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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零章 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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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上群情如沸,除了秦黨眾人保持沉默之外,今日大早朝上有很多是官職不高的官員,他們處于朝廷爭斗的外圍,所以并不太敏感。其中一大部分是軍中武將,作為軍人,對于這種事自然是很難容忍。一個個熱血上頭,面紅耳赤。倘若不是在朝堂之上,不是在皇上面前,怕便要破口大罵了。

  “諸位安靜,朝堂之上,亂糟糟的成何體統?”樞密副使湯思退不滿的喝道。

  眾人安靜了下來,一名官員卻出列沉聲問道:“敢問皇上和秦相,朝廷打算如何回應金國的無禮要求?”

  說話的是殿前司都虞侯齊元慶,乃是楊存中手下的人。

  趙構道:“齊愛卿,朕還沒有結論,這不是正要跟諸位愛卿商議此事么?”

  齊元慶躬身道:“皇上,這種事還商議什么?直接駁斥便是。金人得寸進尺,貪得無厭,這種無禮的要求,咱們搭理他們作甚?我大宋難道是金人的奴仆不成?他們想怎樣便怎樣么?”

  趙構尚未說話,秦檜呵呵笑道:“齊大人,不要這么激動,今日本就是商議此事的。駁回或者是其他的應對之策都是可以的,只要眾官都同意便可。”

  齊元慶道:“秦相說的也是,皇上,臣認為該駁回。不知有無官員附議。”

  “微臣附議!絕不能答應。”一名軍官出列道。

  “微臣也附議!”

  “還有微臣。”

  “微臣也附議!”

  一時間數十名官員紛紛出列,出言表示附議。

  趙構皺著眉頭沒說話,只看著秦檜。秦檜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楊存中,口中呵呵笑道:“這么多人附議,看來金人是犯了眾怒了。確實,金人欺人太甚,得寸進尺,提出的條件讓人無法接受。兩國和議已經達成十二年,這時候卻又來出爾反爾,令人痛恨之極。不過……倘若直接駁回,恐怕會帶來一些后續的影響,不知道諸位想過沒有。”

  齊元慶沉聲道:“不知有何影響。秦相請明言。”

  秦檜捻須不語。湯思退沉聲道:“齊大人,拒絕的后果還用說么?金人必然要滋事。不久前才發生金人洗劫我邊鎮榷場和城鎮,殺我百姓之事。那豈非要變本加厲么?”

  齊元慶冷笑道:“湯大人,那依著你的意思,咱們該當如何?答應他們?”

  湯思退也冷笑道:“我可沒這么說。但若依著齊大人的意思,難道是要跟金人重啟戰端,再次開戰不成么?齊大人莫非也和外邊一些人叫嚷的那樣,說什么‘收復河山,滅了金國’不成?”

  齊元慶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他是高級將領,自然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重啟戰端這種話私下里說說倒也罷了,在皇上面前說是不妥的。皇上不想和金人作戰,這已經是人所共知之事。他不過是禁軍中的一名將領,豈敢胡言亂語。

  湯思退看著齊元慶的神色,有些得意的道;“齊將軍怎么不說話了?我大宋好不容易休養生息,有了今日的局面。紹興和議開創了我大宋中興的大好局面,其影響媲美當年澶淵之盟。澶淵之盟給我大宋和遼國之間帶來了百年和平的盛景,憑著一時意氣,便要毀掉皇上和秦相深謀遠慮為了我大宋存亡才訂立的和議么?正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這般意氣用事,怕是會因小失大吧。你們這些武官可以說這些過頭話,可以憑著腦子發熱行事。我們這些受皇上隆恩的,怎可不為江山社稷,大宋中興考慮?”

  齊元慶是個武將出身,當年是靠著和金人作戰英雄才走到今天的位置。打仗可以,耍嘴皮子豈是湯思退這種文臣的對手。被湯思退這么一番話說的更是張口結舌,無言以對了。他明知道湯思退的話不對,但是被湯思退這么一說,反倒好像是自己的不是了。

  “湯大人!你說自說,怎地又拿文臣武將出來說事?武將怎么了?皇上早就說了,文臣武將皆為朝中官員,文臣不得歧視武將。怎地?你湯大人覺得皇上說的不對?老夫也是武將,要不你湯大人也教誨教誨老夫些道理如何?”楊存中在旁緩緩開口道。

  楊存中也是樞密副使,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湯思退豈敢跟他斗嘴。他還不到級別。再者,楊存中可不像齊元慶那般笨嘴拙舌,他抓的把柄不是和金國開不開戰的事,而是湯思退對武官的輕蔑嘲諷。避重就輕,卻又切中要害。

  “就是,湯大人眼中,我們這些武將都不是人了。”

  “虧他還是樞密副使,心中竟然對咱們武官如此不屑。那又何必來樞密院?真是好笑。”

  楊存中的一番話引起了武官們的共鳴,他們紛紛叫嚷議論道。

  這回輪到湯思退尷尬無語了。秦檜笑著打圓場道:“楊大人,湯大人當無歧視武官之意,他只是就事論事罷了。言語之中或許有些不當,楊大人也不必生氣。”

  楊存中沉聲道:“我可沒生氣,我也不是跟什么人都生氣的。有的人惹我生氣我都不搭理。犯不上。”

  湯思退臉上血紅,楊存中的意思是,自己根本沒資格惹他生氣,自己根本不在他眼里。他心中怒罵不已,卻也不敢多言。楊存中他確實惹不起。秦檜都不敢惹他,自己還是忍忍吧。

  “那就好,那就好。那么,楊大人對此事有何看法呢?楊大人覺得金人的要求該怎么處置為佳?”秦檜老奸巨猾,給楊存中挖了個坑跳。楊存中當然不能說和金人翻臉,卻也不能說出同意金人要求的話,否則他可要被人罵死了。

  楊存中心知肚名,跟秦檜同殿為臣,隨時都有陷阱在自己面前,他早就修煉出了躲避陷阱的本領。

  “秦相問我看法,那你可問著了。我的想法是……皇上說怎么辦,我便堅決執行。我楊存中只聽皇上的旨意。皇上說打,我便帶兵當先鋒官,皇上說不打,我也謹遵圣旨。”楊存中微笑道。

  趙構坐在龍座上撫須微笑,對楊存中這個回答滿意之極。確實,楊存中在自己身邊這么多年,從未忤逆過自己的意思。也從不多嘴一句。對自己忠心耿耿,不折不扣的執行自己的旨意,是自己可以放心倚重之人。除非自己非要問他意見,否則他絕不會自作聰明。

  秦檜呵呵一笑點頭道:“楊大人忠心,世人皆知。但楊大人可如此,本相這些人卻不能把什么事都往皇上身上推了。否則,朝廷要我們這些人作甚?我門便是替皇上分憂的。”

  秦檜這話連消帶打,也是陰損的很,不過楊存中并不在意,扭頭不答。

  秦檜咳嗽一聲,進入正題。

  “皇上,老臣有幾點想法,先來拋磚引玉。適才湯大人雖然言語有些不當,但是說的一些點還是對的。除非咱們下決心跟金人重啟戰端,撕毀前番和金人締結的和議,否則,直接拒絕恐怕不是個好主意。在老臣看來,金人這幾點要求確實過分,但卻也不是完全的挑釁我大宋。臣相信,這只是他們一貫的伎倆,愛占便宜,漫天要價罷了。倘若金人想要和我們挑釁,意圖重新和我大宋為敵的話,他們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蠻夷之國,又怎會講究什么師出有名,占據什么道義上的高處出兵。他們想打,便直接出兵開戰了,可不會有這么多的花樣。皇上認為老臣這話有無道理?”

  趙構緩緩點頭道:“秦愛卿這話還是有道理的。當年我大宋和金人有海上之盟,共同出兵滅遼。后來金人背信棄義,酣然對我大宋進攻,完全不顧道義和盟約,這正是他們蠻夷之族毫無信義的明證。如秦相所言,倘若他們要想攻我大宋,必不必用這種手段。朕也認為,他們只是想撈些好處罷了。”

  秦檜點頭道:“皇上圣明。金人乃見小利而忘大義之人,咱們不必將他們當人看。對付金人,便以小利惠之,就當是喂狗,喂它三兩塊肉,他便不吠了。”

  趙構緩緩點頭不語。殿中有人大聲道:“虎狼蠻夷之國,貪婪無厭,何日是個頭?喂之以肉,肉吃完了又要吃。今日三兩塊,明日三兩塊,久而久之,一頭豬一頭牛也被他們吃完了。當年蘇學士六國論中所言猶言在耳:六國破滅,非兵不利,戰不善,弊在賂秦。賂秦而力虧,破滅之道也。此乃養虎為患,后患無窮之策。豈能為之?為人臣者不去想辦法拒絕他國無理要求,卻來說這種話,怎為天下計?”

  眾人驚愕嗔目,循聲看去。只見站在班次末尾的一名皮膚黝黑的年輕人正滿臉氣憤的站在那里。

  秦檜臉色沉了下來,居然還有人跳出來說這些話,秦檜壓根沒想到。而且這番話跟指著鼻子罵自己也沒什么兩樣。

  “張孝祥?你怎么在這里?你是個六品官職,沒資格列席早朝,誰讓你來的?”萬俟卨沉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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