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想被揭城帶到了錢塘江邊,“等會兒給你看個大寶貝。”
“啥寶貝?”姚想皺著眉看著江面,“你養的?在江里?”
揭城看看表,拍拍護欄,“現在10點多,差不多還有半個多小時吧,來早了。”剛說完就聽到些窸窸窣窣的聲音,警覺地環顧四周,“你聽到沒?”
“聽到什么?”姚想閉眼仔細聽,除了江風和來往的車聲,只有棲樹夜鳥和夜跑的人,“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嗎?”
“奇怪?奇不奇怪難說,跟我來。”揭城朝姚想招招手,又示意她放輕腳步,手指比在唇間,小聲說,“慢點,別急。”
走了不到十分鐘,揭城突然停下,抬起手攔住姚想,閃身一竄躲到棵很粗的梧桐樹后,拉著姚想指指斜前方的人,“你看,危不連。”
姚想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向護欄,背影的確像危不連,“他怎么在這里?一個人?”
“你沒聽到他在放逐晦咒?”
“沒有。”姚想側耳傾聽還是沒什么異樣,“他放逐晦咒干什么?”
揭城倚著樹干豎著兩個指頭,“一,在驅逐什么東西;二,在釋放什么東西。”
“他一個持戮人干嘛自己驅逐?要說釋放,不太可能吧。”姚想尋思著逐晦咒的用處,“沒道理。”
揭城盯著手表,“再五分鐘,他說完咒撤了,等會兒你先拖住他,聊十分鐘就成。”
“十分鐘?危老三哪有那么多話說?”姚想吸了吸鼻子,“我跟他又不是很熟。
“不熟才聊得久,只要一直找話說,他不好意思拒絕。”揭城望著不遠處的錢塘江大橋,“邊走邊聊能說久一點,走到一橋那邊差不多十分鐘,慢點走。”
“那我試試?”姚想還真被揭城說動了,迷糊糊被牽著走,鬼使神差地聽他話去拖住危不連。
“你怎么到這兒來?”危不連見到姚想很驚訝。
“從拱宸橋過來的!”姚想篤定的點點頭,特地還順便說服自己,“到江邊溜達溜達。”
“哦,那我不打擾你了。”危不連轉身剛要走,姚想在后面喊了一句,“等等,先別走,揭城在跟蹤你。”
聽她這么一喊,揭城感覺血液直沖腦門,這賣隊友的速度還真夠快了,一分鐘不到就投案自首了。
“你說什么?”危不連停下腳等著姚想走過來。
姚想為了拖延時間,踱著方步蹭到危不連面前,“連哥,這么多天了,難道你都沒感覺到嗎?”
危不連沒說話,轉了一下手里的長柄傘,“如果沒其他事情,我先走了。”
“等一下,有其他事情。”姚想快步走到危不連面前攔住他的去路,“你為什么在這里放逐晦咒?”
“你聽到了,還是看到了?”危不連語氣中自信滿滿,臉上卻顯得有點慌張局促,“有證據嗎?”
姚想抬頭死死盯著他的臉,“證據?我是人證,這江邊是物證。”
“哦,然后呢?”危不連知道她在沒事兒找事,“你想怎么樣?”
姚想扁著嘴不知道怎么才能扛過十分鐘,順嘴瞎編想到什么胡扯什么,“我想……我想……我是持戮人,你也是持戮人,我想跟你學學錢塘界持戮竅門。”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不連語氣委婉又猶豫,雙手卡住姚想的肩膀,移到旁邊讓出前路,“有事情以后再說。”
“別啊,不能以后,現在。”姚想急得跺腳,“再等十分鐘,十分鐘,拜托了。”
“為什么?”不連見她吞吞吐吐,“說吧,揭城在哪兒?他慫恿你干什么?”
姚想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指指后面,“樹后,沒說干什么,讓我拖十分鐘。”反手再指指前面,“說是走到一橋那邊。”
“好吧,我陪你走到一橋。”危不連望向姚想剛剛指的那棵樹,“讓揭城跟著吧。”
倆人走到一橋的上橋口旁邊并沒有湊夠十分鐘,一路上沒什么話題可聊,只是干走,直到橋頭危不連點著手表,才開口說,“還繼續等?”
姚想回頭尋找著揭城的身影,“喂,問你呢,要繼續等嗎?”
“你們兩個……”揭城從樹后走出來,“有毒吧。”
“你可真無聊。”危不連靠在護欄邊,“說吧,你想干什么?”
揭城嘆了口氣,“我真是不想吐槽你們倆。”快步走到危不連面前,戳了一下他肩頭,“尤其是你,你這樣真太奇怪了。”
危不連扇了扇肩膀被揭城戳到的地方,“你才奇怪,有正事不做,非要冒充狗仔隊。”
“誰做狗……”揭城警覺地盯著江面,“你倆別動!”說著戳破拇指在他倆腳尖前各點了一滴血,飛快跑到橋上飛奔了兩三百米,在橋上點了一滴血。危不連和姚想二人瞬間眼前景色大變,江面波濤四起,一只身形巨大的孰湖騰空而起,朝著錢塘江大橋的方向奔踏而來。
“你……”姚想剛要問個原由,見身旁的危不連手中的黑傘已經成了鐵傘的備戰狀態,自己也轉了轉戒指,一把S&WM29出現在手中。
“降神吧!”危不連將鐵傘頂在橋頭護欄,遠遠看著揭城,大喊了一聲,“降!”
揭城掏出手機,雙手舉在面前,對著錢塘江上空大聲宣讀,“誠請天神,臨界伏魔,百江三拜……”
“這只孰湖不是魔,是妖!”姚想鉚勁兒跑到揭城身后,“不伏魔,捉妖!”
揭城高舉的手機已成白燦燦的笏板,無法直接收勢,“姚想,你先接一個江神,快!”話音剛落,一襲窄袖織紋玄衣,著黃紅相襯蔽膝的貴族從天而降,爵弁兩側的帶子隨風飄蕩頗有點神仙的仙氣兒。
姚想剛接神入體,感覺有點不對,“揭城,錢塘江上請長江的江神?請出屈原,你腦子呢,為什么不請伍子胥?”
“這位江神能耐最大啊!”揭城馬上制止姚想的爭辯,“你先用著,我馬上找個捉妖的!”
危不連盯著揭城,“一次降兩神,你扛得住?”
“應該沒問題。”揭城拍拍肚子,“剛吃完,促進消化。”右手單舉笏板,左手做道印,口中默念,“敬承眾恩,求賢降妖,叩進廣陵,借運起勢……”聲音穿空入云直達夜穹,隨著點點微弱的星光,一位手持法杖身穿金光袈裟的僧人從天而降。
“和尚?”危不連詫異地看著揭城,又加強語氣重復了一邊,“和尚!?”
揭城不解地撓撓頭,小聲嘀咕,“怎么來了個和尚?”定睛細看他的長相和行頭,“高旻寺道則法師!這……也算有道了吧。”朝著危不連吐吐舌頭,“湊合用吧,沒準好使。”
危不連順勢接應道則法師,法杖與鐵傘快速融合,傘開立爍金光,暗夜下淺金色的佛光鋪滿江面。另一邊姚想與江神合為一體,鎖定了空中的孰湖。揭城竭盡全力定陣,扛住屈原和道則法師的施法神力,雙手擎住笏板,板面上不停閃現著符文,隨著法力的增強,符文越來越亮,閃得揭城眼前白茫茫一片。
“你在干什么?陣太小了,它翼展太長,扇幾下沖出去了。”姚想目測著封陣的范圍。“快擴大,快!”
揭城繼續在橋上跑,不停點血成陣擴大范圍,但為了扛住兩位神仙施法,耗費了太多的氣力,本來的圓形陣被多點拉伸后變成了橢圓。
“怎么辦?”第一時間發現封陣開始變形,揭城頓時有點慌神,從來沒有遇到這種情況,又怕擾亂了危不連和姚想的行動。
姚想連開三槍都擊中了孰湖的翅膀,孰湖的飛行速度放慢了不少,飛行軌跡變得飄忽。危不連對準孰湖的脖頸飛身舉傘直刺,傘尖精準地插進了側頸,孰湖受到極大的刺激變得異常狂暴,雙翼胡亂拍打,蟒蛇尾巴扭動著攻擊姚想,姚想并未躲避而是抬腿猛跳站定在江神的肩膀上,舉槍打穿了蛇的腦袋。孰湖掙扎著亂沖,掛帶著危不連的鐵傘一個猛子扎進江中消失不見。
過了兩分鐘,危不連從江中游出來,沖著橋上憤怒地喊了一聲,“揭城,你的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