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城詳細說了一周來的調查,簡單畫了張見到的那只很像狗的魔物的樣子,“應該是魔,氣息中有點妖的感覺。”又添了幾筆畫出火花的形狀,“嘴巴和眼睛很紅,帶火焰紅影,尾巴是白色的。小火花踏不滅,用水澆也不行,大約到丑時左右自動消失。”
“沒有連續復燃?跟我查到的情況不太一樣,東南有一塊連續復燃,前一陣搬空了才安靜。”姚想在手機里劃出幾張照片發給揭城,“發生火災后我拍的照片,起火點堆放了很多舊物,查到原因懷疑是縱火,但攝像頭沒有拍到任何人,說可能是有小動物帶了易燃物鉆進去引燃的,里面的確有燒焦的動物尸體,這只黃鼠狼的算比較大,不知道為什么沒能逃出來,一般來說小動物應該很容易察覺出異常情況才對。”
“可能是先燒死小動物才引起了火災。”揭城點點紙上的畫,“跟京巴大小差不多,只能襲擊小動物,它在油鍋邊還沒那鍋大,嗖一下能扎進去了,火苗子冒到天花板高,那玩意兒就看不著了,不知道怎么跑的。”
“差別有點大,會不會不是同一只?”自從有了犼的那次經驗,姚想認為同一區域出現變異的群居妖魔可能性是很大的,“你在附近轉幾天看看,注意觀察不同的特征。”
揭城面露難色,一心只想著上班,“離我公司太遠了,開車都要一個多小時近倆小時,我每天上班開車半個多小時,再花將近倆小時到回來,一整天不用做別的了,光開車倆來回回得將近五個小時,還不算堵車時間。”
“那你想怎么查?”姚想覺得揭城是在討價還價可又不知道他想賺什么,“你有其他計劃沒?”
“讓我在你家住一個星期,我不用路上折騰,從你家開車到地鐵站二十分鐘,地鐵到我公司半小時,加起來最多一個小時,里外里省三個多小時,省的時間可以去周圍探情況,不論是從時間上還是從任務上都穩賺不賠。”
“你想得美,哪兒有你住的地方?”姚想話剛出口馬上知道揭城打的什么算盤了,指指自己的房間,“你想住?想得美!你個死流氓!”
“小氣鬼!”揭城見計劃失敗不免慪氣,“那你說怎么辦?”
姚想嘿嘿笑了兩聲,“你去住那個多次起火的小區,我幫你找房子,距離近看得準,短租半個月,我出錢你出力,不耽誤你上班不占用你的兩萬,怎么樣?”
“你住宿舍不住家里,為什么不能省點錢讓我住?”揭城還不甘心,自認為只要再耍耍賴討討好,姚想一心軟他肯定能得逞。
姚想瞇著眼伸出中指戳戳桌面抬手在揭城眼前晃了晃,“想都甭想,除非你死這里,骨灰和泥刷墻上,絕對不可能活著住在這屋里!”
揭城被嗆得說不出話,看不出姚想是生氣還是在開玩笑,尷尬地吐吐舌頭,“你是我甲方爸爸。我聽話,你說啥就啥,讓我糊墻我也糊。”
“別扯那些沒譜的調。”姚想催促著把他往外趕,“你先回家取一周的換洗衣服,晚上過來,我帶你去出租房,把鑰匙給你,早一天發現原因早一天拿到兩萬塊錢。”
“我也不是非要圖那兩萬塊。”揭城給自己建了個臺階,他還是想住在姚想家里,跟工人一起住也行,但看姚想的態度是肯定沒戲了。
“喲?不圖那兩萬?”姚想怕他不干活不怕他嘴硬,“那租房的錢從兩萬里出。”
揭城差點跳起來,“別啊,姐,不是錢的事情,有原則講信用,咱一碼歸一碼。”
姚想笑著擺擺手,“騙你的啦,你這么缺錢?攢那么多錢要干什么大事?”
“缺啊,之前攢的不都借給危不連了么,現在更缺了。”揭城拍拍胸脯,“攢錢還不就是為了買房子娶老婆,其他的跟我不沾邊。”
“哦,那你加油。”姚想不太相信他的說辭,他借給危不連的錢足夠在杭州買套89平的商品房,更何況他連女朋友都沒有不可能著急結婚,從另個角度來看,能一口氣借出那么多錢,足以說明并不怎么急需攢錢,他既然不愿說,不好深究。
揭城死皮賴臉想住在姚家不是為了省錢也不是為了占姚想便宜,更不是變態地想從她的閨房里偷東西。他在姚家工人宿舍房進出的電工中看到有幾位并不是人,如果能多住幾天,是妖是魔總有機會查查看,現在只能暫時斷了念想,專注查火災的事。
姚想不傻,從揭城反常的賴皮行為猜也猜到他一定是看見了什么,等他走后飛奔跑下樓發現工人宿舍的門大敞開著,幾只小妖肆無忌憚在打牌,雖然保持著人形但絕對逃不過封陣高手的眼睛,“玩牌不能關上門嗎?不怕四界的人順手把你們都帶走?”
“二小姐您在家我們怕啥,怎么?剛剛那個帥哥,男朋友?”小妖們跟著起哄,“不容易啊,終于知道要談戀愛了,我們姚姥爺今年的KPI能完成了。”
姚想氣得跺腳,“少打岔,男個毛線朋友,雇來查火災的事情的封陣人。你們安分點兒,有外人過來的時候別亂溜達,記得隨手關門。”轉身把門帶上,再去找有沒有其他露餡的地方,才發現處處都漏風,院子里還有老媽種的尋鬼用的魔性植物——改良版虎櫐,長勢良好張牙舞爪。好日子過太久,紀律松懈精神懈怠,全然不怕被天降一鍋端的危險。
揭城自從住進短租房無時無刻不被怪東西騷擾,手欠在房子里布了個誘魔陣,圖方便好死不死把整個屋子圈在陣里,陣不大門檻低效果一般,但凡走過路過的妖魔一個不落全順道從房里溜達一趟,為了篩中那個引起火災的狗子廣撒網,網大眼小大到鯊魚小到蝦米全都撈。現狀成了白天照常上班晚上研究事故現場夜里接待妖魔鬼怪,連軸轉了四天到周末整個人累癱,躺在床上不想動,周日早上十點多時迷迷糊糊感覺電話響。
“揭城,你是不是看到狏即了?”手機那邊聲音低沉,一時間沒聽出是誰。
“嗯?啥玩意?咦啥?”揭城茫然地在床上滾了半圈,看看屏幕上的來電,老天爺,竟然赫然顯示兩個字“危二”!一個激靈坐起來,“危先生,看到什么?”
“狏即,像狗,紅眼睛白尾巴,引起火災。”危不恒簡要概括了一下,四天前他早早收到姚想發來的信息,估計應該是狏即的幼崽或者近似的異化的品種,體型小引火弱沒能力造成大范圍事故。以為揭城會主動聯系他詢問是什么東西,但四天過去了沒一點消息,早上突然預感最近會有危險發生勉為其難給他一點必要的提醒。
揭城在床上坐得筆直,捧著手機點頭,“是,是,準是那玩意。見過兩次都在市中心百井坊巷和屏風街那一片。我現在在余杭,這邊的還沒等到,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只。”
“很可能不是同一只,不過應該都是狏即,你去附近消防器材店買一條滅火毯和一瓶水基滅火器,滅火器一定要水基的。”危不恒特地加了一句,“不貴。”
“噴那個‘一集’?”揭城撓撓頭,滅火毯聽說過以前也用過,水基滅火器是啥估計得問問專業的人。
危不恒不緩不慢拖著音說出倆字,“噴你!”
”噴我自己?咋用?”揭城還是沒明白,“披滅火毯不夠嗎?”
“如果是狏即,它能引燃的不只是物品也可以直接燒動物,如果它對付你,你躲不掉,不過好在它的所使用的火都是普通的火,用滅火器可以解決,如果對人噴你想保命用水基滅火器。”危不恒想了想,“捕捉的話,湊三個人以上再行動,至少有一個人時刻準備滅人身上的火。”
“懂了。”揭城認真地點頭回應,抬起頭猛一哆嗦,嚇得發不出聲,看見一只紅眼長毛狗站在床前的天花板與墻壁的夾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