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與正山在金華匯合時,正山通過危不連告訴揭城,他身體中的朱安歌是個引起屠戮的叛徒,只要有他在揭城身體里,正山無法與揭城正常交流。
“為啥?朱安歌為啥是叛徒?引起啥殺戮了?還有,他是他,我是我,只跟我交流不行嗎?又不是跟朱安歌說話。”揭城越想越不明白,她跟朱安歌在降東皇太一時配合得挺好啊,怎么說翻臉就翻臉?
“她是聽從東皇太一,而且當時降神后你是持戮,朱安歌已經剝離,她當然可以融洽合作。”危不連懂了正山所說的意思,她并不是不愿意跟揭城,只是不愿意與朱安歌相處。
揭城一下子陷入兩難,必須保住朱安歌,他是自己的保命牌,可又不想失去正山,她是唯一完全可信賴的“幫手”,雖然自己命重要卻不自覺地站到正山的隊中,“正山可是應龍,她肯定沒錯,都是朱安歌的問題。”揭城小聲嘀咕著說服自己。
“問題要解決的確得問朱安歌。”危不連想了想給寇湘弦發起視頻聊天,“有沒有什么辦法把朱安歌弄出來?”
寇湘弦詢問了前因,“不一定非要朱安歌出來,讓揭城出來,朱安歌用他的身體,你們的目的是讓他說出真相,能說話是不是可以了?”
“能說,說實話。”危不連強調了兩點,“需要寇家的其他人在場嗎?”
“我試試看吧,其他人暫時還不需要。”寇湘弦認為這是知道南潯之戰內情的絕好時機,既然是內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晚上把他帶來,試試看。”
“安全嗎?”揭城怕他倆下狠手,“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寇湘弦聽到揭城的話覺得他沒帶腦子,“有生命危險,我會吃了你。”
“姐,別鬧,你老公還在這兒呢。”揭城看看危不連,“你看你老婆,仗勢欺人撩我。”
危不連白了揭城一眼,”撩,我是沒看出來,你欠揍倒是很明顯。”
“二對一,我認輸,你倆說啥是啥,要蒸要煮要殺要剮隨你們。”揭城在意的是正山與朱安歌的和平共處,萬一不可調和只能另想辦法,命要保寶貝也要留,“只要你們解決正山和朱安歌的矛盾,讓我下跪磕頭都行。”
“解決不了。”寇湘弦回得干脆利索,“只能盡量迫使朱安歌講出事情,矛盾還是原來的矛盾,問題還是原來的問題。”
“走一步算一步吧。”揭城雙手一攤,“我能有什么辦法?但凡有一點辦法,我也不至于淪落至此。”
寇湘弦敲敲屏幕,“他發什么神經?賣慘嗎?”
危不連搖搖頭,“不知道,觸景傷情吧?不是很懂,可能因為最近很倒霉吧。”
當天晚上,揭城并不是危不連帶回家的,而是加完班九點多自己跑去的,原因是危不連聽說他要加班,以借口要陪寇湘弦吃完飯為由早早溜了。揭城一個人一邊吃外賣一邊做文檔,越吃越郁悶,看著屏幕上的文檔特別想發火,炒飯剛吃一半草草收了扔進垃圾箱,出去抽了根煙。情緒沒有多大緩解也找不到發泄的途徑,只好悶頭干活加快速度把工作搞定,臨走的時候發現多數同事都還在,最近大環境不好,股票、基金、期貨各種金融投資賠的占大多數,業務員們要安撫好客戶一個個都使出了看家本領,但那些看家的能耐只有舔狗或瘋狗兩種模式,并沒有更有效的新方法。揭城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些在四界里的底層,會不會跟工作中的同事一樣,能力一般沒有資源,只能靠不停打電話外出掃樓一個一個談業務,相比之下自己是幸運的,有固定的客戶可以一點點宰。話說回來,不論是他們還是自己,誰不是用命來博的呢?有些人想以小博大,有些人計劃以大博更大,有些人妄圖以更大博無限,已無關生存與理想全是人性和欲望,想不想得通都毫無辦法,現在憋在夾縫中的自己想轉個身都難。
在去危不連家的路上,揭城設想了很多朱安歌可能在南潯之戰中做的事情,但怎么也無法跟屠戮聯系上,心情沉重地聽寇湘弦講了一下逼迫朱安歌出來的計劃。
“你的方法不是把朱安歌逼出來,是把我逼出來啊。”揭城不知道自己魂魄離體會不會有什么副作用,寇湘弦的方案跟他第一次對付乖龍差不多,只不過這次是讓英招來對付正山,封陣內降了陳公弼,算不上神,主要是配合英招和正山對朱安歌進行審訊。因為沒有生命危險,朱安歌認為南潯之戰已成往事,參與過的人多數都已作古,即便清算也算不到他身上,而且南潯之戰的目的已經達到,不論怎么翻舊賬也改變不了既成事實。
南潯之戰表面上是秦淮和錢塘兩界對抗大妖大魔,其實際上是羅霄界的世家以妖魔殺錢塘、秦淮兩界世家高手。涂山界提前知道羅霄界世家的行動,但并不想救秦淮和錢塘兩界的人,更希望從中獲利選擇只救援妖魔,將能力強的妖魔鬼怪從南潯遷往懷遠。當時錢塘界和秦淮界不知另有隱情,一廂情愿堅持守護住一方和平,以為是幾只大妖大魔攻擊其他妖魔鬼怪,還建議益獸不要大舉遷徙,但事實上羅霄界借此來滅殺兩界世家,并取得了想要的效果。
“你在其中做了什么?應龍因何判你為負義和屠戮?”陳公弼語氣平和而擲地有聲,“何時何地做了何事得以如此評價?”
朱安歌是羅霄界在秦淮的臥底,先是獲取秦淮界界司的信任,與鄭綿搭檔,南潯之戰前解救過幾次秦淮界的人,得到了眾人的一致推崇,鄭綿一直認為如果與朱安歌執盟可以解決南潯的大妖大魔,但朱安歌當時有協助羅霄界的任務在身,不僅沒有與鄭綿執盟,還建議了不少世家高手前往南潯助陣,造成兩界不少世家高手命喪南潯,其中一些還被滅門,當時秦淮界的界司鄭綱所帶的十幾個高手全軍覆沒,包括他本人也未能幸免。朱安歌不只是推手還起到了決定性作用,后來他并不是為鄭綿報仇追尋九尾蛇失蹤在太湖,而是被羅霄界的人滅口追殺至太湖藏匿了起來。
后來謠傳的細節都是寇家放出來的,原因是朱安歌提前給了寇家一些信息讓他們全家免于災難,朱安歌之所以這么幫寇家主要還是寇家家主從妖魔方面得知朱安歌是羅霄界放在秦淮的內應,找了個機會表達了自救的想法,將寇家所有的研究資料分享給了朱安歌,朱安歌知道資料的價值便答應會在關鍵時候給他們逃跑的機會。之后寇家一直幫忙隱瞞維護朱安歌也是因為他們不愿暴露暗中“賣命”的事情,所有都見不得光,從朱安歌失蹤開始,寇家跟他就在同一條船上了。
揭城在一旁飄著都聽傻了,一方面沒想到朱安歌是個徹頭徹尾的惡人,另一方面沒想到寇家是完全為了自家的利益,最沒想到的是羅霄界下手那么狠,涂山界冷漠至極。待到寇湘弦平穩送走陳公弼,揭城回到身體里,面對英招和正山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仿佛之前的錯有自己的一份。正山的判定沒有任何錯誤,南潯之戰并沒有真正結束,戰斗一直綿延持續到現在,以后必將繼續下去,直到朱安歌真真正正地灰飛煙滅,可那時候不僅寇家做的事情被抹去,連同羅霄界和涂山界引起南潯之戰的所作所為也會一筆勾銷。揭城知道此事與自己毫無關系,卻油然而生滿滿的不甘心,正義與利益沖突交織,選無可選避無可避,良心上過不去,可自己被迫卷入朱安歌與寇家的隱秘交易中,不可能冒出來扮演正義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