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從天而降,浩浩蕩蕩,帶有一股不可抵擋之威勢。
月光之下,海水泛出了銀白色,疑似銀河落九天,重重地朝著帝俊砸下。
帝俊閉上了雙眸,右手手掌之上還懸著如同藍色光球一般的敖天神魂。當海水落下之時,帝俊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帶有幾分不屑。
雖然帝俊是金烏,雖然水與火相生相克,但別說現在的帝俊了,就算是以前還沒有修煉出秩序之力的帝俊,都不懼這海水。海水就是海水,不管從多高的地方落下,對于他來說都沒區別。
他的身上出現了一道暗金色的光罩,與之前的護罩不同,這次的護罩上出現了九只金烏虛影,隨即這光罩發出了耀眼的光芒,海水還未落下便成了一團團白色的霧氣。
雖然海水多,雖然空氣潮濕,但卻極少有海水落入此時已經千瘡百孔的長安城中。
而這些白色霧氣便如同早晨江面上的云霧一般,直接遮蔽了視線,整座長安城,仿佛是生在云霧之中的廢墟一般。
鑒于大環境如此,
汪紫涵看著這一幕,似乎早有預料,并沒有過多的驚訝之色。
隨后她揮了揮手,身后便出現了一陣陣光芒,直接進入了白色霧氣之中。
很快,帝俊似乎發現了什么,臉色頓時一變,急忙往身后看去。方才他只想著抵擋這從天而降的洪水,卻疏忽了他之前抓來的人質們,此時反應了過來,立馬扭頭看向后方,原本被他封了修為的李道一等人哪里還有蹤影,此時他的身后,只有一片空蕩蕩的廢墟。
「汪紫涵!」帝俊真的怒了,甚至于因為太過于憤怒托著敖天神魂的手微微顫抖。
可就在此時,一道凝聚而成的藍色光芒又趁著帝俊扭頭的瞬間撞在了帝俊的光罩上。
猝不及防之下,帝俊直接被撞翻在地,雖然這并沒有破開他的防御光罩,但卻硬生生地撞出了一條裂縫,同時他右手上的敖天神魂也趁機跑了出來。
帝俊緩緩起身,方才還滿面笑容的他此時面色陰沉。
這種程度的攻擊倒不至于讓他受傷,可卻讓他丟了臉。
最為重要的是,這次的撞擊讓他丟失了所有的人質,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
帝俊看向了空中臉色慘白的汪紫涵,就算是傻子此時也知道了,所謂的海水都只是一個幌子而已。她的真正目標,便是救走所有的人質。
「不錯不錯,我倒是小瞧了你。」帝俊寒聲說道。
雖然此時他手上沒了人質,但他也不慌。因為自打敖天出現時,他便知道李復生肯定藏身于長安城中,這就夠了。
現在汪紫涵只是把人質從他的手中救出去,但卻沒離開長安。而且,他們也沒機會離開長安。
「你也太天真了。」帝俊眉眼低垂,輕聲說道。
「一般人的人質,就只是人質而已。而我帝俊的人質,可以是一個人,一群人,甚至……」帝俊嘴唇輕輕一抿,頓了頓接著說道:「可以是一座城,甚至是一座天下!」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道紫金色的光芒以帝俊為中心,不停地向外擴張開來。
最終,這光芒直到將整座長安城都籠罩了起來這才停止。
從遠處看去,整座長安城仿佛被一個紫金色的大碗給籠罩了起來。
「要不要現在出手?」湛胥朝著身旁的金甲客投去了求助的眼神,他可不能讓帝俊輕而易舉地成功。雖然現在他們不清楚長安城內到底發生了什么,但看現在的情況,帝俊應該掌握了主動。
「不用。」金甲客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可是……」湛胥還想說什么,卻被金甲客給直接打斷了。雖然明面上湛胥對金甲客有知遇之恩,但此時看來,湛胥和金甲客更像是合作關系,甚至可以說湛胥和金甲客有點兒像是從屬關系。
「沒什么可是的,你不了解他,若是他成功了,他完全不會用自己的力量封住長安城。他是個驕傲且自卑的人,只有事情快要到了他無法掌控的地步,他才會這樣。可能……汪紫涵這個女人,還真的把他逼到了一定地步了。」
聽到這個名字,湛胥眼中透露出的是羨慕。
當年他和裂天、還有徐長安都曾經爭取過汪紫涵,不管他們都輸了。一個好的賢內助,便是成功的一半。更何況,汪紫涵不僅本身人不錯,還有背景有實力。
這樣的夫人,誰不羨慕呢?
「行了,愛一個人,不能只看人家的背景和實力,真心相愛才是最重要的。你這種滿腦子都想著算計和成功的人,就不要玷污感情了。」金甲客似乎看穿了湛胥心中所想,直接說道。
湛胥尷尬一笑,只能倔強地說道:「優秀的人,又漂亮,又有背景,實力又強的人,誰不喜歡吶!可惜,便宜了徐長安這小子!」
「你那不叫喜歡,也不是愛,只是好感而已。就像你看到好看的貓貓狗狗一般,心生向往和愉悅罷了!」這金甲客似乎有些不滿湛胥對于感情的這般輕浮態度,眼中露出了不滿之色,直接反駁道。
「那你倒是說說,什么是愛?」這兩人似乎并不關心長安城內發生了什么,話題立馬跑偏了。
不過,這二人本就是妖族,即便之前暗中幫過徐辰安,也只是為了平衡帝俊和人族之間的力量而已。
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現在二人就是這心態。
「愛是沒有標準的。」金甲客仿佛經歷過很多事兒一般,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嗯?」看著望向長安城出神的金甲客,湛胥發出了疑問。
「你沒喜歡過一個人,你現在或許覺得你喜歡的人會很漂亮,很聰明,為人處世無可挑剔,甚至還會對你撒嬌之類的。但這并不是愛,只能說是你對未來的那個人有這樣的幻想而已。當你遇到一個真正喜歡的人,她或許不聰明,甚至有點傻的可愛,人也算不得很漂亮,甚至做事還馬馬虎虎的。但你就是喜歡她,這才是真正的喜歡,不帶有功利性的愛。」
金甲客說到這兒的時候頓了頓,隨后又補充了一句。
「愛,從來都沒標準的。當你遇到為之心動的那個人,所有的標準都會化為云煙。」
湛胥聽著這話皺起了眉頭,他從沒真正的喜歡上一個人過,他這一輩子,仿佛就是為了相柳一族的崛起而存在的。什么兒女情長,都和他沒關系。當初他去找汪紫涵提親,一是為了惡心徐長安,其次便是看中了海妖一族的實力。說白了,當初他的提親也是權衡利弊的產物。
作為一個絕對理智,整天都處在算計中的人,湛胥實在不能理解這所謂的愛。
因為它聽起來是那么的縹緲,是那么的魔幻和不講道理。
對于湛胥來說,世上的一些都可以算計。
「你以后遇到愛情,就會明白了。」金甲客看了湛胥一眼,似乎并不打算和湛胥解釋什么是愛。
這事兒,即便是想解釋也解釋不通。
「那……你遇到了嗎?」湛胥突然問道。
但這話才出口,他便后悔了。一想到這位金甲客的過往,湛胥便覺得自己多此一問。
金甲客斜了他一眼,湛胥急忙將目光轉向了長安。
「遇到了。」三個字突然傳入了湛胥的耳中。
此時的長安,仿佛長安大陣仍舊在時一般,被光罩緊緊地護 住了。
同樣的無法隨意出入,同樣的籠罩住了整座城。
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之前帝俊被攔在了長安城外,而現在帝俊則是在城內。
「既然你從我手中拿走一些人質,那我便讓整個長安都成為我的人質!」
此時的帝俊完全被汪紫涵給激怒了,他動了動脖子,齜著牙,雙眸紅腫,聲音森寒。
「現在,所有人都跑不出去了。諸位不信的話,大可以試試!」
帝俊先介紹了一下現在情況,隨后長嘆一聲。
「本來我不想關押你們的,可你們不聽話啊!朕,只是想要一具軀體而已,給我不就好了嗎?非得惹朕生氣!」
帝俊此時如同一頭受了傷的猛虎,看向了自己的獵物,他原本那并無殺意的雙眸之中,充滿了殺意。
汪紫涵等人看到這一幕,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呵!」帝俊冷笑一聲,仿佛是在反問眾人「現在知道怕了」一般。
他并沒有針對汪紫涵,只是朗聲說道:「李復生,你聽好了。你若是想繼續藏,那就藏著。第一個時辰,我便殺一人;而第二個時辰,我便殺兩人;第三個時辰,我便殺四人。每次的殺人數是上一個時辰的兩倍,已經很仁慈了。若是我每個時辰殺人的次數倍作為下一次殺人的總數來算,恐怕整個長安經不住我殺多久。」
「這是第一個!」
帝俊說罷,隨手一抓,便隔空抓來了一人,直接將其腦袋給扭斷了,當場讓其斃命!
「我什么時候停止這個殺人游戲,就看你什么時候出來。不過你不出來也沒關系,等我把人都殺光,想要找到你,也算不得太難。只不過,多花費一些時間而已!」
「諸位,我殺人是隨機,下一個時辰誰會死,朕也不知道。你們,享受這個游戲吧!」
帝俊說罷,便找了一個臺階,讓自己的棺槨懸于一旁,隨后坐了下來,如同無事人一般。
此時,眾人多希望徐長安在這一刻到來。
自打帝俊出兵之日,人族對于徐長安的想念就達到了極致,甚至是原本不太喜歡徐長安的地主和商人,都開始供奉起徐長安來了。
他們此時才知道,徐長安只是想要他們別那么貪心,在合理范圍內給普通百姓過得好一點,大家都不用挨餓;而帝俊,則是無差別的不讓人族活。
兩相對比下來,他們才發現之前的徐長安多么溫柔。
在劍獄之中的徐長安,一直覺得自己差點什么就能進入登神境了。但具體差什么,他也說不清楚。
突然,一道道無形之力穿過了上古天庭的封鎖,降落在了徐長安的身上。
甚至在歸墟中九黎后裔為徐長安立的雕像,此時都散發出了光芒,將徐長安的塑像襯托得如同一位真神。
當那股力量落在徐長安身上之時,宇宙之中一股浩大的混沌雷劫朝著徐長安而來。
「這是……信仰之力!」
徐長安終于知道他突破缺少什么了,正是信仰!
當感受到信仰之力出現后,徐長安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登神境,終于來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