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藥店出來馬上給盧得打了電話,詳細說了看到的情況,“我怎么向老板回復比較合適?”
“你說事情比較麻煩,但近期能解決。”盧得聽完揭城的匯報心里反倒踏實了,“你可以跟危不連商量一下,看看他有什么想法。”
“危不連?”揭城猶豫了一下,“好吧。”現在這個情況,的確沒有更好的人選。
第二天借口去見客戶,還沒到午休時間,揭城跑去了省圖書館去找危不連,說是請他吃午飯。危不連上午接到盧得的電話,基本上猜得到揭城的來意,就沒拒絕。吃飯的時候,危不連主要負責吃和聽,揭城一個人一直說啊說,從買禮送禮開始一直到拿著膏方單子逃出藥店,每個細節都說得清清楚楚,說到重點時還翻出手機照片給危不連看,“你覺得這是什么東西?”
危不連搖搖頭,“不知道。”提筷夾菜繼續吃。
“那么大,超大,特別大,整個屋子都是,沒準后面還有屋子,呆那兒不動,應該是個牛逼玩意兒。”揭城從口袋里拿出膏方的藥方單鋪在桌上,推到危不連面前,“你看看,這上面有沒有什么門道?”
危不連咽了飯菜,放下碗筷,擦了擦手,拿起藥方單,認認真真一字不落地看完,“你失眠?”
“沒啊。”話剛出口,揭城馬上意識到是說藥方,“嗯,嗯,我去看病的時候說我失眠。”
“那,這方子沒啥特別的,只是安神助眠,給你泄泄火氣,其他沒什么特別的。”危不連喝了一口涼茶,“吃不吃區別不大,跟保健藥差不多,送人也行。”
“哦,看來那個大夫沒加什么貓膩。”揭城嘆了嘆氣,“看我窮逼樣,沒什么好宰的。”
危不連感覺吃飽了,放下筷子,推開碗碟,“他沒有必要第一次就宰你,如果你是回頭客,可以殺一殺了。”
揭城似懂非懂,“什么意思,溫水煮青蛙?”
“如果你沒病,不需要吃藥,藥店不需要你這種顧客;如果你有病,看你有多少錢有多少時間想治病。”危不連提了提衣服坐坐正,“這么說吧,藥店需要財神的是真病人。”
“哦。”揭城琢磨著危不連的話,“那我問個問題,如果一看知道是有錢,沒病的話呢?能不能整出點兒病?”
危不連搖搖頭,“沒那個必要。”
“為什么?”揭城很不滿意這個回答,“誰不想賺錢,有錢為什么不賺?”
“他們真想賺錢,不會窩在那個偏僻的地方開藥店。”危不連指著藥方單子上的藥店地址,“只要拐個角是條大街,房租對藥店來說貴不了多少,一年多花幾萬塊不痛不癢。”
“你說話能不能不說半截,不為了賺錢,為啥?”揭城很看不慣危不連這種說話方式,“求你一次說完,別總賣關子。”
危不連以前多是跟聰明人交談,只取重點,點到即止,不明說對方自然意會,很少遇到揭城這樣必須說透的,話說透像湯兌了水,沒味道不能品。抬頭仔細看了看揭城,不可否認他這臉長得是帥,但僅僅止于帥。腦子吧,不是沒有,只是不太用在分析事情上,“根據你所說的,我認為他們那家藥店是那間屋子的障眼法,藥店在屋子在,所以說,那個老板的病主要是因為他想收了那家藥店,如果他真從房東入手,藥店老板肯定會想辦法出手,但為什么不是房東出面拒絕?我就不明白了。”
“藥店老板會不會是房東?”揭城夾了一塊牛蛙放在碗里,“既然要護著為啥不干脆把那地兒買下來?”
危不連搖搖頭,“應該不是,如果是房東,房子說賣就不賣,你那大客戶沒必要生病。”
“說的也是。”揭城拄著筷子想了想,“我得去你家一趟。”
“什么?”危不連沒想到他會突然轉移話題,“我家?”
揭城夾了一堆菜塞進碗里,卯著勁兒吃完,吃完后一口氣灌了半聽口可樂,打了個氣嗝用力抹干凈嘴,跟服務員換了個手巾,認認真真把手擦干凈,看著一臉嫌棄又詫異的危不連,“對,走,去你家。”
“我下午還要上班,你去我家干什么?”危不連雙臂環胸往后挪了挪椅子,渾身散發著拒絕的氣場。
揭城食指比在唇邊,壓低聲音,“噓……我想去看你哥那一屋子,各種妖魔鬼怪的超合金可動,那些逼真的模型。”
“干什……?”危不連話還沒說完,想到了他的圖謀,“你是想知道那個屋子里是什么東西?”
揭城點點頭,“我昨天給盧得打電話,感覺上他知道是什么,他都知道的話,你哥肯定知道,你哥知道他鐵定做得出來。”
危不連沒有回應,默默地看著眼前的殘羹,“他們不想讓你再跟下去。”
“你想不想試試看,萬一能搞定呢?”揭城慫恿著危不連,“既然你我都不知道那是個啥,我覺得這是個能見見世面的機會。”
危不連依舊沒說話,視線轉向窗外,盯著一排單車若有所思,過了兩三分鐘才收回視線,看著揭城把他瞅得有點發毛,上下打量著越看越覺得他無知又淺薄但卻充滿了熱情和虔誠,雖說莽撞但卻懂點禮數,很激進卻不貪婪,從里到外顯露得徹底,更倍感清白磊落,這樣的人在錢塘界很少見,在放在四大界里不多。不是說四大界沒有淺薄的人,并不缺少虔誠者,磊落之士更大有人在,只是這么矛盾的屬性湊一起的倒是頭次見到,看起來很繁雜糾結,可在揭城身上倒是融合得妥帖。
“說話啊!行不行給個信兒啊!”揭城煩躁地敲敲桌面,“找到了就溜,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
危不連還是沒表現出同意或拒絕,而是拿起手機聊起了微信,把揭城晾在一邊。揭城只能沉住氣面帶微笑地等著,這種不上不下的情況在工作中經常遇到并不覺得難熬,只是作為搭檔一直沒能摸清危不連的性格,讓他有點沮喪,不過沒半分鐘又振作起來了,想到相處了那么多年的秦淮界的人也沒能識清,企圖這么短時間看明白一個人,還是個高手,以他的能力應該沒多大可能。
“好的。”危不連說著起身,“結賬,你開車。”
“啊?啊!”揭城連忙招呼服務員買單,心想他是不是有什么其他貓膩,怎么痛快答應了連個條件都沒提。開著車一路納悶,直到危家都沒敢問個究竟。
“你先找,找到了叫我。”危不連把他帶到地下室樓梯口,“我就不進去了。”
揭城認為危不連這舉動愈發不大正常,“為什么?這是你家,不怕我進去搞破壞?”
危不連聽他這話不禁笑出聲,又不想嘲諷他腦子有坑,“我并不知道你會在里面干什么,比如拍照、錄像,我甚至不知道你進過地下室,你只是來了一趟我家,從地下室門口路過。”
揭城聽他說這話馬上雙手比出大拇指,“懂!懂!謝謝危三爺抬一手。”還沒來得及看危不連走遠,轉身跑進了影音室,溜進模型暗間。連拍照帶攝影幾乎把所有的模型都照了個遍,眼前可見范圍內的從細節到全景一一不落,一個個都扒開嘴扯開關節看了詳細的內部構造,奇怪的是并沒有找到跟藥店相似的品種,半個多小時過去了,揭城認識了不少妖魔,甚至能說出他們之間細微的差別。可真正要找的并沒有出現,與其說沒有倒不如說總感覺有卻都不是。他坐在屋子當中的椅子上,環視周圍所有模型,多次確認后依舊不甘心,自言自語道,“到底會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