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城再次見到花修時,與婚禮上那個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有點對不上號,眼前這位穿著件下擺破洞的T恤,外面套了件工裝外衣,牛仔褲加洞洞鞋,手里開開合合一只打火機,加上頭上發亮的發膠,全然像個混混。“花……花修哥,你這是?”
“你小子來湊熱鬧了?”花修上下打量著一身板板整整的揭城,“談生意?”
“沒,沒。”揭城看花修這架勢,有點不會說話了,不知道該用什么交流方式比較合適。
“別逗他了,干正事兒。”陶辭推著花修走到路邊,“旁邊那家我盤下來了,對面洗衣店今晚搬到這店里,咱倆把契俞的頭扭過來。”
“頭現在還在對面?”花修左右望望,“速戰速決,搞定回家。”
陶辭點點頭,從兜里掏出兩張牌九,右手指尖一捻,左了個響指,方圓一里內八方起陣,右手里的牌九已變成了號令示牌,“承商啟勢,封久念陽……”
“什么?”揭城驚訝地緊盯陶辭,本以為陶辭只是要把契俞的腦袋換個地方定住,沒想到他用了解甕語,這么看來他是要先把契俞解封重新再封一次。這么大的陣仗,他得降哪位高人能搞得定?
當陶辭念完解甕語后,花修手中的打火機已成四枚真火,陣內正北正南發出層疊的立體聲響,“于不善風水,以不孝奉神,致不和交友,立不端讀書……糾行秉為獲及斂神神功妙濟……”陶辭雙手各持號令挽了個劍花,引云中驚雷探地,一位身穿瓦青色道袍手持拂塵的仙家步天而降,探身輕揮拂塵便將契俞從地下拎了出來,不費吹灰之力。
“許……遜……?”揭城仔細辨認著仙家的裝束,為什么請他?以為對付契俞這龐然大物會請來更高級別的天王或大帝,還未解疑問,竟見陶辭飛身而起與許遜身形合二為一,手中號令環神而繞,四枚真火隨即旋入其中。花修雙手合十原地騰空,轉手展臂時一團真火順著雙臂成刃而出,連續兩個翻身化作一柄火焰長劍落入陶辭手中。陶辭與許遜融為一體,一手拂塵一手持劍將掙扎翻騰的契俞的身體釘在地面,斷其脖筋折頸束頭扎籠于店內。
“執盟,厲害。”揭城羨慕地望著陶辭,那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使他移不開目光,半個多小時,不僅重新封了契俞,還換了個全新的封印姿勢,契俞反抗不得只能再忍百年。
“搞定!”陶辭送神收陣,花修恢復了原樣,只是沒了發膠支撐的頭發散了下來變了個溫順些的發型。陶辭指指揭城,“你,晚上幫洗衣店搬家,搬完問藥鋪那老家伙要一張免事符,丑時之前送到老板家,貼床頭,明早太陽出來人醒了等著收錢。”
“哦,哦,哦。”揭城認真聽著連連點頭,回頭搖搖還在發愣的老中醫,“您老里面先歇著,我這邊弄完還得請張免事符。”
“免事符現在可以給你,搬家時要小心,別壞了鎮妖的局。”老中醫慌慌張張回藥鋪給揭城拿免事符。
“沒那么脆弱,洗衣店夫妻也懂點兒陣法布局,聽他們指揮,你出出力,多跑幾趟。”陶辭朝花修招招手,“花總,你微信加一下他,他手頭生意照顧照顧。”
花修警覺地皺眉,“又叫我花錢?”
“賺錢,賺錢,我這兒包賺。”揭城一聽來了生意勁頭十足,緊著上前遞名片加微信,快速找出電子版的理財產品介紹發給花修,“我手里的產品,保準沒問題。”
花修看看陶辭,指著揭城,“咋回事兒?”
“我剛收的小弟,他長流水命,十年聚財生財大運剛起,不用白不用。”陶辭拎起衣角擦了擦兩張牌九,“這只契俞先鎮上百年,以后的事兒不歸咱們管了,不過許遜不如土德真君好用,用土德能多鎮點兒年頭。”
揭城被遛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這點兒時間陶辭還給他算了個命,“真的?我能發財?”
“你不一定能發財,用上你沒準能發財。”陶辭隨便地解釋,“有來有回,你不虧。”
“用我能發財?那秦淮界為什么趕我走?”這事兒是揭城最近心里過不去的一道坎,“他們為啥不用我發財。”
“因為你自帶空亡,致破敗局,遇難成事。”陶辭一本正經說得揭城心慌,“對我們來說沒關系,有錢就行,我們錢塘界沒局沒事。”
“花總想投多少?”揭城見陶辭不嫌棄,馬上跟花修湊近乎,“我隨叫隨到。”
花修搓搓手,問陶辭要了根煙點上,“要錢真積極,下周你來我公司,先投五十萬,你把這次賺的錢跟投進去。”
一聽有錢生意到,揭城眼睛亮得放光。
“都算我的。”花修一句話打消了揭城占便宜的念頭,“你照常收手續費,這事兒搞定以后記得幫我倆把報告寫了。”
“我寫?”之前一個人的報告都寫得頭大,現在要寫三個人的,簡直酷刑,“陶哥的報告我還能寫出一些,花總,您是持戮人的,我不太會啊。”
花修不耐煩地滅了煙往停車的地方走,只留了一句,“看到什么寫什么,不會的去問危不連。”
“哦。”揭城覺得自己像個正在經歷職場霸凌的新人,想求助于陶辭,還沒開口,陶辭拍了拍他肩膀,“別掙扎了,我倆一伙的,你老實干活,不虧。”
虧不虧揭城是沒什么直觀感覺,沒花他的錢還撈了筆生意,累倒是特別累,自己搬家都是找搬家公司的,這次幫人搬家因為涉及到契俞只能親力親為,這活兒比平日健身累多了。幸好洗衣店老板夫妻心地善良,只叫他折騰到晚上十點多,還包了頓晚飯。揭城緊趕慢趕帶著免事符在十一點前趕到了客戶的別墅,跟管家交代了用法,為了防止再出意外,一直待到第二天早上。的確如陶辭所說,日出后人再醒來就能恢復正常,除了虛弱了點沒其他大問題。
揭城馬不停蹄忙到中午才回到公司,剛在電腦前坐下不多久收到了客戶打來的十萬“治病錢”,這十萬還沒捂熱乎就給花修開了個個人賬戶,把錢轉進去買了理財產品。第二天,大病初愈的客戶親自來辦了百萬的業務,雖然不算在揭城業績里,但特地跟他說以后會照顧他的生意。揭城倒也不在乎眼前這點兒,畢竟手里賺到了花修和危不恒兩個資本家。
處理完契俞順帶相關的事情,寫了三篇極其雷同的報告提交到了網上,不到半天時間,花修那份報告被盧得打回來,附帶一句殺傷力不小的批注,“狗屁不通,胡說八道。”
“哎?怎么胡說八道了?”揭城不服氣地嘀咕,雖說寫的時候的確覺得有點不通,但看到什么寫什么絕沒胡說。要重新寫的話完全不知道從何改起,打電話問姚想,沒想到她最近做項目進了天目山,沒空給他詳細指導,只好厚著臉皮求助于危不連。
“你為什么先問姚想?”危不連第一個問題把揭城問懵了。
揭城腦中閃過無數借口,什么跟姚想比較談得來,什么姚想的聯系方式比較好找,什么因為最近剛聯系過等等,但瞬間都被否了,不知道危不連這問題后面還跟著什么陷阱,“我覺得她比較好為人師。”
“好為人師這個成語不能這么用。”危不連突然糾正起用詞錯誤,“不知道你是想夸她還是貶她。”
“你說啥是啥,我又沒你有文化,告訴我那個報告怎么改就行。”揭城只想盡快搞定這個麻煩事情,他懶得在這些沒用的事情上糾結。
危不連想了想,“你明天下午到圖書館來,我教你怎么寫。”
“啊?還要當面教?很難嗎?”揭城只好聽從安排,學起來的時候才知道,真的很麻煩,怪不得姚想說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沒想到要寫用到執盟的報告必須要熟悉持戮人的知識,他要全部從頭開始學,危不連并不是個有愛心有耐心的老師,揭城硬著頭皮加強著心理建設學了三天才剛剛入門,最后還是因為時間緊迫,不得不求危不連代筆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