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來帶著的人叫鬼無啼,名字怪異,人也長的跟鬼一樣。
慘白的面孔就像被水浸泡過的尸體一般。
他們最先到達的是一處坊市,打探消息無外乎幾個地方,茶樓,坊市,酒肆。
或者直接一點,抓住一個人問。
最后一條顯然不能用。
坊市里今天明顯不開市,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一個小姑娘蹲縮在角落里賣飛行紙鶴。
這是最低級的飛行器,一次的。
價格也不會貴,一枚靈石一只,可飛行五萬里左右,最適合煉氣期修士使用。
鬼無啼沒征詢王來的意見,直接詢問了價格,按照他的想法,這種煉氣初期的小姑娘天真浪漫,沒有心機,容易騙,探聽消息最把握。
王來卻看了他一眼,雖然沒說話,鬼無啼還是下意識的打個冷顫。
“王師兄……”
“跟我出來最好少說話。”
“呃——,我看這個小姑娘……”
“別廢話,你打聽飛行紙鶴的目的是什么?這里雖然沒人能看出你的修為,可到了修士坊市的人會有普通人么?誰都不傻,正因為看不出你的修為,就可以斷定你是個高級修士,高級修士會對飛行紙鶴有興趣?”
鬼無啼愣住。
“你打聽紙鶴的時候,就已經引起別人注意了,少做跟自己份不相稱的事知道么?你知道哪些人是姬武的眼線?”
王來說的輕描淡寫,沒有任何感,鬼無啼卻聽的膽顫心驚。
對方說的沒錯。
出門在外,作出一些跟自己份完全無關的舉動,想不被人注意都不行。
王來雖然沒有責備的意思,完全像是說教,可鬼無啼已經感受到了淡淡的殺機。
太蠢的隊友除了殺掉還能有什么辦法?
他活著就容易給其他人帶來危險。
鬼無啼頓了一下才傳音道:“是我太愚鈍了,無啼發誓從今后唯王師兄馬首是瞻,絕無二心,絕不再自作主張。”
王來又瞥了對方一眼,能修煉到金仙的人,就算是蠢也只能說經驗欠缺,絕不會到了不可救藥的程度,最起碼這反應速度還是讓王來很滿意的。
他不再理會鬼無啼,而是目不斜視的從坊市上穿過,只在路過一個丹藥坊時有意無意的往里面看了一眼。
神識也同時透入柜臺里。
可他控制著自己修為,在柜臺里探視的神識也表現的是一個金丹修士。
神識在療傷丹藥上轉了一圈后就收回來。
腳下卻一步也沒停頓,快速離開。
但是他確定有人注意到自己了。
丹藥坊二層閣樓內有人注意到了他的神識,發現他在探查療傷丹藥時,也有一道若有若無的神識在他上掠過。
對方也只是探查一下就立刻收回。
王來雖然能讓神識偽裝成金丹,可不會隱藏自修為。
對方掃視過來發現無法看清楚他的修為,這說明王來是高級修士,所以對方立刻收回神識。
探查境界比自己高的修士跟作死沒有區別。
王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在釣魚。
等對方神識收回去的瞬間,王來的神識跟著探查回去。
也是一個金丹修士,還是一個煉丹師。
看來這間丹坊就是他開的。
發現王來的神識跟著自己掃視回來,對方大驚失色,下一瞬間,人已經出現在王來和鬼無啼前。
一個蓄著短須的矮個男子給兩人躬施禮,說話的口氣充滿了驚懼:“晚輩權如龍給二位前輩道歉,這是晚輩能拿出來的最好的療傷丹藥,請前輩笑納。”
鬼無啼都不用打開對方的玉瓶就知道里面裝的是定元丹。
對世俗界修士來說也算是療傷神丹,屬于三品丹藥。
可是這種丹藥在金仙眼里跟垃圾沒啥區別。
他剛想冷笑譏諷兩句就想起自己剛剛發下的誓言,立刻下意識的捂住嘴。
王來帶著笑意的眼神瞟了他一眼,他算看出來了,這個鬼無啼雖然不算聰明,可卻是個逗比。
不敢說話就不說唄,你忽然間捂上自己的嘴什么意思?
定元丹他當然也不會要,卻還是伸手接過來:“三品下等丹藥?一般,可這應該不是你煉制的吧?”
對方趕緊點點頭:“晚輩只是一個丹師,煉制的丹藥還無法上品,可這,真的是晚輩最好的東西了,剛剛得罪了前輩,請前輩見諒。”
“好說。”王來淡淡說道:“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療傷丹藥?難道你看出來什么了?”
說到最后幾個字時,王來的語氣已經加重。
對方的額頭馬上沁出汗水:“前輩說笑了,晚輩能看出來什么?”
王來的語氣依然平淡,可話里的意思卻不一樣了:“你跟我很熟么?我跟你無緣無故說笑什么?”
對方的雙腿已經開始戰栗,嘴唇也有些青紫,就差沒給王來跪下了:“前輩,我看前輩似乎對療傷丹藥很有興趣,所以就……”
“所以你雖然還有別的丹藥,卻以為我需要療傷丹藥,就拿出這個來糊弄我?這就是你的態度?”
王來的語氣終于重了一些。
對方嚇的兩腿一軟,偏偏沒有跪下去。
王來早有預料,他不希望對方跪地,對方哪怕想跪都跪不下去,更別說只是體的本能反應了。
“站直了說話,你叫什么名字?”
“晚輩笑長書,是晚輩錯了,晚輩不該探查前輩,想道歉還沒有誠意,這是晚輩的全部家底。”
笑長書現在當然知道自己惹了不該惹的存在,直接把自己的戒指遞給王來。
財物只是外物,如果命沒了,留下再多東西也沒用。
只要活著,財物就還有機會再賺回來。
王來一邊留意著周圍的況,一邊接過笑長書的戒指:“還算懂事,我也不會難為你,不用緊張,想殺你不過是舉手間的事,所以希望你能更懂事些,別自找麻煩。”
“是,是,晚輩知道。”
王來把玩了一下笑長書的戒指,卻又扔回給對方:“問你幾件事,我想離開矮水域,你有沒有什么辦法?”
笑長書愣了一下:“離開矮水域?那前輩……”
王來直接打斷他的話:“別跟我說正常路徑,那不需要問你,必須躲避開修士軍的眼目,尤其不能 被姬武知道。”
“姬少主?”笑長書瞬間打個冷顫。
姬武剛回來就在銀星域舉起屠刀,殺的人頭滾滾,血流成河,哪有不知道的人?
一紙檄文天下皆知。
倌判仙帝為了一己之私,派人殺了姬武師父的兒子,還有他的師兄和其他六十四域的幾萬修士。
姬武不畏強權,炮指修士軍,岐江交出兇手,殺了倌判在世俗界的所有爪牙,甚至直接滅殺了倌判的傳承。
這些事迅速傳遍了整個銀星系世俗界。
笑長書雖然只是一個散修,可也早知道其中的關鍵。
這兩人說要躲著修士軍和姬武,說明他們就是倌判的余孽。
笑長書凄慘一笑,真特么倒霉!
他清楚了對方的份后,反而不怕了,只是心里感覺不甘。
他一個散修,能修煉到金丹有多不容易?其中的艱辛誰能體會?
他一直過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就是希望能求活求存,哪想到今天會遇見這種事。
姬少主的敵人?呵呵!
他不認識姬武,也沒那個福氣,更沒那個實力,可是眼前這兩個人既然已經顯露了份,笑長書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下去了。
姬少主要殺的人在銀星系已經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尤其這樣的漏網之魚。
對方的份被自己知曉,對方怎么還能讓他活下去?
王來看著笑長書臉上的表變化就知道壞了,幾乎還不等笑長書有任何反應,一只無形的手忽然抓住對方的脖頸,直接消失當場。
距離坊市三千里左右的一處林子里,王來的一只手覆蓋在笑長書的腦袋上,對方的記憶涌入他的腦海。
片刻,笑長書像灘爛泥一樣倒在地上,手里還握著自己的戒指。
王來皺皺眉:“姬武去了洞域,據說在跟云魔系開戰,回元大陸是他設置的歸藏中轉地。”
鬼無啼也有點發愣:“跟云魔系開戰?這姬武到底是正是邪?剛屠殺了銀星系人,回頭又跟云魔系打起來,這是打算跟整個人族為敵的意思么?”
王來看著他的眼神里露出譏諷的表:“你的名字跟你的人設不般配,不如以后改叫鬼廢話吧?”
鬼無啼慘白的臉上顯出一絲青紅,可他不敢反駁對方,就怕王來一時火起,把他殺了,他告狀都找不到地方。
只是心里發誓以后絕對不會再單獨跟王來出來,太危險太憋屈了。
王來輕聲說道:“走吧,我們再到別的地方看看去,確認一下消息的準確程度。”
鬼無啼愣了一下:“走?那這個人……”
他的話還沒說完,王來已經在百里之外了。
鬼無啼心里暗罵對方傻叉,一邊趕緊跟上對方。
癱倒在地的笑長書雖然已經廢了,可是兩人的談話他聽的清楚。
王來以為對方被自己暴力搜過魂后,必然已經成了白癡,哪想到對方意志力如此強大,這樣都能清醒過來。
笑長書雖然腦子清醒了,可體卻無法再動一下,努力從戒指里取出傳訊牌,可是只說了一個字,戒指里就忽然爆出一道白光。
白光閃過,原地再無任何東西存在,笑長書也成了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