉起瓶子迎向燈光看了看,“不會有什么貓膩吧?”
揭城一臉不屑,“你狗眼看人低,我就不能為人民服務了?不能無私奉獻了?我也是品德高尚的人。”
“差不多行了。”危不連擺擺手,“回家伺候正山去吧,你跟她關系任重道遠。”
揭城一聽正山馬上來了精神,“我現在研究怎么能把朱安歌弄出去,跟遛狗一樣牽著,不在我身體里,正山肯定沒什么忌諱的了。”
危不連一聽遛狗差點笑出來,可的確是個實用的辦法,“你不怕朱安歌看不中你?”
“他看不中沒用!我算想明白了,他現在只能靠我,我們仨是個食物鏈!”揭城理直氣壯地指指頭頂,“現在,正山對我來說最重要,如果能跟她聊上,得大圓滿。”
“大圓滿不必強求。”危不連把瓶子放進兜里,擺擺手示意揭城快點走,“沒你什么事了,有數據我再通知你。”
“嘁。”揭城邊轉身邊擺手,“死了別找我,沒死也少叫我,你家里有個封陣人別總惦記外面的。”
危不連沒有理會揭城的調侃,從窗口看著他開車離開后馬上收拾東西申請早退,去了揭城所說見到蛇的地方,保俶路附近找停車位比較難,直接打車過去,在靠近寶石山的路邊尋到了那條蛇。因為是持戮人,看不清蛇的清晰模樣,只能感覺到一些氣息和模糊的輪廓。危不連拿出瓶子在蛇的周圍起了一個最簡單最基礎的三角陣,不知道是因為揭城的血珠效果極佳,還是自己的基礎知識掌握嫻熟,封陣第一次就成功建了起來,雖然形狀不是完美的等邊三角形,但已經算相當穩定了。
把蛇圍在封陣中,危不連才覺得揭城形容的明確精準而且相當簡潔,頭尾各有一個頭,兩個頭都是活的,底色是黃綠相間上面覆著黑色的條紋,“率然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出來?”危不連盯著蛇的運動姿勢和方向,明顯是往寶石山的方向前進,不過移動很慢,主要是兩個頭一直在打架,沒有致命的攻擊,他倆知道同身異首一旦對方死了自己必死無疑,斗還是要斗的,盡管目的地一致還是要分個上下主次。
危不連觀察了率然一個小時,封陣才漸漸消失,用手機記錄了幾項關鍵數據發給揭城,“那條兩頭蛇是率然,我回家查一下詳細資料,不要輕舉妄動。”
“率然?這個我知道,以前秦淮也有,不是這個顏色的,是紅藍條紋的。”揭城暫停了電視,專心發信息,“據說率然出必有陰謀,是個預告片妖魔。”
“預告片?”危不連知道揭城想表達的意思,“預言神獸?神獸的話算不上,只能說率然的出現是個預報,還需要觀察一下數量,只有這么一只的話可能只是偶然。”
“怎么可能突然就冒出偶然了?”揭城問,“你看到的率然的花紋是什么形狀的?”
“黃綠條紋底黑色菱形紋。”危不連仔細回憶紋路,感覺好像跟揭城畫的不太一樣。
揭城馬上激動地發了五個嘆號,“不是同一條率然,我看到的是黃綠塊色底,黑色螺旋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