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琛心里正忐忑著,姬武三人已經踏上了他的船。
這是一艘仙船,不是普通的虛空梭,比虛空梭要大幾倍,甲板四周鑲嵌著夜光石,看起來夢幻離奇,又映的甲板上光亮干凈。
甲板中央有一個案臺,案臺四周放著幾個蒲團,案臺上放著一個黑壺,濃郁的酒香從黑壺里飄出。
景琛對姬武拱手施禮:“景琛見過姬少主。”
姬武也笑意盈盈的拱手還禮:“姬武見過景大人。”
熊大手卻瞪著大眼睛看著案臺,差點哭出聲:“大哥,聽你的好了,真該問問幾個菜的,這茍逼真的是請喝酒,一個菜都沒有,哪怕一碟菜豆呢!”
景琛仿佛嘴里飛進一只蒼蠅,他怎么也沒想到熊大手竟然是這么個貨。
本來只想拿出一壺好酒,跟姬武暢談一番,虛空靜寂,人生寥落,一杯暖心烈酒,幾許愁腸百結,英雄惜英雄,哪怕談不成什么,也結個善緣,將來打起來不至于下死手。
可熊大手沖上來第一件事竟然是嫌棄沒有菜。
要不要找幾個仙子,陪你喝一杯,喂你兩口,歌舞一番?
這特么就是個俗不可耐的貨!
景琛真后悔答應讓他來了,手捏著眉心猶豫半晌才說道:“喝酒之人,誰還計較菜?好酒一壺歌日月,醉里乾坤大,壺中日月長,大手兄弟說笑了。”
姬武早就不客氣的坐下,伸手拿起酒壺,對嘴喝了一口:“好酒!夠烈!有味道!不過大手你這就不對了,來的時候還訓斥我,說喝酒之人沒有在乎菜的,哪怕舔著手指也能喝八分醉,怎么上來就跟人家要菜豆呢?”
熊大手怒目而視:“大哥,雖然我叫你大哥,可也沒有你這樣的,就一壺酒,你對嘴喝了,我們還怎么喝?”
“哦!”姬武驚訝的叫了一聲:“你一個出恭用手指頭揩屁股,完事還不洗手的家伙跟我說這個?別跟我說你開始講衛生了!”
熊大手二話不說,一步邁過去抓起酒壺“咕咚”喝了一口:“這能一樣么?是一件事么?你喝完我再喝,我喝完你再喝,不是等于我們唾液交流,水乳,交融一樣?可我們都是男的,這樣好么?”
景琛現在感覺自己被狗日了一樣,傳說中的姬少主原來是這樣一個人,哪有什么英雄氣概?哪有什么霸主尊嚴?簡直就是一個,就是一個……
他一時間都想不出來該怎么形容姬武跟熊大手,只覺得一切的想法都拋擲諸天,什么虛空暢談,星云相伴,都煙消云散,只有黑漆漆的深空和兩個潑皮無賴。
熊大手卻把酒壺遞到他手里:“我們都喝了,該你了!什么好酒,只能說好辣!”
景琛看著熊大手滿把握著的酒壺,差點就吐出來,不要說喝酒了,一想到姬武說的話,連壺都不敢接。
出恭用手指頭?還不洗手?
熊大手的手確實大,毫毛也比較重一些,酒壺被他滿把握在手里,自己還特么怎么拿?
再說喝酒有這樣的么?沒看見案幾上有杯子?你們直接對嘴喝?
也行,喝就喝了,可還說什么唾液交流,水乳……,景琛忽然感覺一陣惡心。
他出身名門,自小接受著最好的教育,無論走到哪里都白衣勝雪,長袖飄舞,腰桿筆直,優雅從容,什么時候跟姬武熊大手這樣的人打過交道?
這是人么?
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散養的生物?生態環保有營養?
就是沒教養!
一瞬間景琛感覺群星失色,萬籟俱寂,這方宇宙都處于坍塌的前奏。
哪怕璀璨的夜光石映照,面色也漆黑如墨。
見景琛不接壺,熊大手吐出一口濃烈的酒氣:“你請我們來喝酒,我們喝了你卻不喝,難道酒里有毒?大哥你也別喝了,我本體巨大,抵抗力強一些,有毒也不怕。”
說著話又“咕咚”喝了一口,喝完搖搖頭:“就算有毒,也不是什么烈性毒藥,喝不出味道,但是這酒可真有勁,快趕上地元星的二鍋頭了,太辣,不好喝。”
姬武直搖頭:“被你那大嘴舔過,舌頭都伸里去了,你以為我還喝呀!那個誰?對了,景大人,還有沒有?咱倆單獨喝一壺。”
景琛想說什么?景琛能說什么?
他唯獨想著,當初怎么就沒想過安排幾十個大乘后期,在這里伏擊兩人,直接把他們滅殺這里?
怎么就覺得這兩位可能是一代人杰,應該結交一二呢?
都說姬武可怕,但現在一看,沒感覺到可怕,只覺得可悲可氣,甚至讓他們蹬上自己的仙船都是一種褻瀆。
船若有靈,船都能哭。
姬武卻看著景琛笑著說道:“我看其他云沙族人都挺白的,怎么你的臉這么黑?難道是混血?”酷錄文學 景琛要吐血,你特么才混血!你全家都混血!
本來混血沒什么不好,可是從姬武嘴里說出來,怎么聽都覺得他說的不是混血,而是雜種。
好端端的話為什聽他一說就能變了味?
姬武完全不管景琛的臉色愈加漆黑,接著又說道:“前些日子被打死的兩千多萬云魔軍也是你的屬下吧,那個叫莽鎮的……,哎,不對呀,近來殺的云沙人有點多,弄混了,景大人,你派來的那個將軍叫什么?管他什么玩意兒,那些人都比你白。”
景琛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哪怕是佛陀也有三分火性,他感覺自己已經在爆發的邊緣。
他的臉是黑,可怎么黑的?難道不是你姬武跟熊大手給氣黑的么?
云沙族都屬于白種人,白,才是正常,黑,一定有原因。
早知道這樣,打死他都不會約見姬武,這種人,就應該鐵蹄踐踏,直接弄死萬事,他有葵火靈?不給他使用機會就是。
他現在有點佩服云沙族長老會,那些老家伙確實人生閱歷豐富,連姬武的人都沒見到,就直接下命令擊殺。
這樣的人活著,就是云沙族的恥辱。
同時他也為樓將軍感覺痛心,對方是傷了他的顏面,是猖狂不可一世,可對方是個明白人,知道跟姬武勢不兩立,必須殺了對方。
而他,竟然幻想著能否跟姬武和平相處,簡直愚蠢,這特們就不是一個品種。
跟畜生稱兄道弟的人還是人么?熊大手難道不是畜生?
他更為自己的兩千萬將士感覺痛心,都是云魔系的精英,雖然不全是云沙族,可哪一個都是族人的驕傲,就這么折戟沉沙,葬身洞域虛空。
最可氣的是,居然是死在這樣的兩個畜生手中。
景琛身體的骨骼發出幾聲脆響,聲音雖然不大,卻被所有人聽見了。
帶姬武來的下屬有些詫異,主帥這是要動手?提前可不是這么說的!
姬武也有點愕然:“景大人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景琛深呼吸一口:“什么聲音?”
姬武敲敲腦殼:“什么聲音?不好形容,就像狗被獅子咬碎了骨頭的聲音,你注意到沒有?”
景琛忍不住仰起臉,姬武在罵他!非常直接的辱罵。
熊大手卻接口道:“你說的不對,什么狗被獅子咬碎骨頭,我聽著就是豬被敲斷脊梁骨的動靜。”
景琛忽然放松了自己的全身。
熊大手和姬武的話讓他一瞬間有了決斷,姬武真的內辦法談攏,既然談不來,就試試對方的底也好。
決心一下,身體也不再緊繃,而是完全放松下來,臉色也不再漆黑,變得白皙有光澤,在夜光石映照下熠熠生輝。
可是眼神冰冷,看著姬武寒聲說道:“姬少主,今天喊你來主要有兩件事,一件是想知道姬少主想要什么?第二件事,就是想跟姬少主切磋一下道法修為。”
盡管他語氣平和,可話語里殺氣綻然,明顯動了殺心。
就算他發了誓言,不會危及姬武的生命安全,可切磋一下沒毛病吧?
不危及生命安全不代表不傷了他,他必須讓姬武知道什么叫做大族子弟,什么叫做名族天才,什么才是傲慢的資本。
至于景洪的話,他選擇了遺忘。
面對姬武這種人,叔能忍嬸也不能忍,必須教訓一下才行。
不給對方來兩下,他覺得道心都有點不穩。
姬武斜眼看著他:“景大人既然問起來,我也不隱瞞,我姬武想要的就是一塊和平之地,不受戰爭侵擾,兩系傷員都能得到及時救治,可一旦踏入我的世界,無論修士軍還是云魔軍就等于放棄了原來的信念,不再從屬于任何一方,也不再受任何一方的追殺,說穿了,就是想設立一個非交戰區,洞域這地方不錯,是我姬武的發家起源地,所以我相中了這里,要求魔軍把地方倒出來。”
“至于想跟我切磋?景大人應該是大乘九層中期了吧,即將大乘巔峰,挑戰我一個元神后期?無論輸贏,都會讓大人沒面子的。”
景琛笑了。
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笑的眼淚都流出來:“就你,要設立非交戰區?所有人受你庇護,遵從你的意志?還想要整個洞域?讓魔軍給你讓出來?真笑死個人!你是來表演的么?”
姬武哼了一聲:“就知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又何必來自取其辱?”
景琛閉了閉眼,這時他想起了景洪的話,想起了祖宗的囑咐,可是他自己內心同樣有一個聲音在吶喊,歇失底里的吶喊,讓他必須擊垮面前這個非人類。
面色逐漸清冷,景琛的語調也逐漸清冷:“我其實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來揍你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