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鱗的身體似被充了氣一般,不停的變大,最終占據了整個山洞的三分之一左右,每一次呼吸聲,便如同雷聲一般在眾人耳邊炸響。
汪紫涵把頭埋進了徐長安的懷里,蘇青連忙用身體護住了小童,小白才想鉆進徐長安的懷里,卻發現它的地盤早已經被人占了,只能睜大了無辜的雙眼,渾身濕漉漉的,帶著一身的泥漿趴在了徐長安的頭頂上。
水珠滲過白色的毛,一點一點的聚集在毛發的尖稍處,最終挽留不住變大了的水珠,“啪嗒”一聲打在了徐長安的鼻尖。
阿鱗此時十分的痛苦,抬起了前爪,抓向了自己的頭部,它似乎在和自己體內的那股殺戮欲望對抗。
徐長安緊緊的抱住了汪紫涵,小白不滿的叫了一聲,抖了抖身體,身上的泥水如同小雨般紛紛打在了徐長安的身上。
它看了看徐長安此時狼狽的樣子,開心的叫了一聲。
雖然不知道下一秒會怎么樣,葬身獸口還是亂腳踏死。可無論是哪一種結果,徐長安此時竟有一種從未感受過的幸福感。
畢竟頭頂有貓,懷里有人,還敢奢求更多么?
耳邊突然傳來獸吼,徐長安狠狠的拍了自己一巴掌,怎么這個時候還在想這些 他悄悄的看了一眼蘇青和小童,小童此時已經從蘇青的懷中鉆了出來,滿臉關懷的看著阿鱗。
阿鱗一聲怪吼,狠狠的撞向了另外一側。
聽得“轟隆”一聲巨響,汪紫涵虛弱的問道:“怎么了?”
徐長安愣了一下,想了想,按了一下汪紫涵的頭,把她抱得更緊了。
“別出來,危險。”
小白在頭頂鄙夷的俯視著徐長安。
阿鱗不斷的撞擊著墻壁,墻壁上碎石滾滾,徐長安真怕它把這洞給撞塌了。
它不停的用長出來的犄角去撞擊墻壁,希望把這個怪東西給撞斷。
可惜事與愿違,那根長出來的犄角似乎比他身上的鱗片更加的堅硬,它把自己折騰得傷痕累累,那犄角卻依然安然無恙。
阿鱗發出了怪叫。
赤鱗獸的低吼之中混雜著絲絲龍吟。
小白聽到這龍吟聲,身體里某種血脈被激了起來,發出了狂傲的低吼。
它瘦小的身軀站在了徐長安的頭頂,仰起了頭,仿佛根本不把阿鱗放在眼里。
蘇青聽到這兩道爭鋒相對的吼聲,微微感到意外。
“這是……白虎的嘯聲和龍吟?”
他有些不確定,他實在不敢想象這只鼻子很好用的小貓身體里居然有白虎那種狂暴異獸的血脈。
更讓他感到驚訝的還是阿鱗,這只異獸里最低等存在會擁有龍的血脈。
這是兩種傳說中的生物,若是這兩聲嘯被百姓們聽到,肯定會激動的下跪許愿,因為這是祥瑞的代表。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遠古時代,洪荒異獸稱王的時候,人類不過是它們的玩物而已,一群記性不大好的玩物而已。
當人類的時代來臨,居然把當年的大敵當做了祥瑞。
阿鱗的注意力被小白吸引了過去,紅彤彤的大眼睛死死的盯著小白。
小白很想后退,可他身體里的血脈不允許他后退半步,他的驕傲也不許它后退半步。
不過是一只赤鱗獸而已,不過是一絲龍王血脈而已。
看到阿鱗的目光掃了過來,徐長安把汪紫涵抱得更緊了,他想騰出一只手把小白給拉下來,可小白卻倔強的躲開了他掃過頭頂的手。
汪紫涵聽到這龍吟聲顫抖得更加的厲害了。
徐長安只當她是害怕,用手輕輕的拍打著她的背。
“有我呢。”
徐長安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了下來,兩只獸氣勢洶洶的對決,他成了最無辜的受害者。
他現在只想盡快讓阿鱗別那么針對小白,他只能朝著小童看了一眼。
小童看向阿鱗的目光中充滿了心疼和憐憫,可對于徐長安的求助他也束手無策。
阿鱗承的是他師傅的情,并不是他的情。
甚至今天他才第一次見到阿鱗,他也不知道獸有沒有愛屋及烏這種說法。
兩獸對峙,阿鱗率先動手,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徐長安咬來,它的身體變大了,這一撲,有一種要把墻壁給坑通了的架勢。
徐長安躲無可躲,那血盆大口沖著自己咬來,這一口下去,不斷為兩截那才真是奇跡。
“阿鱗!”
小童大聲的吼著,可惜阿鱗并沒有反應,依然朝著徐長安撲去。
“哐當”一聲,牙齒和鐵器碰撞的聲音傳來,阿鱗皺了皺眉,想把撐著自己上下牙齒的東西給咬斷,可這一用力,疼痛感便席卷而來,它的牙齒居然不如鐵器鋒利。
小白看著焚自行抵住了阿鱗,抓緊機會立馬躍到了阿鱗的頭頂,抓住了新生的犄角。
阿鱗才吃過一次虧,怎么可能再吃一次,當小白躍上它的頭頂的時候,他立馬張大了嘴,把焚給吐了出來,不停的搖晃著腦袋,它可不想讓小白再次找到機會,戳瞎它另外一只眼。
雖然他不停的搖晃,可對于靈活的小白來說并沒有多大的影響,小白死死的抱住犄角,看著下方那顆巨大的眼珠。
機會!
阿鱗低頭的一瞬間,小白撲了上去。
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小白的爪子被眼簾給阻擋住了,阿鱗露出了一個人性化的嘲諷,它故意露出的破綻終于引來了魚。
小白愣了一下,下一秒,一只巨大的爪子撲向了自己,小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越往下水越多,小白躺在了一個坑里,地下水彌漫,慢慢的淹沒了它的身體,徐長安的心揪了起來,似被針戳了一下。
小白躺在了泥坑里,沒了動作。
徐長安的雙眼慢慢紅了起來,身上一股陌生的氣息慢慢升起。
可一瞬間,那股氣息消失殆盡,坑中小白的身體慢慢的有了起伏。
突然之間,時叔留給他的玉佩發出了綠色的光芒,射向了小白,小白似乎是得到了某種神秘的力量,站了起來。
它靜靜的站在泥坑中,低吼著,在玉佩的加持下,身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白虎虛影。
雖然說是巨大,可比起阿鱗來還是小了不少。
阿鱗眼中全是凝重,體型不能代表實力,這白虎的虛影給它帶來了巨大的威脅。
小白和白虎動作同步,同時輕蔑的看了一眼阿鱗,緩緩舉起了爪子,輕輕的蓋了過去。
這爪子看似輕,可阿鱗卻重重的打在了墻壁上,整個山洞如同要塌了一般,碎石不斷的往下落,特別是阿鱗所處的位置,不一會兒就被石頭給覆蓋了。
直到完全看不到阿鱗的身影,小白身上的虛影也慢慢的淡化。
它轉過頭,虛弱的沖著徐長安叫了一身,便倒在了地上。
汪紫涵從徐長安的懷里鉆了出來,擔憂的看著小白,徐長安顧不得小白身上的污泥,一把將小白抱了起來。
小白靜靜的在他的懷中,連呼吸都消失了,徐長安使勁的搖著小白:“別睡啊!別睡啊!”徐長安的聲音越來越小,小白沒有一絲的氣息。
“別死啊!”徐長安的聲音有些沙啞。
小童也有些難受,想到在夫子廟里的時候,小白和自己玩耍的情形,他鼻子一酸,眼淚也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徐長安突然想到了什么,從懷里掏出了時叔留下的那塊雕刻著佛的玉佩,放在了小白的胸口。
剛剛就是這塊玉佩給了小白力量,現在它卻沒有了任何的變化。
徐長安失望的看著有了一條細微裂縫的玉佩,想把它直接扔出去,但最終還是冷靜了下來。
他站了起來,紅著眼,拿著焚,走向了阿鱗被埋的地方。
“別這樣。”汪紫涵想嘗試拉住徐長安。
徐長安低著頭,甩開了汪紫涵的手,一劍又一劍,把那些巨石給挑開。
終于,露出了阿鱗的身體。
他的身體變回了原來一般大小,身上的鱗片也變回了赤青色,它像一只小鱷魚一般靜靜的躺在地上,就像睡著了一般。
徐長安看著還有呼吸的阿鱗,舉起了長劍。
小童突然出手,長劍劈在了狼戟上。
徐長安雙眼通紅,不解的看著小童。
“小……小……主人。”
躺在地上的阿鱗突然口吐人言。
徐長安往后退了半步,可手中的長劍卻沒有放下。
小童也被阿鱗嚇到了。
蘇青摸著下巴突然說道:“它在嘗試著驅除自己體內強大的血脈,準備化形!”
徐長安還是一臉的迷茫。
“妖和獸本來就是兩種不同的東西,妖一般是由血脈不強的動植物修煉而成,吸天地精華,最終化為人形。可異獸不一樣,它們生來就有強大的力量,修煉也極快,可這一輩子它們都只能是獸體。上天是公平的,雖然強,卻喪失了化為人形的能力。”
“這只赤鱗獸本來早可以化形,雖然說赤鱗獸也屬于異獸,可它的血脈太弱,只能算是強一點的普通野獸而已。他應該是化形的時候被一種強大的血脈入侵,而它又駕馭不了這種血脈,所以變成了這種樣子。”蘇青快速的分析道。
小童咬咬牙,看向了徐長安。
“給我一個機會。”他走向了阿鱗,蹲了下來,輕聲的喊道:“阿鱗。”
阿鱗抬起了眼簾,看看小童,再看看那柄狼戟,咬咬牙,頭部慢慢的變成了一個小男兒的樣子。
一個很丑,一半臉上還有著鱗片,可卻有些讓人心疼的小男孩。他看著小童,喊了一句“小主人”,然后再看看自己沒有變化的下體,一下子哭出了聲。
“對……對……不起。”阿鱗抽泣著說道。
“老主人走了之后,我一直努力修煉,可每次化形都差那么一點,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了,就想起了老主人說過的,這里那株對異獸有裨益的藥。”
“于是我不顧老主人的警告,偷偷的吃了這藥。吃了之后才發現,這株藥里面有一絲蛟龍的血脈,甚至還有一絲那條毒蛟的殘魂。”
阿鱗看向小童的眼中全是后悔。
“之后那條毒蛟就和我搶奪身體,于是我慢慢的沒了意識。”
“幸好剛剛白虎大人顯化,壓制住了毒蛟的殘魂,我才能夠出來。”
小童滿是憐愛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