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武抓起身邊受重傷的煉虛衛士打算逃走了。
這種陣仗,他留下來就是添亂。
大長老免不了嘆息一聲:“這戲演的,太露痕跡了!”
五長老也苦笑:“人家就是要來殺他的,他還想單獨跑,明顯是給對方創造機會,誰看不出來啊?”
“最關鍵的是他還不往我們這邊跑,這不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么?”
“看來十面城的安保作的很一般哪,居然讓這么多人混進來!”
姬武逃跑的方向是去往驛站的方向,那個方向正有一隊巡防修士快速趕過來,一邊快速奔走一邊傳遞信號。
正常說,他的選擇沒錯,可他的兇名在外,狡詐出名,誰會相信他?
那些巡防隊員都是一些筑基修士,作些簡單的盤查,傳遞消息還行。
保護姬武?
那是兒戲。
對方出來一個修為最低的,就可以打他們一個團滅,拿啥保護姬武?
一間黑屋內的顯示陣法前,一個臉上棱角分明的中年修士和一個老者負手而立,眉頭緊皺。
老者輕聲說道:“他還有后手,現在就是在玩我們。”
中年修士點點頭:“我們失敗了,軒轅劍出手也不會有建樹的。”
“要不要阻止軒轅劍出手?能保存一個是一個吧?”
中年修士搖搖頭:“來不及了,這小子就是怕我們臨時改變主意,不肯出手,所以才故意拉快節奏,在我們還來不及重新布置前讓我們所有的手段都暴露出來。”
“好一個狡詐的小賊!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中年修士點點頭:“我們可以走了。”
老者一臉詫異:“走?他們怎么辦?”
“他們?”中年修士嘆口氣:“他們一個都走不掉了,你現在再不走,怕是你我都走不掉。”
老者嚇一跳:“他有這么厲害?”
中年修士不再答話,而是悄無聲息的退出房間,老者趕緊跟隨對方身后。
姬武帶著受傷煉虛躍出那九人的包圍圈,直接奔巡防隊跑去,邊跑還邊喊著:“我是武道會少主,快過來救我!”
大長老和五長老雖然有面具戴在臉上,還是不由自主的捂臉嘆息。
太丟人了,你還知道自己是武道會少主?
麻煩你不要跑的這么風騷,叫的這么凄慘好不好?
可是姬武剛跑出不到十丈遠,一道匹練劍光閃過,“轟”的一聲巨響。
劍光直接刺在青冥殿上。
姬武在被沖擊波轟飛的時候就已經把青冥殿放出來了,他之所以往這個方向逃,也是因為這邊有青冥殿的防護。
青冥殿開啟了幻陣,沒人看出來這里還有一個大殿橫亙,就連大長老和五長老都沒看出來,他倆還以為姬武即將放出埋伏在空間世界里的修士呢。
偏偏姬武沒有那么作。
因為他已經沖進了青冥殿,此時有任何的攻擊都會被青冥殿擋住。
攻擊他的那個修士一愣神,姬武擁有青冥殿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這伙伏擊他的人也沒掌握這個信息。
巨大的反噬力讓這個修士口噴鮮血,他用力太猛,本想著就算姬武還有后手,也不給他動用后手的機會,可是這一劍壓根就沒碰著姬武,自己反而被力量反噬,受了傷。
他不敢去擦嘴角的血,第二劍跟著揮出。
這一劍卻不是攻擊,而是防御。
果然,他揮出去的劍瞬間跟一桿刺到他面門前的長槍撞擊到一起,激濺出陣陣火花。
并不是姬武放出的修士,就是那個受傷煉虛的攻擊,雖然受傷嚴重,但一擊之力還是有的。
至于姬武,他壓根就沒打算攻擊對方。
此時見這個煉虛給對方一槍,只是挑挑眉毛,卻沒說話。
反觀那個刺客,封住攻擊自己的一槍后,人立刻瞬移出去。
一擊不中,就要全身而退,就算他繼續攻擊,也不會在短期內殺了姬武。
任務明顯失敗了。
他們不是死士,不成功就必須要死,他們只是修士,既然不成功就該琢磨著怎么逃走。
第一時間撤退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他第一時間瞬移出去,跑的越早,就越有機會脫身。
奇怪的是沒人過來追他,難道姬武真的沒有底牌了?
此時不要說他,就是那九個圍住另一個煉虛衛士的修士也紛紛拋出一枚黑彈,黑彈觸地后立刻騰起一團黑色煙霧。
九人也借著煙霧的掩護,全都瞬移逃走。
姬武的神識魚剛游到黑霧旁邊,就感覺滋啦一聲,一條魚居然被腐蝕了。
對方的煙霧彈里明顯有腐蝕修士神識的物資,看來就是為了逃跑準備的東西。
阻擋住追捕者的神識探查,他們就可以借機跑的無影無蹤。
姬武真的沒去追擊這些人,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按照那個神秘中年人和老者的判斷,今天出手刺殺的這些人應該不會有一個能活著離開才對。
姬武安排的更縝密,更周全,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內,他怎么會算計不到這些刺客的逃跑方式?
既然能算計到,又怎么會被他們跑了?
可姬武偏偏就沒安排追擊這些人的人,放任這些人逃跑。他自己則探查了一下那個受傷煉虛的傷勢,給他服用些丹藥和一枚果子,就安排他先回去真武城。
他則是帶著大長老五長老還有另一個煉虛繼 續趕去驛站。
至于去追擊刺客的兩個煉虛,就先追著好了,能不能追上?看他們的本事了。
驛站里的賓客室內,付平宇和賈占玉正焦急的等待著,驛站外有神識屏蔽陣法,是雙向的,外人的神識探查不到里面,里面人的神識也探查不到外面,所以雖然能聽見外面傳來的打斗聲,可卻不知道結果怎么樣了。
最后什么聲音都聽不見的時候,賈占玉傳音給付平宇:“你說正好趕上我們跟這個姬武會面時,他被人刺殺,武道會能不能懷疑是我們干的?”
付平宇哼了一聲:“這個姬武,乖張猖狂,手段兇殘,敵人眾多也很正常,憑什么就懷疑我們?我們是代表宗門正常拜訪,身正不怕影子斜。”
賈占玉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們沒必要怕武道會的責難,因為完全跟我們無關。”
兩人正聊著,有人通知他們,少主到了。
姬武大踏步走了進來,對二人抱拳施禮:“不好意思,讓二位前輩久等了。”
賈占玉和付平宇也同時起身回禮,論修為,他們不該給姬武施禮,可姬武是武道會少主,這個身份讓他們不得不起身施禮。
就算施禮,兩人心里也是大罵武道會。
別的宗門選定的接班人至少都要出竅以上修為,武道會可好,選了一個煉氣小修作少主。
這不是存心惡心其他宗門呢么。
武道會少主的身份,就算一些小宗門的掌門人見了都要躬身施禮。
可這些人的修為,最低的也是元神以上,修真界不成文的規矩,門內沒有三個元神以上修士,沒資格成立宗門。
讓一個元神以上修士給煉氣小修躬身施禮,這不是侮辱人是什么?
尤其賈占玉,都已經煉虛初期修為,在他的印象里,最近三百年里,他都沒正眼看過一個煉氣小修。
當然,女修不算。
現在居然要對一個煉氣小修躬身施禮,你說他心里能舒服么?
姬武是瞎子,可神識魚就停留在兩人的眼前,兩人低頭時豐富的表情被他看的很清楚,所以在兩人躬身施禮的時候,他已經坐在椅子上。
付平宇和賈占玉施禮完畢,抬頭看見姬武已經坐下了,兩人心里更窩著口氣。
可沒辦法,這是人家地盤,憋氣也得先忍著。
還是付平宇最先開口:“上次戰城遠遠看過一眼姬少主,但是沒機會跟少主交流一二,今日才有機會再次見面,姬少主風采不減當日啊。”
他的兒子和侄子都毀在姬武手里,心里不知道該怎么恨姬武呢,可面上的功夫居然如此到位,絲毫看不出半點仇恨的意思。
姬武微微一笑:“付盟主太客氣了,不知道二位執意要見我,有何指教?”
賈占玉面無表情的說道:“近日本門掌教長老被人擊殺于仙王城,我派曾致函武道會,希望武道會能給個解釋,畢竟傳言是姬少主所為,可貴門的解釋是姬少主的個人行為,武道會不干涉,所以真一派特意命老朽來核實此事。”
姬武咧咧嘴:“古玉確是我派人殺的,原因是他派人截殺于我。”
賈占玉還是沒有表情:“古師弟為什么要派人截殺于你?”
“這個你得問他呀。”姬武不冷不淡的回答。
“可是古師弟已經隕落,老朽如何去問?”
姬武桀桀的笑著,笑的異常難聽:“難道賈長老希望我能送你一程?”
這次賈占玉有了表情,臉色漆黑,:“姬少主這是沒把我真一派放在眼里了,竟然如此玩弄我門的第一長老?”
姬武吁口氣:“真一派掌門長老被殺,賈長老不先調查古玉為什么被殺,卻跑來問我原因?我據實相告,古玉是因為截殺我不成功,被我報復殺死,賈長老居然還問我為什么?你們真一派的人為什么要出來截殺別人,是該由我來回答的么?”
賈占玉冷笑:“我門的掌教長老會派人截殺你一個煉氣小修?你這樣的說辭誰會相信?”
姬武哼了一聲:“你的意思是我在欺騙你們真一派了?”
“至少姬少主能夠把實情告知吧,要說古師弟會截殺姬少主,這事情聽起來太荒唐,而且武道會的回函里提到古師弟聯合其他五個宗門,派出元神修士截殺姬少主,這不是天方夜譚么?”
姬武笑了:“你們真一派既然不信我說的,又何必來問?”
“我真一派正是把武道會當做是值得敬重的宗門,才會采用如此正式的方式上門交涉,姬少主卻連一點證據都不拿出來,就胡亂安插罪名,太兒戲了吧?”
姬武的臉沉了下去:“你的意思是古玉作了什么事,你們真一派根本調查不出來?還是調查出來了,卻執意要袒護古玉,裝作糊涂,向我要個說法?”
賈占玉居然愣了愣,姬武的話說的很明白,古玉是真一派的掌教長老,他作過什么,真一派會不知道么?
真一派的內部管理會如此松懈?還是真一派的情報機構都是垃圾?
要是知道的話,又故意來問詢姬武,是什么目的?
賈占玉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他的想法非常簡單,就是門內的掌教長老被姬武殺了,需要姬武給個明確的解釋,這也是真一派交給他的任務,作為宗門第一長老,他還真沒考慮過這個任務有什么問題。
如今姬武一言戳中其中的關鍵,賈占玉才忽然醒悟過來。
這是有人拿他當槍用了。
很明顯真一派里有人知道事情始末,卻又故意派他出來試探姬武的深淺,搞不好跟剛剛的暗殺行動有直接關系。
就是利用他和付平宇把姬武調到外城,進行伏擊。
姬武的神識魚一直盯著賈占玉的表情,現在他可以肯定賈占玉不是陳曉東的人,對于古玉的事情也完全不知曉。
反觀付平宇的神色,就很耐人琢磨,尤其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人無法看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賈占玉一時間不再說話。
姬武又轉向付平宇:“不知道付會長此來專程約見晚輩,又有什么指教?”
付平宇淡淡一笑:“豈敢豈敢,我是受江前輩的委托,特意來問候姬少主,同時希望姬少主對于煅拳門等四個宗門被滅一事,能給一個明確的說法,畢竟在修真界,滅宗滅族不是小事,牽扯極大,散修聯盟作為修真界頗有話語權的宗門,也需要給門下弟子及修真各派一個交代。”
他所說的江前輩就是散修聯盟的會長江燕飛,大乘三層修士,在觀和星也是頂尖人物,散修聯盟之所以有今天這種勢力,跟他有直接關系,
散修聯盟勢力遍布觀和星,可宗門實力普遍不高,否則付平宇一個元神修為的人哪能成為副會長,若不是江燕飛實力高絕,散修聯盟也不能有這么大勢力。
付平宇沒等姬武說話,卻接著又笑道:“同時江前輩對林雪花背叛宗門,改投武道會一事,也希望姬少主能給一個明確的說法,畢竟這種事好說不好聽,聽說姬少主跟林雪花師姐弟相稱,不知道二位尊師又是哪位?”
兩人的師父是岐江在圈內已經不是秘密,可是觀和星的人知道的很少,估計只有三四個人,這三四個人是不可能會泄露姬武秘密的。
陳曉東一派的人也差不多知道,可他們也不能隨便散布這個消息,否則就會憑白暴露自己的身份。
姬武點點頭:“這個好說,那四個宗門被滅的理由剛剛我已經說了,至于林師姐,在散修聯盟因為受到壓制,很難施展自己的才學,我們關系緊密,所以就跟我一同進入武道會,我們的師門就請恕我不便相告了。”
付平宇就差沒跳起來了,姬武說的什么?
林雪花在散修聯盟受到壓制?
林雪花在散修聯盟的編制屬于流石域,他付平宇就是分管流石域的副會長,姬武話里的意思是林雪花被自己壓制了?
自己怎么壓制她了?
是林雪花自己不長進,四處坑蒙騙,臭名昭著,能怪自己么?
他也想過要拉攏林雪花,可對方就是個完全不懂世故的一個人,心胸狹隘,沒有格局,讓自己怎么重用她?
現在姬武這么說,話要傳到江燕飛的耳朵里,自己這個副會長還要不要作了?
姬武看著面色變幻的付平宇,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等著看付平宇要如何說。
付平宇面色幾經變幻,最后又恢復了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姬少主,林師妹另投明主,我本來不該說三道四,但是江前輩特意問詢此事,我只是代個話而已,要說林師妹在流石域受人壓制?我付平宇敢對天發誓,絕無此事。”
姬武面色平淡的“噢”了一聲:“那我回頭再問一下林師姐,可能是我聽差了。”
聽差了?
付平宇差點吐血。
這事也能聽差了?你開玩笑呢吧?
你一句聽差了,我可得吃不了兜著走。
“那姬少主再問問,相信林師妹不會謊言誑世,雖然在流石域我并沒有照顧什么,但也沒讓她受任何委屈,受壓制的說法實屬子虛烏有,平宇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姬武笑了,都說修真者淡泊名利權勢,也有例外的,付平宇就是個喜愛專權的人,喜歡那種有身份有地位,高高在上的感覺。
有那個心思多在修煉上下點功夫,修為提高了,地位自然也就提高了,何必對別人溜須拍馬?
姬武想的簡單,修士受天分限制,提高修為哪是那么容易的,有很多修士終生卡在某個修為上無法突破。
他們不努力么?他們不勤奮么?
都不是。
這些人除了在世界上謀求一定的地位和利益外又能怎么樣呢?
付平宇也是這樣的人?
這些天正琢磨著續娶一個道侶,再生個兒子呢,那個被姬武廢了,沒希望了,只好另培養一個。
至于修為,能提高他早想辦法了,可就是卡在元神七層,再也無法突破。
姬武點點頭:“請付會長放心,我會認真問問林師姐的,林師姐也絕不會隨意亂說話的。”
付平宇心里一涼,就林雪花那個秉性,還真不好說,不坑人就不說話的主,指望他說什么對自己有利的話好像不現實。
再說林雪花跟江燕飛還有幾面之緣,當年為了云榜大比,江燕飛曾親自指點過林雪花兩種戰技,萬一有一天江燕飛遇見林雪花,質問她的時候,她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來,那他付平宇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畢竟林雪花在流石域一直不得志是事實,知道的是林雪花自己造成的,不知道的還真會相信她的說法。
想到這里,付平宇努力擠出個笑容:“姬少主,林師妹現在如何?”
姬武一拍腿:“現在當然好了,受到荊會長的重用,不但給予充足的財物資源,還讓她先撫育后代,等孩子稍大一點,就可以出任武道會副會長的職務。”
付平宇臉一黑,看來林雪花真的是時來運轉,就那么一個渾人,居然還有這般造化,看來必須得封她的口啊。
付平宇能當上散修聯盟的副會長,當然還是有些計較的,想到這里,也不猶豫,立刻拿出一枚戒指:“原來林師妹即將有兒女了,畢竟一個宗門出來的,這是我給孩子的一點心意,還請姬少主轉交一下,將來見到江前輩時,也請林師妹把離開散修聯盟的理由如實相告,別讓平宇難做。”