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嚷往往是沒實力的人才會敢出來的事兒,他們沒了實力,只能企圖張大嘴來擴大自己的影響力。
或許這些妖族并不懂人族的一句話:叫的狗不咬人。
蒼穹之上,青銅門中傳來的幾句叫嚷聲越發的凌厲,仿佛光靠聲音就想把夫子撕碎一般。
夫子充耳不聞,他現在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殺了湛胥!
當初在長安錯過的機會,這一次在鐵里木村,他不想再錯過!同樣的錯,他不想再犯一次!
夫子一手提著戒尺,一聲不吭,雙目之中全然是湛胥。
被封印的大妖又如何?
他夫子要殺的人,即便是有千難萬險,也必殺之。
戒尺之上,有一字閃爍著青光。
這是讀書人的煉字之法,以代表心境的字印在本命武器上。雖說不能增強多少戰斗力,可這一個所煉之字,便能代表著此讀書人之后的路,他的修為心境。
在當今之世,能知道夫子所煉何字者寥寥無幾。就連徐長安,夫子承認過的弟子,都不知道夫子所煉何字。
或許這么說,沒人能逼得夫子展露戒尺,自然便不知道夫子煉的是什么字了。
但在今天,為了彌補當初的過錯,夫子全力施為。
戒尺上閃著青光,而戒尺上的字則是更加璀璨。
所有人都看得真切,夫子的戒尺之上,只有一字。
“爭!”
儒家有言:“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這是先賢之語,大意便是君子沒什么好爭的,要爭也得公平公正的去爭。
君子不爭,爭則為平。
可這世道,又何曾真正的公平過。
有人誕生便是帝王,有人出生便流落街頭;有人錦衣玉食,有人食不果腹;有人三妻四妾,有人孤獨終老;有人才華橫溢卻郁郁而終,有人胸無點墨卻居廟堂之高。
若什么事兒都“不爭”,都以“君子不爭”來自我安慰,那么世道將會停滯不前。
圣賢告訴夫子“不爭”,但夫子偏偏要“爭”!
他作為夫子,作為天下讀書人的領袖,他要教讀書人“爭”!
不爭富,不爭權,不爭美嬌娥,而是爭一爭這天下大道,爭一爭為這天下求得平安的責任和權利!
那青銅門內傳來的嘶吼聲越來越尖細,如同一柄利劍,要刺破夫子的耳膜。同時,在那高空之中,那只毛茸茸的大手再度拍了下來。
湛胥看著再度漸漸逼近的夫子,仍舊沒有動。負手而立,一副康概赴死的模樣。
眼瞅著那空中凝聚而成的大手直直的撲向了夫子,徐長安來不及多思考,大叫了一聲:“小心!”
夫子轉過頭,看了一眼徐長安,臉上出現了一抹笑容,眼中多了一絲堅毅!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看向那空中的大手一眼!
“讀書人,找死!”
隨著一聲大吼,那毛茸茸的大手照著夫子的頭頂拍了下來!
同時,他手中閃爍著青光的戒尺在湛胥的眼中不斷放大。
就在此時,徐長安沒有猶豫,他也沒有去救夫子。憑他的實力,他無法救下夫子。
徐長安化作一道紅色長虹,手中的焚從另一個方向,直刺湛胥!
今日,哪怕他和夫子葬身此地,也必然要殺了湛胥!
“噗!”
夫子吐出了一口鮮血,被一掌拍飛,跌落在地。從始至終,湛胥沒有動過一步,而那戒尺最近的時候,也不過是停留在了距離湛胥眉心一寸處。
那毛茸茸的巨掌此番還算是收了力道,并不是因為對夫子手下留情,而是他要車掌,保住湛胥。
現在他們清楚湛胥的想法,既然答應了臣服湛胥,那便是要盡力護其周全。現在湛胥站在原地不動,便是對他們的考驗。
若是這群大妖不是在封印內,誰會管湛胥。
但現在不行,他們的自由身,全看湛胥。
所以,一切都以湛胥的安全為主。
不管徐長安有多強,他們都必須阻止徐長安殺湛胥。
又是一掌,徐長安猶如斷線風箏一般飛了出去,噴出的鮮血,也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行了,相柳家的小子,大陣即將恢復了。我等也不能長時間的透過封印出手,該做事兒了。”
湛胥終于有所表示,他背負雙手,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朝著天空中那只毛茸茸的大手說道:“你叫我什么?”
青銅門后,傳來了一句頗為年輕的聲音:“相柳家的小子,你別得寸……”
他話還沒有說話,先前與湛胥交流的那道蒼老的聲音怒斥道:“閉嘴,持神龍令者,便是神龍使。見令,如見神龍!我,金烏一族族長,參見神龍使!”
“可他只是……”青銅門后年輕的聲音話才說了一半,便消失了。
湛胥臉上笑容更甚,如同夏季的花兒。
“不錯不錯,沒想到這睚眥封印中,居然是金烏族長。”別人給足了面子,湛胥自然也朝著那青銅門,行了一個拱手禮。說話之后,轉過頭看著先前一直無動于衷的紅紫嫣說道:“這金烏一族,當年可是朱雀的座下大將,都能把火玩到極致的存在。”
紅紫嫣低著頭,沒有說話,開安陽緊緊的握著紅紫嫣的手。
他們知道,湛胥是在表達他的不滿。方才他們夫婦二人都沒有出手救湛胥,反而在一旁看戲。
故此,他故意提當年朱雀和金烏的恩怨。
果真,那青銅門后的蒼老聲音響起:“呵,所謂的天之四靈,不過是叛徒罷了!”
那蒼老的聲音繼續還想說,可立馬話鋒一轉,高聲喝道:“螻蟻,找死!”
湛胥急忙轉頭看去,只見在他們說話的當兒,徐長安從地上爬了起來,滿身鮮血的他露出了獰笑,渾身血紅,腳下踩著紅蓮,周身似有桃花瓣落下,而那焚的劍身之上,也出現了一道紅色的火焰。
如同魔神降世的徐長安雙目赤紅,齜起了牙,朝著湛胥一劍劈來!
音隨掌至,青銅門后的聲音才傳來,空中那毛茸茸的巨掌拍向了徐長安的長劍。劍氣雖然宏大,但和那毛茸茸的巨掌相比,不值一提。
可偏偏,這一掌撲了個空。
那劍氣穿過了巨掌,直刺湛胥!
“無距!”
一聲驚呼,眼看那劍氣將要刺穿湛胥,一聲嘹亮的啼叫聲傳來,只見金紅二色的光芒一閃,這村子如同著火了一般,就連空氣都變得炙熱了起來。
那些希拉一族的村民倒在地上哀嚎,身上的衣服都開始著起了火,就連湛胥都微微皺眉,似乎身體有些不適。
而這一聲清啼,也將徐長安那快要刺到湛胥的劍氣給驅散了。
徐長安一愣,那毛茸茸的大手虛影見狀便直接捏住了徐長安。
“小宗師境界的無距,的確算得上千古奇才,不過沒有成長的起來的天才,什么都不是!”說罷,便要用力如同碾死一只螞蟻般碾死徐長安。
徐長安原本就受了重傷,方才那一劍,便已然是用盡了全身氣力。
此時,還沒待那毛茸茸的大手捏他,他便一口鮮血噴在了大手之上。
令人驚奇的一幕發生了,那大手爆發出一陣強烈的各色光芒,隨后消散開來。
徐長安如同山間落石一般,從空中直直墜下。
夫子方才也是受了傷,此時急忙騰空而起,將徐長安救了下來。
“封神劍體!”眾妖驚呼。
那毛茸茸的大手原本就是百族共同所化,不然哪能在透過封印還有如此威能,就算是方才那一聲金烏啼叫,都讓那金烏一族的族長虛弱無比,無法再戰。
徐長安本就是封妖劍體,鮮血對于妖族來說天然克制,而且血脈越高,越畏懼封妖劍體。方才那一口鮮血,便恰好破了這封印內百妖所凝聚的手掌。
“殺湛胥。”
如同血人一般的徐長安小聲的說道,他看了一眼夫子,眼中全是期許。
早先湛胥那些話自然影響到了徐長安,他不相信夫子和師兄是故意放走湛胥的,他不相信夫子和師兄當真如湛胥所言,放了他是為了防備自己。
夫子看到了徐長安的眼神,有些心疼。
“放心,我必殺湛胥,殺了這禍害。”夫子認真的回道,鄭重得如同許下了一個生死諾言。
他放下了徐長安,手中戒尺上的那一個“爭”字越發璀璨。
今日,他便爭上一爭。
不過,他爭的不是什么什么榮華富貴。而是想從受了傷的徐長安手上爭一爭這守護天下人族的責任與擔當!
君子不爭,爭必有道!
夫子提著戒尺走到了湛胥的身前,抬頭朗聲道:“百族的手掌凝聚不出來,金烏恐怕也再難啼叫!”
夫子冷笑一聲,戒尺指向了湛胥。
“今日,我便要取你性命,就算神龍來了,也救不了你!我說的!”
青銅門后沒有聲音,妖族沉默了。
他們幾乎動用了所有手段,但在封妖劍體面前,這些手段都被一口鮮血給化解了。
夫子的戒尺高高舉起,正要將湛胥打殺,青銅門前一陣青光閃爍,一道穿著白色儒袍的虛影出現在了夫子面前。
“你是哪家的晚輩,姜家、孔家還是曾家?今日讓這封印打開吧,待我等出來,日后傳你儒家真法!”那虛影微微皺眉,和此時狼狽夫子比起來,頗有仙人風范。
可這高高在上的仙人,除了正眼瞧了徐長安一眼外,并沒有拿正眼看過夫子一眼。
夫子愣住了,他沒想到最后站出來阻止他的,會是人族的讀書人,儒家一脈!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先前有過鋪墊,人族之中也有想出封印的。這一章用的關于爭的名句,出自《論語》和《呂氏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