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大祭酒、老天師、昊天鴻等人眼中厲芒一閃,豈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浩然正氣化作熾白洪流,紫霄神雷凝成滅世龍槍,昊天鏡光映照出恐怖神輝……無數神通秘法,順著那龜殼上令人心悸的裂痕,瘋狂轟擊在馱地龍龜的血肉上!
墨綠腥臭的血液混合著破碎的內臟、焦黑的碎骨,從那巨大的裂口中噴濺而出,將周圍的虛無染得一片狼藉。
“嗷——吼——啊啊啊!”
馱地龍龜發出不成調的、混雜著劇痛與恐懼的哀嚎,龐大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著,卻被五指山死死鎮壓,連最細微的挪動都做不到。
先前那堅不可摧的龜殼,此刻反而成了最致命的囚籠,將它牢牢困在原地,承受著來自內部與外部的雙重毀滅。
它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飛速流逝,那萬古不滅的身軀正在崩潰瓦解。
這一刻,什么上古兇物的尊嚴,什么萬古不朽的傲慢,統統被碾得粉碎。無盡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馱地龍龜的意識。
“停……停手!快停手啊!”沙啞、破碎、帶著哭腔的求饒聲從龜殼深處艱難地擠了出來:“我……我愿意臣服!我臣服!求求你們,饒我一命!”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老天師看著馱地龍龜垂死掙扎的慘狀,只覺胸中一口惡氣盡出,暢快大笑:“剛才不是挺狂的嗎?不是說我們奈何不了你嗎?怎么現在不狂了?嗯?”
夏侯尊亦是滿臉解氣,啐了一口:“縮頭烏龜!我還以為你有多硬氣,能一直扛下去呢,原來也他娘的是個軟蛋!”
馱地龍龜完全顧不上眾人的嘲諷,它所有的意識都集中在那個手持金色巨斧、如同死神般俯瞰著它的百丈巨人身上,聲音充滿了卑微與絕望的懇求:“饒命……求求你饒我一命!我愿永世為奴,再也不敢……不敢為禍人間,不敢肆意妄為了!求求你……”
葉青聽著馱地龍龜那凄厲的哀求,眼神冰冷,沒有半分動容:“我給過你機會的。可惜,你不領情。”
話音落下,葉青雙手緊握的庚金神斧之上,金光驟然暴漲,斧身竟又生生擴大了數倍,化作一柄真正能夠開天辟地的恐怖巨斧!
葉青的百丈地皇真身,也隨之再次拔高,周身玄黃之氣沸騰如怒海狂濤。
下一刻,葉青高舉巨斧,瞄準了先前被劈開的、最深最長的那道裂痕,匯聚全身之力,以及那滅絕一切的意志,再度重重劈下。
“不……”
馱地龍龜發出撕心裂肺、響徹虛無的驚呼!
“轟隆……”
驚天動地的巨響聲中,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咔嚓”巨響,那號稱萬古不朽的巨大龜殼,在這一斧之下,終于承受不住其間的可怕之力,被徹底一分為二!
龜殼轟然向兩側裂開,露出了里面蠕動翻滾、血肉模糊的龐大身軀,以及那顆依舊保持著驚駭欲絕表情的猙獰龍首。
就在龜殼徹底裂開的瞬間,葉青左手隔空虛抓,對著上方那鎮壓的五指山猛地一拉一扯。
五指山轟然落下,帶著鎮壓萬古的無匹偉力,重重砸在馱地龍龜那失去龜殼保護的龐大血肉之軀上。
“噗嗤……”
如同山崩地裂,又似腐肉被碾,根本沒有任何抵抗之力,馱地龍龜那綿延不知多少里的龐大身軀,連同其中蘊含的無盡污穢與力量,在五指山的碾壓下,瞬間化作一片模糊不清的血肉泥漿!
葉青更是毫不留情,右手緊握的擎天巨斧順勢橫斬。
一道璀璨到極致、鋒銳到極致的金色光芒,如同劃破永恒黑暗的閃電,橫掃而過!
“噗……”
金光閃過,馱地龍龜那顆碩大猙獰、依舊殘留著無盡驚恐與不甘的龍首,應聲而落,從斷裂的脖頸處滾落下來,巨大的眼眸瞬間失去了所有神采,變得空洞死寂。
“饒命……饒了我……”
龍首雖斷,那龐大模糊的血肉泥漿之中,竟仍舊傳來馱地龍龜虛弱至極、斷斷續續的求饒聲。
葉青俯視著那團正在崩潰的血肉泥漿,漠然道:“比起現在這副搖尾乞憐的樣子,我還是更欣賞你剛才桀驁不馴的模樣。”
說完,葉青伸手一招,那懸浮于五指山上方的地皇鐘嗡鳴一聲,化作流光飛回,懸于他頭頂。
葉青對著下方那灘污穢,虛虛一按。
“嗡……”
鐘聲浩蕩,如同自九天垂落的天河,滌蕩著這片死寂的虛無。無量玄黃光芒自鐘口噴薄而出,如同初升的朝陽,映照著這方空間!
在那浩瀚磅礴的玄黃光芒映照之下,無論是粘稠腥臭的血液,還是蠕動不休的碎肉,亦或是其中蘊含的無盡怨念與陰邪死氣,都在瞬間被強行蒸發、分解、磨滅。
沒有劇烈的爆炸,只有一種無聲無息卻又徹底無比的湮滅。
馱地龍龜那龐大的血肉泥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淡化,最終徹底化作最純粹的虛無,連一絲灰燼、一縷怨氣都未能留下。
馱地龍龜,形神俱滅。
隨著馱地龍龜的徹底死亡,支撐著這片“天外天”的最后根基也隨之崩塌。
整個虛無空間開始劇烈震顫,一道道深不見底的漆黑裂縫憑空出現,并以驚人的速度向四面八方蔓延,吞噬著殘存的一切。混沌虛無的氣息從裂縫中瘋狂涌入,掀起恐怖風暴。
“不好!天外天要塌了!快走!”大祭酒臉色一變,周身浩然正氣鼓蕩,聲音急促。
眾人不敢怠慢,身形化作流光,循著來時的路徑飛遁而去。
身后,是正在飛速崩潰、歸于混沌的虛無世界,前方,是扭曲不定、散發著恐怖吸力的空間通道。眾人穿梭其間,只覺天旋地轉,仿佛在生與死的邊緣疾馳。
終于,在最后關頭,眾人險之又險地沖破了那層無形的壁障,重新出現在外界的海天之間。
然而,還未等他們喘息,身后的景象讓所有人再次心頭一沉。
只見身后那片方圓千里的天穹,已經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無比、不斷翻涌擴張的虛無混沌空洞。
空洞邊緣,空間如同破碎的琉璃般不斷崩塌,狂暴的能量亂流肆虐,形成一股毀天滅地的恐怖風暴,裹挾著足以撕裂神魂的混沌氣息,正朝著下方的大地、朝著人間紅塵,瘋狂席卷而去。
若是任其發展,不管不顧,恐怕整個東海乃至更廣闊的地域,都將化為一片死地。
“糟了!”老天師須發皆張,望著那如同天之傷痕般不斷擴大的混沌區域,以及那毀天滅地的風暴,面色凝重。
葉青眼神一凝,毫不猶豫地催動頭頂的地皇鐘。
“嗡……”
又是一聲悠揚綿長的鐘鳴,這一次卻不再是殺伐之音,而是充滿了鎮定、平和、撫平萬物的韻律。
鐘聲浩蕩,平息著混亂的五行;
玄光映耀,重新錨定著失序的陰陽。
在那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下,咆哮的狂風漸漸平息,翻涌的混沌氣流如同被無形的大手撫平。隨即,地皇鐘再次綻放出柔和而璀璨的玄黃光芒。
玄光映耀之下,破碎的空間壁壘開始緩緩愈合,混沌氣流被緩緩撫平、鎮壓,最終徹底消散。
不過片刻功夫,那恐怖的混沌空洞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彌合,狂風止歇,亂流平息,破碎的天穹奇跡般地恢復了原狀,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幻。
就在這時,自那彌合的天穹深處,一縷溫暖而明亮的陽光掙扎著穿透了最后一絲陰霾,破開云層,灑落下來。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陽光穿透云層,化作萬道金光,普照大地。
陽光落在眾人身上,驅散了激戰后的疲憊與虛空帶來的陰寒;
陽光落在飽受摧殘的海面上,波光粼粼,映照出天空的湛藍;
陽光落在遠方的大地上,山川河流,城鎮村落,都沐浴在這久違的光明之中,一片安寧祥和。
大祭酒望著眼前海晏河清、陽光普照的景象,捋須微笑:“上古四兇今已盡誅,此方山河終得無恙,人間亦再無此大憂矣。妙哉,善哉!”
“哈哈哈!說得是!”老天師撫掌大笑,先前的凝重一掃而空,眼中神光湛然:“此番能連誅四大兇獠,保得人間安平,葉小友當居首功!”
“阿彌陀佛……老天師所言甚是。”伏龍禪師雙手合十,對著葉青深深一揖:“貧僧代這蕓蕓眾生,拜謝葉施主活命之恩,護持人間之德!”
“禪師快快請起!”
葉青連忙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伏龍禪師,神色誠懇道:“此番能誅殺上古四兇,乃是諸位前輩齊心協力、浴血奮戰之功勞,晚輩一人之力,微不足道,實不敢居功。況且,守護此方天地,護佑蒼生,本就是晚輩分內之事,亦是地皇所托之重任。”
說到此處,葉青頓了頓,目光越過眾人,望向那沐浴在陽光下、重新煥發生機的廣袤大地,聲音沉靜而堅定:
“人間無恙,百姓安平。地皇之愿,諸位前輩之愿,亦是吾心唯愿。”
“愿此后,天地清寧,永無邪祟滋擾;”
“望從此,百姓安康,歲月靜好綿長。”
“好!”大祭酒聞言,眼中光芒更亮,拊掌贊嘆:“好一個天地清寧無邪祟,百姓安康歲月好!此言,此愿,當浮一大白!浮一大白也!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回蕩在海天之間,驅散了最后的陰霾。
老天師、伏龍禪師、夏侯尊等人亦是心懷大暢,紛紛跟著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歷經艱險后的釋然與對未來的憧憬。
葉青臉上也露出了輕松的笑容,回頭之余,恰好迎上風傾幽望過來的清澈眼眸,兩人相視一笑,無需言語,彼此心中那份安寧與喜悅已然相通。
陽光正好,清風徐來,笑聲朗朗。
歲月靜好,人間無憂。
這,便是最好的景象。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