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鬧鐘一響,揭城連滾帶爬掙扎著起了床,快速收拾一番,想到危不連可能又是一套黑色運動服,自己要是穿一身正裝會顯得有點傻,考慮良久決定打扮得休閑些,T恤夾克牛仔褲,不會出大錯。
剛好八點,接到危不連的電話說是到了,不慌不忙走到樓下果然是那輛奧迪A6,上車后發現他竟然穿著板板正正的深藍色條紋西裝。
“這么正式的嗎?我用不用回去換一套?”揭城看看自己這身,“很快。”
“不用,我是因為晚上要參加朋友的婚禮才穿成這樣的。”危不連示意他系好安全帶,“我們這就出發了。”
車一上路氣氛就有點尷尬,危不連作為車主完全不會主動聊天,揭城不知道從哪方面切入比較好,就先來了個自我介紹,說了一大通之后,危不連只回了一句,“嗯,我哥跟我說了。”
“錢塘界遞通全名景什么?她為啥不告訴我?特兇,連稱呼景遞通都不行。”揭城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景點點,雨點的點,不讓你叫景遞通是因為還有一位早于她的景遞通,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景豆豆,涂山界的遞通,兄妹關系不怎么好,她父親去世時把家產都留給了她哥,所以她很忌諱景遞通這個稱呼。”危不連一口氣說完,語氣中帶著些許無奈,“你見到她時千萬別喊她全名也別叫她景遞通,只遞通就行,也有人叫她點姐。”
“點姐?她比你年紀大?”揭城有點納悶了,在秦淮界有不少年紀比自己小的,但到了錢塘界怎么個個都比自己年長。
“沒,同年,只是大家叫習慣了。”危不連緊接著又跟了一句,“她是封陣人。”
“哦。”揭城試探地問,“你哥也是封陣人,他是不是有合作的持戮人?”
危不連點點頭,“與他執盟的持戮人是陳老爺子的外甥,曼絕,曼妙的曼,絕情的絕。”
揭城羨慕地長嘆一聲,“執盟?竟然執盟,那一定很強吧。”
“是的,很強。”不連語氣篤定。
強到使三位封陣人暴斃的危不連都會承認強人?揭城調笑了一句,“有多強?難道比你還強?”
沒想到危不連誠懇地回了一句,“是的,現階段比我強。”
“現階段啊。”揭城琢磨著危不連估計是相當要強的人,作為持戮人想要有飛躍的提升,除了遇到能執盟的強大封陣人之外,還得有機會遇到強大的妖魔鬼怪,他明顯并不安于現狀。“問個私事兒,危先生是你二哥,那你大哥是不是特別強?”
“沒,我大哥他不是錢塘界的人,只是普通商人。”危不連一句話終結了這個話題,轉而主動問起錢塘江邊的事情,“聽我哥說,你在錢塘江面上看到一只孰湖?”
“嗯。”揭城千方百計抓住時機想問出那天的事情,“你為什么會在江邊放逐晦咒?”
“哦。”不連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那是小事。”
一直到抵達西溪濕地的二十多分鐘里,揭城沒再硬找話題聊下去,車里沒有任何聲音,單純地安安靜靜,靜得讓他以為自己在體驗無人駕駛,低著頭刷手機瀏覽一些無聊的財經新聞。
揭城以為遞通會住在跟危家差不多的別墅區,然而卻只是普通公寓。雖然在西溪濕地,四周環境很漂亮,但地段特別偏僻,交通十分不方便,幾條要道還都在修路。
“來了?還挺準時的。”景點點將二人引進屋內,上下打量著揭城,“小朋友挺帥的嘛。”
揭城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還好,還好。沒想到遞通你這么年輕。”本來想說漂亮,但看她這打扮造型還真說不出口,頭發隨意扎在腦后,厚重的框架眼鏡遮住半張臉,臉上油得反光,能看出年紀不大,沒有魚尾紋,看不出法令紋,脖子細而長,比臉看著白很多,寬大的長袖T恤肩膀上破了個小洞,沾了油漬的棉料褲子,褲腳磨脫了線,光腳穿著雙廉價的棉拖鞋,嘴里叼著根沒點的煙,說話時,香煙跟著一顫一顫。
“你的意思是我聲音老?”景點點伸手在桌邊的文件架里一頓亂摸,摸出個一次性打火機,點上煙深吸一了一口,指著揭城,“你小子現在算是進門了,一會兒危老三你把那個網址給他,登錄名是你姓名,初始密碼是你的身份證號。”
“什么網址?”揭城在秦淮界完全沒聽說還要網上辦公這一說,“需要我上網做什么?”
危不連在微信上把網址發給了揭城,“錢塘界人少,沒有專門的記錄人員,你上這個網站可以查詢所需的資料,再把每次的任務寫進去,上次解決樹魔的持戮人記錄,孟伸已經上傳了,你需要把封陣人的部分補充全,照實記錄就行不用寫個人感想。”
“哦。”揭城突然覺得杭州不愧是互聯網之城,很多事情都能扔到網上搞定,“除了這個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演小弟會不會?”景點點眼珠子一轉,看向危不連,“你這次沒帶司機吧?”
危不連搖搖頭,“不想喝酒。”
“喝酒你是沒跑了,危不恒不去,你得喝兩份。”景點點湊近揭城的臉,手捏著他雙頰左右看了看,“中,你晚上跟我們去參加個婚禮,正好羅霄界的人不知道你過來,都不認識你,也不會戒備。”
“他去?他誰都不認識,能行嗎?”危不連皺了皺眉,“別壞了事。”
“能壞什么事,他啥都不知道。”景點點踢了揭城一腳,“站直了,我看看。”
揭城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慌忙起身站定,“行……嗎?”
“我覺得行。”景點點又瞅了一眼危不連,示意他表態,不連知道拗不過她,勉強地嗯了一聲。
揭城一臉茫然,“什么事情,誰的婚禮?我要做什么?”
“我們錢塘界一大拿——花修,花公子的婚禮,他要娶的是羅霄界的白玫。”景點點說得簡潔,揭城明顯聽出點火藥味,“既然是你們的大拿,為什么連哥他哥不去?為什么找我裝小弟?”
“四大界雖然明面上相互幫助,但暗中還有不少較勁的地方,花修的前女友是我們錢塘界自己人,做了一次羅霄界的任務,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么事情,不到一個月來信說戰死了,花修帶人去羅霄界談判,回來就說要跟白玫結婚,我們覺得這事有點不太正常。”景點點又點了一根煙,“伴郎級別的人物,他二哥,竟然今天不去,借口出差脫不開身,太假了。”
“他為什么不去?”揭城還是沒明白,“跟羅霄界有仇嗎?”
危不連搖搖頭,“沒。”
“好吧,我看我是問不出什么,你們也不知道具體咋回事兒。”揭城指指二人,“他穿這么板正,你不收拾收拾?你倆走情侶路線?”
“不,裝他女朋友的下午才到。”景點點邊說邊轟人出門,“其他人都不知道揭城來錢塘界的事情,包括孟緒,你倆別露餡。該說的都說完了,下午四點大門口集合,你們滾吧。”
“好好好,我們滾,我們滾。”揭城連忙推著危不連出門,剛進地下車庫,不連就把車鑰匙塞給揭城,“你先開一會兒順順手,去老頭兒油爆蝦吃午飯。”
“沒問題,你指路。”揭城心念念著S90還沒到手,先試試A6也不錯,“我想問個事兒,你們說花修是大拿,他是封陣人還是持戮人?合作的是誰?”
“他是持戮人出身,他執盟的封陣人是陶辭,陶是陶瓷的陶,辭是不辭而別的辭。”
“持戮人……出身?什么意思?”揭城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他現在不做持戮人了嗎?”
危不連指著路,“前面路口左轉。還是持戮人,不過這幾年他偶爾的行為有點像封陣人。”
“這有啥的,能力越強會越多唄。”揭城沒見過什么真正的強人,對他們所謂的強者也沒什么具體的認知。
“呵。”危不連發出極像他哥的嘲諷音,很微弱。揭城聽得清清楚楚沒再接話,只扁了扁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