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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五章 攻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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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大相公第四九五章攻計  鑒于強攻計劃的失敗,對方擁有遠程大殺器兇猛無比,旋風炮弩車等遠程攻擊武器很難在陣前停留。對方的弩箭射程遠達令人咂舌的一千八百步,這雖非蕭懷忠所知的最遠床弩的射程,但金兵自身擁有的遠程投擲武器最高射程不過一千步,而床弩車則最遠射程八百步。故而,無論是將旋風炮弩車后撤進攻的計劃都難以實施了。

  本來,封龍山的地勢便極為險要。用壓制敵人強攻索橋的辦法倒是可以不計代價的占領索橋,搶占對面山崖。然而在無法壓制對手的情況下,對方數千弓箭手守一座索橋那肯定是綽綽有余的。別說幾千了,忠義軍只需有五百弓箭,便可將所有敢于攀爬索橋的敵人全部射殺。四萬大軍全部填進去,別人也不過花費些氣力和幾萬支箭而已。

  在這種情形下,蕭懷忠不得不重新考慮進攻計劃。

  山坡上的牛皮大帳中燈火搖弋,夜晚的山風吹得牛皮篷布呼啦啦作響,冷風從帳篷下方和門口處的縫隙鉆進來,吹得人寒冷刺骨,便是燒了三盆炭火也無濟于事。

  蕭懷忠坐在大帳里獨自喝著悶酒,思索著進攻的辦法。有人從帳篷門口進來他也沒有發覺。

  “末將趙祁年參見元帥。”那人躬身道。

  蕭懷忠抬起頭來看見趙祁年站在身前躬身行禮,微笑招呼道“趙將軍,請坐,一起喝酒。”

  趙祁年道謝坐下,笑道“元帥一個人喝悶酒,心里不痛快是么?”

  蕭懷忠一笑不答,心道這不是廢話么?今日戰況如此,我能痛快的起來么?

  趙祁年道“元帥,末將有個計劃。”

  蕭懷忠停了送到嘴邊的酒杯,沉聲道“什么計劃?”

  趙祁年道“看今日這架勢,正面強攻怕是難以攻下來。對方那弩箭太兇猛,當日五馬山時并無此物,想來是這幾日新造的。對方明顯有能人在,造出了克制我們遠程攻擊的弩箭。末將擔心再若正面進攻,對方倘若再造出幾架來,那便糟糕了。”

  蕭懷忠沉聲道“本帥豈不知如此?定是那個方子安作怪。”

  趙祁年道“方子安?那是誰?”

  蕭懷忠道“此人是大宋來金國的使臣,詭計多端,狡詐可惡。正是他挑撥了蕭裕謀反。本來他們逃不出燕京城,結果蕭裕命人放了他們出城。他攜帶有皇上要的一件重要物事,此次本帥率大軍進山,除了剿滅八字匪軍,還有便是要抓到此人,奪回他身上的物事。”

  趙祁年訝異道“這廝如此有本事?朝廷內亂便是他弄出來的?那可是個厲害人物了。”

  “厲害個屁,蕭裕本就要謀反,他不過是看出了這一點乘機慫恿罷了。不過此人之前的一些作為,倒也不失為是個對手。卻不知五馬山之戰他為何沒有出現。但今日在山崖上他必在。張敵萬手下能有什么能人?必是這個方子安了。”蕭懷忠道。

  趙祁年點頭道“那便是了,從宋朝來的。宋朝床弩獨步天下,當年澶淵之戰,便是宋軍轟殺遼國南院大王蕭達凜重創了遼人信心,這才打消了繼續進攻宋朝的念頭的。宋朝的床弩名不虛傳啊。”

  蕭懷忠笑道“你知道的還不少。”

  趙祁年道“實不相瞞,我本宋人,宋朝科舉舞弊貪污只取豪富子弟,我父滿腹經綸卻屢試不第,一怒之下棄暗投明投了大金。他也不許我在走科舉之道,我才從了軍。”

  蕭懷忠呵呵笑道“你倒是不忌諱。”

  趙祁年道“沒什么好忌諱的,我大金之中宋人遼人女真人都有,那也沒什么。雖則我們這些人比不得女真人地位高,但卻也不是那么太明顯。像是元帥您,不也是遼人做到了如今的高位么?”

  蕭懷忠點頭道“當今皇上倒是沒有這方面的歧視,倒是咱們自己卻互相傾軋,看不起自己。罷了,不談這些了,你不是說有計策么?怎么扯的這么遠了?對方的弩箭厲害,遠程壓制強攻的辦法不能奏效,你有什么好辦法么?”

  趙祁年道“末將想,強攻不成,何必強攻?末將守著壺關,那種地勢,便是百萬大軍來了也是白搭。這里雖無壺關險要,強攻卻也不是什么好辦法。這封龍山這么大,對方人手不多,怎會處處設防?咱們只從這正面進攻,不是個好辦法。末將想,不如沿著封龍山四處探查,找到可以飛渡之處。末將手下倒有不少人善于在山地行走。我擬派出人手尋找可以偷偷過河之處。如能找到好的地方,則可偷偷搭建橋梁,大軍轉進突入,可一舉成功。”

  蕭懷忠點點頭,沉聲道“本帥適才也在這么想。但本帥顧慮的是,他們一定緊盯著我們。我們一動,他們便知曉了。搭橋這種事在他們的攻擊之下怕是難以實現。”

  趙祁年道“元帥所慮甚是,但我們人多啊。咱們可以四處佯動,分散他們的兵力。八字匪軍現如今最多四千人左右。對面的山崖他守不守?得放大量人手吧?咱們分兵,四萬人分四隊,從四個地方搭橋攻擊,他們每一處只能有一千兵馬防守。我的弩車弓箭手可以分為四隊壓制,但他們那個厲害的床弩只有一架,試問他們防守哪里?只要沒有那玩意壓制我們,我們便可以壓制住他們的防守火力,從容搭橋攻擊。”

  蕭懷忠聞言大喜道“妙啊,趁著他們還沒造出更多的那種厲害弩車,咱們分兵攻擊,避其鋒芒。他們只能守一處。就算他連夜造出來一兩架,也還是無法照顧四面。賭的便是他們一時半會兒造不出來太多那弩車。他們一定造不出來的,否則這么厲害的武器,這幾天時間怎么就一架?”

  趙祁年點頭笑道“不用賭,必定造不出來。當是變戲法么?而且末將估計,他們還是以防這道索橋為主,這里是他們大巢穴。對面的山洞里囤積的是他們全部的物資,這里的鐵索又連接著對岸,他們只能重兵把守在這里。其余地點一定不會放太多兵馬。所以元帥可下令還是猛攻這里,其實是吸引他們的目光,乃是佯攻,逼得他們不得不守。這樣別的地方搭橋過峽谷的事情便更加的輕松了。”

  蕭懷忠大喜過望,這趙祁年說的主意其實并不高明,自己也想到了要環繞封龍山四周尋找其他可渡過之處。但是自己并沒有想到趁著對方只有一架遠程弩車的時候進行分兵攻擊。

  “好,好,趙將軍,你的計策很好。我軍中便缺少你這樣的人啊。正德他們勇武有余而謀略不足,不能為本帥分憂啊。剿滅八字匪軍之后,本帥想將你調往京城,城防軍總管的位置還空著,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蕭懷忠笑道。

  “多謝元帥栽培,卑職從此以后,必為元帥肝腦涂地,鞍前馬后。”趙祁年連忙起身,躬身行禮道。

  蕭懷忠和趙祁年商議進攻之策的時候,方子安張若梅等眾人也正在商議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所有人都明白,今日之勝只是個開始,嚴格來說也不算是勝利,只不過是抵擋住了對方的進攻罷了。晌午對方撤兵之后便一直偃旗息鼓沒有進攻,眾人心里其實也很不踏實。

  方子安午后在萬人敵床弩的制造現場親自參與打造,但即便有材料,這玩意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造出來的。第二架萬人敵床弩只造了一大半,完工測試恐怕需要兩天時間。而戰事不等人,靠著一根獨苗苗,終究頗有隱憂。

  眾人七嘴八舌的商議了一會,都同意張若梅的判斷。張若梅認為,金兵在正面強攻失敗之后,必然會在封龍山周圍尋找機會偷渡。所以要緊盯著對方的兵馬的行動,同時做好四周山崖上的瞭望偵查之事。一旦發現敵軍轉移攻擊地點,便要立刻調集人手和萬人敵弩車前往壓制,阻止對方的進攻。

  方子安基本同意她的安排,但是他心中的隱憂并未消除。他擔心的正是火力壓制不足的問題。當年在部隊中學習的進攻戰術中便有佯攻策應,虛實結合的戰法。易地而處,方子安認為自己若是金兵統帥,此刻坐擁數萬大軍,又怎么可能拘泥于一處進攻?他擔心的正是對方想到這一點。

  但暫時方子安也沒有應對的辦法。人手有限,萬人敵只有一架,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倘若對方真的那么做了,己方似乎只能干瞪眼。四處著火,救火隊只有一只,那便處處也難救。

  當然,這種情形方子安暫時不想說出煞風景。跟大伙兒說了,只能讓他們睡不著覺。晚間金兵不會大舉進攻,今晚還是讓他們睡個好覺,安心一晚再說。但是明日,自己要親自前往山崖各處可能被攻擊的點去看一下地形,做到心中有數,提前做好一些安排。

  總之,對于這場戰事的最終結果,方子安并沒有太多的期待。有的時候,在實力的碾壓之下,地形戰術技巧勇氣什么的都沒什么鳥用。方子安能做的便是窮盡自己的智慧,想盡一切手段去贏得這場勝利。只要盡力了,那便也無憾了。怕就怕自己自己沒有算計到。

  會議之后,方子安獨自上了山梁,在冷風之中看著對面山坡上下如繁星一般的燈火,獨自思索了許久,徘徊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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